“啾啾”
“啾啾啾啾, 啾啾”
“啾啾哒啾”
“啾哒啾”
一大清早,家里养鸟的开始放声高歌。
昨天夜里,窗户没关, 翠绿的竹叶探进窗沿, 不过是一根可以轻轻折断的竹条上,落了十几只颜色各异的野鸟。
浑圆的小身体一个接着一个, 如同串好的糖葫芦。
顶着呆毛的小黄鸟站在窗户上, 起了一个头“啾”
剩下的“演奏团”成员开始整齐划一的“啾”,当然,也有那么几个踩不中节奏的小刺头。
即便过程中多有波折,但是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演奏曲仍然继续进行。
“啾啾”之歌。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虽然它们并不吃虫,但是清早起来练嗓子, 才是属于一个老鸟艺术家的本分。
此起彼伏的“啾啾”声具有非常强大的聚众效应, 路过的野鸟们抵不住诱惑, 一只接一只落在已经被压弯了的竹条上,拉开嗓门, 参加大合唱。
不远处,位于大合唱风暴中心的男人在床上滚了一圈,摸出两个柔软的抱枕压在耳朵上, 试图再一次陷入沉睡。
然而外面的鸟儿, 不仅有只会单音节尖锐叫的主唱,还有一咏三叹叫声特别碎的伴奏, 听起来像是虎皮鹦鹉的叫声,嘴碎到了极点, 一定是许卓那个王八蛋养的八只虎皮溜出来了
其中叫声最响的, 处于c位的, 是他当仁不让的老婆,小凤凰阿玉。
齐山族地合唱团的头头。
“阿玉,就不能消停点吗我昨天熬夜改论文”齐灏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只觉得头都大了,甚至还被洗脑,险些跟着蹦出几声啾啾啾。
小黄鸟歪着脑袋“啾”
熬夜不利于健康,小凤凰从不熬夜。
“行,是我错了不过这是所有当代大学生的共性,一到夜晚,灵感踊跃。”
齐灏把头埋进枕头里,留给对方一个黑色的后脑勺,“饶了我吧,让我再睡两小时。”
“啾。”这是一声无奈的啾。
真拿你没办法。
小黄鸟抖了抖翅膀,带着一众新收的临时小弟们出去遛弯,等到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根齐山花,小弟们中途掉队了大半,又来了许多新伙伴。
紫色的齐山花上带着未干的朝露,小黄鸟用一个自认为酷帅拽的抛物线完美落撞在床上男人的头顶。
齐山花糊了身下人一脸。
“啾啾”还不起床
齐灏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接住头顶掉落的齐山花,抬手抓住头顶的小肥啾,在它黄豆大小的耻骨中央摸了一下。
“啾啾啾啾”
小黄鸟高叫着在他手背上啄了七八下,接着穿天猴似的钻出去。
臭流氓
齐灏嘴角弯起,吹了声口哨,把那只别扭的小黄鸟引诱回来。
“啾啾啾啾啾啾”
不准摸那里
齐灏穿着拖鞋装了一瓶水,把饱经蹂躏却依然维持住颜值的齐山花插入花瓶中,用水养着。
齐灏刷牙洗脸照镜子,小黄鸟站在他的头顶,高高兴兴的哼着歌。
“啾啾”
加点口哨伴奏
“不了,你老公我吹口哨也跑调。”
小黄鸟还不死心,邀请他一起来演奏最简单的拍手歌。
“啾啾啾啾”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iaia。
最后两下交给你负责
齐灏汗颜,“免了,等儿子破壳你们父子俩玩吧。”
不要逼迫一个五音不全的人。
小黄鸟垂了下脑袋,发出一声遗憾的“啾”。
齐灏拿出镜子照了照,镜子中的人五官依旧,头顶却是多了两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对分叉了的粉嫩小鹿角。
或者可以说是龙角。
无论它们是什么角,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他们家小凤凰的专属站杆。
爪子正好能够牢牢地抓稳,比某宝上买来的站杆好用无数倍
还可以用来磨爪子
“啾啾”
小黄鸟站在专属站杆上低了低头,去蹭镜子臭美,蹭完了之后,抬起自己的无影脚挠头。
挠完之后继续抓住身下的小龙角。
约莫只有小拇指粗细的小角角上站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肥啾,单从镜子中视角来看,还挺有挑战性。
“阿玉,长胖了”
义正言辞的一声“啾”
没胖
齐灏抬手捏了下头顶突兀的角,这是他回到族里后新长出来的。
将点燃的凤灯带回族地后,龙枭血咒重新被镇压,全族的人都高兴不已,却在这时,阿玉提了一个方法。
一个有可能让族里人彻底消除龙枭血咒的方法。
灵婆用全族人的一滴血炼制成特殊的药丸,让齐灏服用下去,所有血咒的力量凝结在他身上,当时齐灏血脉喷张,双眼通红,一张嘴却发出了一声龙啸。
血咒中的龙枭残魂被齐灏这具吃了无数奇珍异果的身体引诱出来,试图吞噬齐灏的意识,占据他的身体。
不料却被早有准备的齐灏和阿玉混合双打,被他身体里的凤凰火燃烧殆尽。
笼罩在他们族里几千年的龙枭血咒彻底消失了。
实际上,他们族里繁衍到现在,差不多也能算是龙枭的血脉传承人,血液在几千年间早就互相融合在一起。
除掉龙枭血咒后,齐灏松了一口气,谁知道第二天起来,他的头顶就长出来一对龙角。
也许是因为龙枭占据过他的身体,身体受了龙枭意识的影响,加上在西山吃了一大堆还没消化的红果子,再受到凤凰精魄的交融种种巧合之下,他的身体开始异兽化,
也不知道会变什么奇怪兽
当然啦,无论是什么奇怪兽,总归能陪阿玉更久的时间。
多了一对龙角,就是天然站杆,比什么磨砂站杆、花椒木站杆、苹果木站杆都好使,小凤凰倒是开心的很。
而且头上左右两根,以后还能给鸟儿子留一根。
用处巨多。
古往今来都说龙凤呈祥,龙凤配,或许就是因为小凤凰们缺了一对龙角站杆。
洗漱完毕后,齐灏拿出一麻袋鸟粮,拎着七八根小米穗和各类食盒去窗户处喂他媳妇儿新收的小弟们。
小黄鸟站在专属站杆上昂着头,一览众鸟矮。
“啾”
互相抢食的小家伙们总算是安静了。
齐灏略微数了数,光凭数量来讲,他家媳妇儿已经能算是鸟界的黑sei会老大,“辛苦你们了。”
作为老大的“夫人”,理应给他们发工资鸟粮。
作为一个有钱的黑sei会夫人齐,准备的工资十分齐全,有万鸟迷的小米穗,也有肥啾最爱的小油葵,以及各种磨牙蔬果干。
就连他头顶的小黄鸟都没能忍住,翻滚下去吃了几口小油葵。
吃完了之后,鸟脸一僵,“啾”
不是他意志不坚定,实在是敌人太狡猾。
都怪它们吃得太香
齐灏的姐姐齐蘅敲门来叫他们俩吃午饭。
在家睡得十分堕落的齐灏早饭没捞着,直接吃午饭。
一听到有饭吃,站杆上耀武扬威的小黄鸟立刻变成人形,齐灏手忙脚乱接住从天而降的老婆,阿玉笑着抱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齐灏眉眼带笑,嫌弃道“一脸瓜子味。”
他揉了揉自家媳妇儿的脸,在心里唏嘘这货吃下去的小油葵,大概小油葵这种东西就是鸟类的最爱吧,但是据说吃多了之后会得脂肪肝
阿玉原本不会用鸟喙嗑瓜子,他们这边山区的小野鸟也不会。
然而
许卓这个大话痨看见齐灏头顶的小黄鸟眼馋,他说“养不了凤凰我养鹦鹉还不成”。
抱着这样的野望,许卓买了一只白色的小虎皮。
这只白虎皮很拽,带着小斑点的腮帮子,是一个无情的干饭机器,一天不是在干饭,就是在干饭的路上,要不然就在站杆上睡觉,对许卓完全不搭理。
许卓对这只无情的干饭机器都无语了,一时没看住,被它的干饭外表骗了,让这只虎皮飞向了自由的蓝天。
连买九只虎皮,跑了八只,他要是再敢买,齐灏就要去把他的头拧掉。
因为跑了的这八只,全成了他媳妇儿的小跟班。
虎皮鹦鹉全是人工饲养的,一个个都是嗑瓜子的一把好手,混在野鸟群中,一传十,十传百,个个都染上了嗑瓜子的坏毛病。
哪怕是小凤凰也不能免俗。
“吃了一肚子瓜子,还吃得下饭吗”
回应他的是几道人工“啾啾”声。
“啾啾啾啾啾啾”
唯有辣椒不可错过。
出了房间,阿姐和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等着他们俩,齐灏抱着阿玉走过去,把人放下,随意在桌子上扫了一眼,四荤四素,辣与不辣泾渭分明,一看就知道
是某个田螺先生做的。
“阿姐,以后让他一起来吃饭。”
齐蘅温柔笑着点点头。
“他、会”高兴的。
阿姐只说出了两个字,剩下的话语用铃铛声来代替。
血咒消失后,她已经可以开口说话,只是十分不熟练。
“阿姐,要我和阿玉陪你练习说话吗”
齐蘅笑着摇了摇头。
齐灏不置可否地低头扒饭。
吃完了午饭,齐灏带着阿玉出门消食,却不料遇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许卓。
许卓新买了一只牡丹幼鸟,毛都还没长齐的那种,手把手给它喂奶。
“喂,骁哥,我现在已经举手投降,果然笼养两个月的虎皮无论怎么养都养不亲人,这一次我一定要从小奶大一只牡丹”
许卓的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见站在他面前杀气腾腾的齐灏。
“齐,齐族长,你要干嘛,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啊啊”
迟到的起床气让齐族长的额头上突突突冒“井”字,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七八只嘴碎的虎皮叫声。
大长腿一抬,将许卓踹进了水潭里。
“扑通”
如同倭瓜落水的声响。
齐灏拿起小勺子,和阿玉一起接手毛都还没长气的小牡丹,舀了一小勺鹦鹉奶粉喂给它。
近来天天混“鸟圈”的黑sei会老大玉对鸟崽子们都异常爱护,毕竟都是小弟
“草草草草”许卓从水潭里钻出来,狼狈地吐出一口水,“谢骁,你不管管你内小舅子,太过分了吧”
谢骁一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齐灏冷笑一声。
他这种正经的鸟崽子家长都没等到孩子破壳,不正经的许卓却已经养了十只鸟。
还t养一只,丢一只,壮大早起演奏团的队伍。
现在还敢买鸟中战斗机牡丹。
活该
“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
外面围了一圈的人眼巴巴张望,孩子的亲生父亲更是望穿秋水。
这是血咒解除之后,齐山族新诞下的第一个孩子。
一个十分健康的小女孩。
灵婆抱着这一个孩子,热泪盈眶,泪珠子兜不住往下流,旁边皆是各种揉鼻子的声音。
“好孩子好孩子”
这个象征着崭新开始的小女婴轮番被每一个族人抱进怀里,最后落在了齐灏的怀里。
齐灏笑着拿拨浪鼓逗孩子。
“族长,喜欢孩子吗让孩子认你当干爹。”
“乱讲什么,咱族长这么年轻,当哥哥还差不多。”
“当哥哥才是差辈分了”
那天族里办了一场十分热闹的篝火晚会,等到一切喧嚣结束,齐灏盯着手心里的小白蛋,一脸唏嘘。
今天当父亲的齐瀛,只比他大了几岁,小时候一起玩过泥巴的那种。
他在替对方感到高兴之余,还有点隐隐的小嫉妒。
绝不是因为羡慕人家有女儿
齐灏心里惆怅,“明明应该是我先当父亲”
他头顶的小黄鸟十分赞叹的“啾”了一声。
“啾啾”努力孵蛋吧
小黄鸟啄了下他的脸,催促他赶紧孵蛋,孵蛋完了之后要做蛋教。
边上摆了一本数学书和一碗麻辣汤。
齐灏拿起小白蛋,开始用它在自己肩膀处族徽所在的地方滚来滚去,据他家小凤凰说,凤凰蛋就应该这样孵。
如果他族徽底下是凤凰火。
这样的动作岂不是在火烤蛋
而且还得不断翻滚,均匀受热
“阿玉,你有没有感觉我这样的动作很奇怪”
小黄鸟的呆毛竖起,“啾”
怎么啦
齐灏一拍脑袋,手上的动作继续,“不能胡思乱想了,你把孩子想成什么了”
“啾啾啾”
就是就是
“咔嚓”
房间里所有的声音顿时一静,安静地落针可闻,齐灏的神情有些恍惚,“阿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小黄鸟歪脑袋“啾”了一下。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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