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侯府第七天,杜以云把姆妈接来侯府住,姆妈这才知道她嫁给的是侯爷,为了让姆妈放心,以云编了一些借口,到底侯爷比傻儿强太多,姆妈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以云让仆从帮姆妈收拾东西,自己踱步在这院落,不过七日,院落经过一番修缮,已经不再显破败。
她转到自己原先屋子后头,眼睛微微一跳,抬眼看去,暗暗吃惊,面前是雪白一片花丛,那些被她胡乱种在土里的小白花开得极盛,花茎在风中摇摆,尤为可爱。
她呆呆看着这种无名小花。
原来没有她放弃它们时,它们却长得越来越好。
这时候姆妈来找到,看到这些花,笑着说:“我还是头次见到这些花儿。”
杜以云说:“它们是西北的花种。”
姆妈:“西北?那能在中原长得这般好,也是奇了。”
是啊,奇了怪了。杜以云心想,就和她心里的某些念头一样,野火烧不尽,生起一茬又一茬,只是,她紧紧捂着这念头,最好能烂死在心里一辈子。
嫁入侯府后的日子,倒是寻常。
许是知道自己不厚道,楚承安很少在杜以云面前晃悠,往往是她沉浸在栽花中、绣花时,偶然一抬头,会看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眸,不等她反应,他就略一点头,转身离去。
杜以云难以摆出黑脸。
又一次,两人的关系维系在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被打破,是几日后,侍卫慌张找到杜以云:“侯夫人,侯爷出事了!”
杜以云正在绣一朵牡丹,闻言差点扎到手指,她敛起面上神色,问:“……他能出什么事?”
侍卫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原来武安侯娶亲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有些对杜以云不太好的揣测流传在世家之间。
今日楚承安下朝后,就听到两个官员含沙射影说杜以云是狐媚子,迷得武安侯七荤八素。当即他就把两人打了。天子脚下打朝臣,两人不服,就要御前告状,这一次楚承安被扣在宫里。
听罢,杜以云轻轻攥起手,哼了一声,说:“这都什么事,这么大一个人,不会控制自己?”
侍卫哑了哑,早听说这位侯夫人对侯爷不假辞色,现在看果然如此,便挠着脑袋,不知道如何是好,没一会儿,又一个报信的来了:
“侯夫人,不好了!”
杜以云问:“又怎么不好,侯爷总不至于连皇帝也打了吧?”
报信的小厮跑得快断气了一样:“皇宫、皇宫传来消息,侯爷晕倒了,”想到武安侯可能出的事,那小厮哆哆嗦嗦,“好像是那两个官员把他头脑砸了,皇宫正在请太医……”
站在杜以云身侧的丫鬟反驳:“你不是说笑么,我们侯爷能以一敌十,难不成还会被两个文官打晕?”
小厮说:“好像因为侯爷头上本来就有暗伤……”
暗伤?
杜以云脸色刷的苍白。
她知道楚承安头上的伤口其实一直没好,他这么精壮的人,能护着她一路不受伤,会让他晕厥不醒的伤到底该有多严重?
这回再淡然不得,她倏地站起来,也没留意把那几人都吓一跳,只道:“打听一下到底怎么样了。”
结果越打听越心惊,就连楚承安快死了这种消息都有,丫鬟们劝说这是假消息,杜以云也不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但是自从听到这条消息后,她心底一阵空落落的。
这一夜楚承安还是没回来。
杜以云心里想着事,一直睡不沉,她留意着屋外的动静,可除了秋风萧瑟之声,没有其他声音。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彻夜不归。
杜以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披着衣服坐起来,又一次发起呆。
为什么楚承安还没回来,这么久了,他真的死了?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她居然还是这般担心他。
从来没觉得夜这么长,她在偌大的房间来回踱步,直到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一坛酒,据说是他下属的女儿红,带回来后一直没开来喝。
喝了酒,就好睡一点吧?
杜以云这么想着,拍开坛封,被浓烈的酒味呛得咳了咳,她并不是不会喝酒,就匀了一点喝,习惯一开始辣喉咙后,这酒喝起来倒醇厚,不小心就多喝了几口。
乍然听到屋外下人脚步声敲地:“侯爷回来了!”
杜以云还以为是自己错觉,直到走廊亮起一盏盏灯,她刷的打开房门,楚承安站在廊下,怕吵醒她,在屋外解下外袍递给下人,衣袍里头是绛色朝服,完美衬托他高大的体型,半点没受伤。
察觉到这里的目光,他看过来,微微吃惊:“怎么还没睡?”
杜以云问:“你没事?”
或许她的目光太明显,楚承安张开双臂,像是给她检阅一般,只道:“我没有事……”出事的是被他打的人。
原来只有一开始打人后被留在宫里是真的,后面什么伤口裂开,什么生命垂危都是谣传,不过以讹传讹。
因酒液有点混沌的大脑理清这一点,杜以云咬住嘴唇。
真是自讨苦吃。
她简直要被自己气死蠢死,居然为谣言自乱阵脚,挺直背脊,说:“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是觉得你要是死了,我会成为寡妇……”
她觉得这话好像她很关心楚承安一样,有点奇怪,便解释:“我成为寡妇没什么,就怕之后会有什么麻烦。”
但看楚承安笑盈盈的目光,男人在月色下,神色尤为柔和,杜以云琢磨少说少错,干脆道:“算了。”
她正要关上房门,楚承安的手却突然抵在房门上:“等等。”杜以云不和他争,松开手,随便他进屋,自己回到床上躺好,一闭上眼睛,就听到楚承安细碎收拾的声音。
没死呢。
她不知为何轻轻吐出口气。
过了会儿,楚承安的气息靠近,身边那角冰凉的被子终于有了主人,她一颗心也慢慢放下来,只听他低声说:“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杜以云瞥他一眼:“我没担心。”
楚承安低声一笑:“好。”
两人各用一条棉被,同在一张床上这么久来,楚承安从来没有逾越,但今日,杜以云却察觉自己的棉被微微一动,她警觉地睁开眼睛,扯回自己的被子。
楚承安声音极为低沉:“夫人。”
“谁是你夫人。”杜以云嘴上这么说,却移开眼睛。
她必须承认,今晚上她真的关心则乱了。
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但她扪心自问,她无法在这个时候用冷漠伪装自己,她会这么担忧,没有其他理由,此时她的心明镜似的,越发通透。
楚承安没放弃,又一次拉了拉她的被子,这一次两人终于共一顶被子,杜以云懒得和他讲理,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却又察觉耳畔有轻微的呼吸。
她想躲开,楚承安提前察觉到,大掌轻轻按住她的发顶,让她躲不开。
温热的吻落下来时,杜以云挣了挣,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个吻像点燃她身上温度的火种,浅尝之时,已叫她浑身暖烘烘的,何况楚承安越吻越深,一下勾起那日草场的记忆,让她浑身发烫。
以至于她的挣扎像欲拒还迎。
而楚承安也停下来,他抑制着自己,好像在等她发作,或者等她彻底的拒绝。
杜以云犹豫了一下,事后想想,她脑子真是浆糊一片,不知道怎么的,就闭上眼睛。
这个动作像一个讯号,楚承安眉头一抬,又一次吻下去,如狂风骤雨般,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紧密地拥抱,不再谈什么恩怨,只剩下最初的纠缠。
后面杜以云在一阵颠簸中,眼泪早湿润了面颊,她脸上烫得发红,憋着力气骂了一句:“登徒子……”
可惜气势太弱,声音又软,不像骂人,像撒娇。
楚承安粗粗应了声,又一次掐着她的腰,不让她后退一分。
以云恍惚间明白,楚承安就是一匹大尾巴狼,嘴上说听她的,但实际上,她说不要亲耳朵,他却偏要往衔住她的耳垂往外一拉,她说不要掐她的腰,结果腰上却还是斑驳的一片青紫……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但反正,还是爽到了。
楚承安常年在西北,军中纪律严,他从没有、也不想碰其他女人,所以这第一次,动作不熟练,全凭本能行事,好在那玩意儿也争气,没犯处男一些笑话,这样半夜下来,以云确实遭不住。
好在后面他自己也知道给她留点休息的余地,堪堪停下来,就是亲亲她的鬓角,又捏捏她的手指,直到自己快又忍不住了,才抱着她闭上眼睛睡觉。
等他呼吸匀称了,以云强撑着起来。
脑海里的系统彻底炸毛了,两人搞到一块去的时候,系统就被和谐判定屏蔽了,毕竟脖子以下不能出现,这条规则是铁律,要是出现不可描述,系统无权查阅。可当时它还不相信,直到从小黑屋出来,看到这般狼藉,第一句话就是:
“你他【哔——】把男主睡了!”
以云伸手拢了拢头发:“错啦,你看我有强迫他吗,明明是他睡的我。”
系统:“……”
以云:“我拱了他心,他拱了我的身,扯平。”
系统:“……”槽多无口!
以云说:“但是任务不是还没失败吗?”
系统还真没见过白月光任务里出现这种意外的,以云提醒它,它连忙去看任务,果然,任务进度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异常。
既然没有提示任务失败,那应该大概,没什么不对的……虽然是很耸人听闻。
作为一个系统,它都要偏头疼了,只好理清任务进度:“算了,不管谁睡谁,等郡主回京城,咱任务就算完成了。”
虽然它始终认为这个任务会失败,但如果能完成,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是这届新人有点难带,让它心憔悴。
“好啊。”以云答应得大大方方,不过她抬眼看把她搂在怀里的男人时,目光还是忍不住温和下来,嘴唇轻张,只说了几个字。
系统好奇地偷听,只听她说的是:“活真不错,可惜了。”
系统:“放过我纯洁的心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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