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末,傅时羿还是按照周静的意思,带着简璐回家吃了顿饭。
周静和简璐在厨房忙活,傅时羿陪着父亲傅勇在客厅看电视,气氛也算祥和。
傅勇随意地问了问傅时羿公司的情况,傅时羿一一回答,末了傅勇说:“你也别光忙工作。”
话头顿住又扭头看一眼厨房方向,视线再收回来,看着傅时羿继续道:“你也知道,你妈急着抱孙子,你和璐璐……”
傅时羿正拿着虫鱼喂鱼缸里的鱼,闻言看都没看傅勇,只答:“还早呢,着急什么。”
傅勇脸色一沉,“这都三年了,璐璐现在也没工作,带孩子正好,生个孩子你一个男人费多大劲?”
简璐就没工作过,她不缺钱——简家整个就是一暴发户。
挖矿的,而且是金矿那种。
简父简忠明以前是采煤矿的,但是后来传统煤矿业受限,采到的矿质量也不好,简家走了一段时间下坡路,然后简忠明就采到了一块金矿,质好量大。
那一年,简璐大二,一跃成为暴发户,周围同学纷纷问她做暴发户是什么感觉。
简璐其实没什么感觉,简忠明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激动地告诉她他们有钱了,当时整个简家——简忠明,张维婉,以及简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有了钱,他们就可以送傅勇出国治疗了。
简家人都觉得自己欠着傅勇的,包括简璐,所以她得知自己成了暴发户时,第一时间是找同样在学校的傅时羿,告诉他这个消息,然后被他狠狠泼了一盆凉水。
傅勇到最后也没出国治疗,简忠明带着张维婉上傅家劝说几次未果,最后只能放弃。
傅时羿侧过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傅勇,傅勇话还没停:“你们有了孩子,你妈也能帮忙带带,前几天医院想返聘她,她说有了孙子她肯定就不上班了,我也是希望你妈别再去医院,这么大年龄了,我想她过得轻松点,我这个样子,就是想陪着她出门旅游什么的都做不到,下个楼都得做她的累赘。”
傅时羿视线回到鱼缸里的鱼身上,唇抿得很紧,半天没说话。
傅勇高位瘫痪,别说下楼,就是在这房间里很多普通人能做的,最简单的事情,都需要别人协助。
傅勇叹了声气。
傅时羿感觉像有块石头压在心口似的,气都要喘不过来,他将虫鱼罐子一合,往旁边柜子上面放。
“爸,孩子这事儿也讲求缘分,你们就别催了,到时间会有的。”
傅勇催是催,终归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说:“你多为你妈想想。”
傅时羿这个性子是不受他人掌控的,他要是不急,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厨房里的简璐也不好过,承受了一番周静的催生攻击,她对着傅家人始终有点儿底气不足,不能像傅时羿那样态度果决地拒绝,两人话来来回回几番,面情软的简璐就吃了亏,说出一句:“妈,我们会考虑的,但这事儿要顺其自然。”
说完,她想抽自己一巴掌。
周静大喜过望,乘胜追击,“就是就是,顺其自然,也不是要你们多快或者多努力,你们只要不要……”
周静斟酌一下措施,“不要采取措施……你懂,就顺其自然就好,啊?”
话题变得有点歪还有点奇怪,简璐脸发烫,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妈,汤烧开了。”
周静却还没放过她,“你现在没工作,带孩子也有足够时间,我刚好退休,也能帮你……”
简璐头皮发麻,暗想自己不出去找个正式工作是不是错了。
大二以后她确实是没有为钱发过愁,叶长安曾经调侃她说:“简璐,你现在也算个富二代了,以后就可以包养小白脸了。”
等大三她和傅时羿结了婚,叶长安得知消息大吃一惊:“你还想娶这小白脸?”
那会儿简璐还处于准备要结婚尚未被毒打的状态中,表情满是得意:“看上了当然要早点娶进门,免得夜长梦多。”
在叶长安面前她是不需要伪装的,说话也不遮遮掩掩,叶长安呛她道:“你可想清楚了,和傅时羿结婚,你得装一辈子淑女。”
简璐浑然不在意:“我都习惯了。”
她也就在叶长安面前本性暴露得最为彻底,平日里就算是在自己家父母面前都能敛起自己的性子。
叶长安摇着头:“憋不死你。”
简璐是真能装,她觉得自己称得上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人。
曾经听到傅时羿对别人评价说她聒噪,她就能憋住少说话,后来听闻傅时羿喜欢文静的淑女,她就学会了端着姿态,穿优雅的裙子,笑不露齿。
叶长安对此评价是:变态。
简璐一变态就是这许多年,一张面具戴太久,和皮肉连在一起,她都快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傅时羿好像还是不喜欢她。
饭菜上桌后,简璐觉出几分不自然。
傅时羿和傅勇之间的气氛不若最初那么好,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沉默。
饭后简璐和傅勇聊了会儿,鼓起勇气对傅勇提建议:“爸,我打听到一家理疗诊所,是那种针灸配合电料刺激神经进行治疗的,很出名,回头我带您去看看吧。”
她说这话时傅时羿和周静也在一旁,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电视里还放着某个综艺节目,上面的明星嘉宾嘻嘻哈哈,客厅里的气氛却倏然变得有些凝重。
没人说话,简璐如坐针毡,努力坚持:“我带您去看看,可以试试的,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够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说话的是傅时羿,他盯着她的目光有些嘲讽,“你差不多得了,成天搞些没用的偏方,什么时候凑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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