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元二十年冬，漫天的雪花飘落在地上，眼前白茫茫一片，柳若攥着手里的和离书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堆高的雪漫过了膝盖，冰凉的雪水浸湿了鞋袜和裙角，寒意侵袭着柳若单薄的身姿，可她却浑然不知。
她眼前又浮现了早上的那一幕，她正要起身向往常一样伺候闻暮穿衣，可闻暮已经穿戴妥帖，站在榻前神情冰冷的看着她。
“这是和离书，拿着它赶紧离开京城。”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可柳若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厌弃。
柳若看见他手里的和离书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没有去接，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下落的泪意，柳若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颤意。
她从小就喜欢他，不顾一切的跟在他身后，随着他来了京城，这些年，她受尽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可她不在乎，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打动他，毕竟冰冷的石头是可以被捂热的。
柳若清晰的记着他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夫人时，她的欣喜和激动，以为自己这些年来的付出终于打动了他。
可如今，不过一年，他竟要与自己和离！
倔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轻易落下，柳若直直的望着闻暮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一汪沉静的深潭，让人探不到底。
对望片刻，柳若终是败下阵来，强装的镇定在此刻轰然崩塌，她不顾天寒，手里攥着闻暮塞给她的和离书，穿着一袭单薄的里衣便追了出去。
眼前逐渐走远的身影高大又决绝，柳若快步追了上去，可因着路滑，在快追上时摔倒在地，她手疾眼快的抓住了眼前人的一片衣角。
在他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嘶喊出声，眼中的泪水也随之滚落，“闻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全名，以往她总是跟在他身后，一声声的喊着暮哥哥，可如今却喊出了全名，可见她的恐慌。
“就算这些年我做的这些你都看不到眼里，可如今，我是你的妻子啊，和离，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啊。”
抽泣的哭喊声在这冰冷的雪天里显得空荡又凄凉。
他没有回应她，反倒是目光落在了她攥着的那片衣角上，不耐道：“松手。”
柳若不仅没松，反倒是攥得更紧，紧到手指骨节发白，她仰着头，望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和离的理由。
周遭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以至于闻暮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时，她想假装没听清以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说：“不喜欢。”
不喜欢，这三个字在柳若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她下意识的松了手，瘫坐在地。
身前的人已经走远，可他留下的这三个字像一把尖刀刺进了柳若的心脏，从心里扩散出的尖锐的疼卷席了柳若浑身上下。
呆坐片刻后，她突然痴笑了起来，笑的浑身轻颤，将那三个字含于齿间轻声复述。
突然，一道女声打断了柳若的思绪。
“夫人，大人是有苦衷的，他让我带您先去个地方。”一位穿着丞相府婢子服饰的女子在柳若耳旁悄声道，随后将手里的大氅披在了柳若身上。
“这是大人递给我的衣服，还特意嘱咐我给夫人披上。”
柳若闻言，眼里瞬间充满了光亮，看着身上披着的竹青色大氅，心里也开始为闻暮开脱，安慰自己他定是有苦衷的。
“夫人，您随我来。”
柳若将自己裹在大氅里，随着引路的婢子进了一条死巷。
进了巷子后，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只见巷子里站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身上都带着血迹，衣服也被砍得破烂，瞧着像是一群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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