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恍恍惚惚听到耳边有人在哭,她慢慢的睁开眼,看向哭声的来源。
叶之正暗暗抹泪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之,你哭什么?”
叶之听到声音猛然回头,她惊到:“夫人,您醒了!”
“这是刚熬好的药,夫人快趁热喝了。”叶之抹了一把眼泪,将一旁的汤药端了过来。
柳若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苦涩瞬间充盈了味觉,待那抹苦涩自舌尖褪去后,柳若看向叶之,有些担忧的问道:“王武桐可有大碍?”
叶之被问的一头雾水,她疑惑道:“夫人说的这人我怎没有印象?”
柳若将药碗放下,又道:“就是救了我的那个人。”
叶之恍然大悟,她道:“您说的是大人啊,方才太医来瞧过了,说大人是气虚不足,一时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这才晕了过去,并未大碍。”
柳若看着叶之的嘴张张合合,却仿佛听不懂般呆愣着。
叶之说完后,见柳若这幅无神的模样,忙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你说的可是闻暮?”柳若呐呐问道,语气中是满满的震惊。
“自然是闻大人。”叶之道。
“你没看错?”柳若不敢置信道。
叶之肯定的回道:“这哪能看错,奴婢亲眼看着大人跳进了湖里将夫人救出来。”
柳若脑海里一片混乱,心也沉得厉害。
她记得闻暮是不会水的,怎的突然就会了。
难道是他本来就会,上一世只是不愿救她。
可随即这个想法就被柳若否定。
她肯定,闻暮在此之前是不会水的。
她上一世亲眼瞧见他后来特意去学泅水。
闻暮第一次学的时候,被她无意间撞见,她眼见着他沉了脸,一副不愿让她瞧见的模样。
是了,这时候的闻暮根本就不会水。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柳若心里油然而生,她的面色渐渐发白,一颗心像被人攥住似的发紧。
闻暮这个时候本该不会水,可他偏偏会了。
柳若嘴唇开始颤颤发抖,叶之以为她冷,忙拿了锦被给她披上。
柳若整个人缩在锦被里,可丝毫感觉不到温暖,明明是燥热的夏天,可她就像置身于冰窖中,浑身瑟瑟发抖,冷的厉害。
柳若咬紧了牙,努力不让自己透露出异样,可微颤的身子到底是出卖了她。
“夫人,您怎么了,奴婢去喊大夫来。”叶之见柳若这般模样,心被揪了起来,焦急着想要去喊大夫。
柳若从干涩的喉咙里硬挤出了几个字,“不必,我累了。”
叶之扶着她躺下,道:“夫人您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您喊我便是。”
说罢,叶之忧心的看了柳若一眼,随后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柳若一人,她抬眼望着床帐。
浅色床帐似是满天乌云压在了柳若身上,她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浑身的气力仿佛被突然抽走,柳若掀开了锦被,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了窗户边,她抬手推开窗。
正好瞧见刘玉芙指挥着一众婢子往闻暮的书房赶去。
柳若奋力将窗户关上,闭上了眼,身子无力的靠着墙滑倒在地。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死死的咬着唇,眼泪无声的从眼眶滑下,滴落在地上。
闻暮,怎敢欺瞒她至此……
害了她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他怎么忍心!
她好歹是与他一起长大的,难道他对她连半分情意都没有吗?
柳若想立马逃离闻府,可终究是理智更胜一筹,闻暮如今权势滔天,就算她逃了,她能逃到哪去呢……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靴履踏在地上,就像踩在了柳若的心上,一声声,一下下,击的柳若溃不成军。
就在那人要进屋前,柳若赶忙回了榻上,用锦被蒙住了自己。
那抹盈盈药香透过隙缝传到了柳若的鼻尖。
是他,他来做什么?还嫌他害得她不够吗?
凭什么?刘玉芙的命是命,她的就不是了吗?
他既也是经历了上一世的,那合该知道上一世她是怎么死的,如今他要与她佯装夫妻情深,不就是想让人误以为他心爱之人是她,从而被仇人报复时,也要冲着她来,从而保住刘玉芙。
身侧之人仿佛动了动,他抬手将柳若蒙在脸上的锦被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她的面容。
药香的味道愈发浓郁,柳若攥紧了被子里的手,牙齿死死的咬着脸颊内的软肉才堪堪忍住了当面质问他的冲动。
温凉的手搭在柳若的额头轻抚了一下,随即收了回去。
一阵窸窣的声音,闻暮仿佛走了。
柳若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片刻后,柳若额头感受到了一阵凉意,旁边还有拧水的声音。
脑子昏昏沉沉的,柳若也不愿睁眼瞧他,渐渐的,便真的昏睡了过去。
……
天色渐黑,昏黄的灯笼罩着柳若的院子。
屋子里终于不再要冷水,闲了下来后,叶之看了眼紧闭的门缝,随后又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忍冬,她凑到忍冬身旁悄声道:“大人这是何意?”
以前夫人病了,大人问都不问,更谈不上来瞧一瞧,如今却在夫人榻前守了大半天,叶之搞不懂闻暮是何意,莫不是突然转了性,想起夫人的好来了?
忍冬抱拳于胸前,一副拒绝与人交谈的模样,并未回答叶之的问题。
叶之觉得无趣,便离他远了几步。
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叶之忙后退两步。
一抹身影从她身侧走过,留下一句“照顾好夫人。”便离去了。
叶之抬眼望去,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了黑暗中。
闻暮治府从严,但从不打骂下人,闻府里也没那些勾心斗角,若没有刘玉芙,那闻暮绝对是叶之心中顶顶好的人。
可惜,刘玉芙这么大一活人摆在那,任谁也不能将她无视了去。
……
日头渐渐升起,光亮透过窗户充盈了屋子。
柳若睁开了眼,后又被太阳照的不适,又缓缓的闭上了。
她喊到:“叶之。”声音有些喑哑。
守在门外的叶之听到喊声立马进了屋子。
她道:“夫人您醒了,我去打水来伺候你梳洗。”
柳若喊住她对她身后的婢子道:“你们去打些水来。”
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柳若坐起身,问道:“昨天闻暮来干了什么?”
提到这个,叶之来了劲,她露出满脸笑容,乐道:“夫人您睡着有所不知,大人昨天足足守了您一下午,临到夜深了才离开。”
“您昨天有些发热,大人一遍遍的守在您身旁,拿冷帕子给您敷额头,大人离开后,婢子探了您的额头,发现已经不发热了。”
“大人心中是有您的!”说这话时,叶之满眼的光亮,语气也是实打实的肯定。
柳若心中冷笑,瞧他这副虚假的做派,他假装出来的深情,连她的婢子都深信不疑。
外面天晴气好,柳若突然想出去走走,她让叶之给她更了衣,未用早膳便带着叶之出了府。
早前便听说京城中有家茶楼里的说书人书说的极好,柳若心中困顿,便想着去散散心。
出了府,柳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府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她往四处张望了两眼,何时她才能脱离闻暮的掌控。
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向茶楼走去。
整个茶楼通体由檀木打造,一进去便是茶与木的混合香,闻着便使人浑身舒畅。
来茶楼的人大多为文雅之士,是以除了说书人的声音便再无其他杂声,茶楼内有诸多隔间,柳若选了一间靠窗的,既能瞧见楼中央的说书人,又能欣赏窗外的风景。
说书人一头白发,满脸风霜的痕迹,瞧着很是一个有阅历的人。
柳若叫了一壶茶,点了一些糕点。
说书人敲了一下醒木,他的声音里仿佛也夹杂了风霜,音色高亮又喑哑。
早上的茶楼里客人寥寥,在这安静的环境中,说书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缓缓的说了句,“今日,老夫就说说那个百年前的故事。”
“相传,在国未一统之时,有个样貌绝美的女子被攻了城,敌人的铁骑踏破她的家,杀死了她的家人,她为了报仇,您猜怎么着?”
说书人环视了一圈,不缓不慢的喝了口茶,才又道:“她一个在此之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女子竟乔装打扮混进了那敌人首领家中。”
“那敌人首领偏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可这女子生了逆骨,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您再猜怎么着,还真叫她得手了,勾的那敌人首领魂儿都没了。她委身于那敌人首领,将他迷的恨不得南北都分不清。”
“那女子这时候开始翻脸不认人,露出了本意,她勾结了别人,合力将这敌军首领来了个瓮中捉鳖。”
“这女人狠起心来,那可真是招惹不得。”说书人啧啧道。
……
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尚能绝地反杀,她一个走南闯北,见过风浪的人又如何能坐以待毙。
柳若走出了茶楼,感觉浑身轻灵了不少。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