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闻妍的话更加让她震惊，她道：“你是除了我们闻家第一个知道我和闻暮的关系的人。”
柳若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知道闻暮有野心，所以上一世才策划了谋反一事，但是临到死她都不知道她和皇贵妃有这层关系。
闻妍望着窗外，单薄的身影有些落寞，声音亦有些缥缈，“我父母虽早亡，但是我有哥哥呀，哥哥他从小便护着我，自己去啃树皮都要让我顿顿能吃上馒头，可是后来他去了边关，成为了开国将军……”
她顿了顿，眼神一直望着窗外。
开国将军这个人，柳若听说过，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便没了踪迹。
若开国将军是她的哥哥，那闻暮岂不是开国将军的儿子。
可是自她有印象时便跟在闻暮身后，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父母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她为何隐瞒身份进了府，当年开国将军又为何突然失踪？柳若满肚子疑问，但闻妍却好像累了，不在继续说下去。
她指向内间 ，对柳若道：“这些日子你便住在那里吧，你去看看，我给你收拾的可还行？”
“有什么缺的跟我说，我给你布置。”
内间很干净，但是透着一股子陈旧，柳若当年陪着闻暮到处漂泊的时候什么地方没睡过，再不济，这也是一间能挡风遮雨的屋子，没什么不能睡的。
柳若道：“多谢娘娘。”
闻妍低低的说了一句，“这种日子没几天了，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这话并不是看着柳若说的话，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柳若没有多言。
……
皇宫里本就安静，到了晚上，更是静寂无声，连虫鸣声也无，柳若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可半夜，却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那道声音很细微，像是被被刻意压着的，时而夹杂着男子的粗·喘声。
柳若疑惑，悄声下了床，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内间与闻妍的屋子是连通的，她往外走了两步，意识到声音是从闻妍的榻上传出来的，隔着纱帐她隐约看到有两道人影在晃动。
柳若随未经人事，却也晓得这是在做什么。她赶忙放轻了脚步，回了自己的榻上。
躺在榻上时，柳若的心还跳的飞快，原来传闻并不是假的，这大半夜的皇上还来找皇贵妃看是真的宠她。
可柳若的心里疑惑重重，为何皇贵妃盛得圣宠却住在这么破旧的屋子里。
光线逐渐充盈了屋子，柳若一早便醒了，她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面，却瞧见闻妍已经醒了。
一束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不过一夜，闻妍的面庞却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
她正蹲在地上，给炉子里添柴，锅里煮着白粥。
柳若忙过去道：“娘娘，我来吧。”
闻妍笑了笑，往里面添了些柴，她道：“不用。”
“昨夜睡得可还好？”她问道。
柳若又想起了昨夜的事，她道：“回娘娘，妾身睡得很好。”
也不知道闻妍什么时候开始熬得粥，没一会儿，粥就熬得又软又糯，闻妍还想亲自端到桌上，柳若忙拦下她，替她端了过去。
她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夫人，哪能让皇贵妃娘娘亲自动手，她从一边看着的道理。
吃过早膳，便有皇后的人将闻妍请走了，闻妍交代她把药熬好，她回来喝。
秀禾宫里一个宫女太监也没有，如今闻妍一走，便只剩了柳若一个人。
柳若把药材拿了出来，一点点的放进不大的锅中，在看到其中的两味药材时，柳若拿了起来，放到了鼻尖下闻了闻。
是红花和麝香。
她心下一沉，心里的疑问愈发多。
闻妍临到晚上才回来，柳若上午熬得药早就凉了。
她道：“娘娘，那药凉了，妾身再去给您热一下。”
闻妍似是比早上出去时还要疲惫，她挥了下手道：“不用了。”
她挥手的那一瞬，袖子滑落的半分，又露出了那些青·紫的痕迹。
柳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顿时惊了心，那些痕迹更重了，不像是之前的，仿佛是新添上去的，一眼看过去，甚是惊心。
柳若将药碗端了过来，闻妍接了过去。
在看着那有些发白的唇触上那药碗时，柳若突然出声道：“娘娘，那药材您可有细看过？”
闻妍闻言将药一口喝下，让柳若想拦都拦不住。
她将药碗放回柳若手里，道：“喝了这些年了，如何能不知呢？”她苦笑道。
“你不用守着了，回去歇息吧。”她说完这话便躺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跟这两日都无甚差别，皇上每个两天来一次，几乎都是晚上才来，白天只偶尔来过一次，柳若自从进了秀禾宫就与皇上打了一次照面。
皇上来的第二日皇贵妃必定会被皇后的人请走，临到晚上才回来。
闻妍的面庞逐渐惨白，本就细弱的身姿也愈发消瘦。
这日，闻妍又被皇后的人请走了，柳若在屋外不大的院子里熬着药。
突然院子外传来一阵动静，接着一道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柳若的面前。
柳若正要起身行礼，他道：“免礼。”
昨日皇上才来过，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今日本不会来的，可这些上位人的心思哪是她能猜得透的。
柳若转身要去给他沏茶，闻妍的宫殿里并没有什么好茶，可当柳若打开茶罐，看到里面一片空荡时却傻了眼，堂堂皇贵妃的茶罐竟是空的，上面还结了蜘蛛丝，想来是很久没用了。
正当柳若不知所措时，身后的人开了口，“倒杯水，不用沏茶了。”显然是悉知闻妍这里的情况。
盛德皇帝年近四十，面无表情时还是很严肃的，柳若将盛着水的杯子放在他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柳若的错觉，她觉得盛德皇帝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往她身上看。
他忽然道：“你从闻府住惯了，想来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你想不想换个更好的地方住？”他直白的盯着她看，看的柳若心里发毛。
换个更好的地方住，柳若再傻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忍下心头的异样，低着头回道：“多谢陛下关怀，只是妾身不挑住处，在此处住着，照顾皇贵妃娘娘也方便。”
她听到盛德皇帝似是冷哼了一声，像是在说她不识好歹。
柳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想与闻暮有所牵扯，可她更不愿与这皇帝有什么头尾，他足足大了她两轮不说，他后宫里有这么多女人，入了宫少不得要整日勾心斗角。
盛德皇帝无视了她的话，他凑近了柳若，一把拉住柳若的手，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知道吗，自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朕就想这么做了，那勾人的模样与皇贵妃年轻时一模一样。”
“那句话朕当年也问过皇贵妃，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柳若措不及防的被他扯进了怀里，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
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他道：“她的回答跟你一样，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入了朕的宫，朕也遂了她的愿，她既然不慕金财之物，朕便让她住在这里。”
“今日朕心情好，再问你一遍，你愿是不愿？”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威胁。
柳若沉默了一瞬，盛德皇帝却失了耐心。
他道：“闻暮出身乡野，凭着朕施舍给他的这几眼青睐，才混到这个地位，你说，朕若是动了你，他会怎么做？是佯装不知，还是闹到朕跟前？”
柳若闭了闭眼，闻暮能怎么做？他定然不会为了她与皇上撕破脸。
盛德皇帝将柳若拦腰抱起，扔到了榻上。
他的面容渐渐凑近柳若，柳若心一横，打了他一巴掌，盛德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她，满脸阴郁。
“呵，你怎么敢？”
他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伸手去扯柳若的衣服，柳若嘶喊着想要推开他，可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哪能推得动上过战场的盛德皇帝。
她咬牙道：“皇上就不怕皇贵妃娘娘回来看见吗？”
她听到他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她自身都难保，还能回来救你？”
他的语气似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眼见着他的身躯就要压下来了，柳若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正要抬手时，门被从外面推开。
盛德皇帝听到了动静，停下了动作，看向了门外。
闻妍单薄纤细的身姿站在门外，一双水润的眸子里突然落下了泪水，她看着盛德皇帝，只言未语，亦抬手将发间的木簪自拔下，抵在了自己细长的脖子上。
柳若能感到身侧的盛德皇帝沉了眸子。
闻妍轻笑两声，将木簪子紧紧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陛下又看上新人了是吗？”
“我便让陛下如此厌弃吗？陛下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盛德皇帝刚要解释，又听到闻妍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她不行，我闻妍将人请进宫来，必是要将人完好的送出宫的。”
“陛下若是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张榻我也不是不可以给陛下腾地方。”
闻妍说完这句话后，盛德皇帝的气压变得极低。
他大步走到闻妍跟前，夺过了她手中的簪子，捏着她的脸道：“你最好庆幸朕爱极了你这张脸。”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大步离去了。
闻妍抬头看向柳若，那个眼神让柳若心惊。
她正要解释，却见闻妍走到了她身边，手搭在了她的脸上，“你可有事？”语气里并不见责备。
柳若道：“无事，多谢娘娘。”
“谢什么，闻暮交代了要我照顾好你的。”她轻声道。
闻暮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柳若耳朵里了，她突然意识到她被召进宫来，闻暮是知道的，可宫里来人时，他已经不再府里了，他又是如何得知并且让闻妍照顾她的。
所有的事情仿佛串在一条绳子上，有个答案在柳若心中成了形。
她看着闻妍问道:“闻暮，他干什么去了？”
闻妍笑了笑，脸上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她启唇轻声道：“他啊，谋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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