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他的声音向来温润,可此刻却没了半分温度。
闻暮身穿一袭白衣,红色的血迹在白色上渲染开来,近一个月不见,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的气势却更强了。
柳若压下心底的颤意,她扑到闻暮的怀里,抱住了他劲瘦的腰,道:“夫君,我终于见到你了,这一个月,我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夫君的安慰。”
柳若用力咬咬舌头,直到眼底泛起了泪花,她才从闻暮对怀里抬起头来。
她两眼含泪,声音里带着担忧道:“夫君,你可有受伤?”
闻暮盯着她看了几瞬才道:“无事。”
闻暮说了这两个字后便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只带着她回了府,回府后,他又不见了人影。
……
没过几日,便传出来盛德皇帝病故的消息,皇位传给了皇贵妃之子五皇子。
这日,叶之在柳若耳旁乐道:“夫人,您有没有发现府里少了一个人?”
柳若本来还注意到,叶之这么一提,她突然想到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刘玉芙了。
看着叶之这般开心,柳若却高兴不起来,闻暮这几日也不在府里,说不准就是把刘玉芙养在了外边。
那日他带她回府后,对她说这几日在府里好好待着,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出府。
前日柳若想出去散散心,却被人拦了下来,原来他还派人监视着她。
柳若心里沉沉的,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着屋檐,淅淅沥沥的从屋檐落下。
本还晴着的天被飘过的乌云掩盖,遮住了一片日光。
柳若闲来无事望着窗外,屋角前的白兰花开的正盛,可雨滴连续不断的打在它身上,终是让它垂了头。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闻暮谋反成功,不久后可能就要休了她,迎娶刘玉芙了。
想到此,柳若笑了起来。
那日闻妍笑着说自由了的模样又出现在了柳若的脑海里,她想,她应该也很快就自由了。
如瀑般的雨帘里忽然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一把打着油纸伞的女子迈着盈盈的步子往柳若的方向走来。
枝头的玉兰花忽然断在了地上,一晃眼,闻妍便出现在了柳若的跟前。
她孤身一人,身边并未有奴婢跟着,几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白皙的脸上多了些红润,乌黑的发被打湿了几缕,紧紧地贴在她额前。
她见到柳若后,对她笑了笑,这个笑不同于在宫里的那些笑,她的嘴角只轻轻地弯了一个弧度,眼睛里却闪现了诸多笑意。
“好久不见,侄媳。”她的声音很柔。
柳若赶紧将她请到了屋子里,道:“妾身给皇太后娘娘……”
话还没说完,闻妍便抬手拉住了她的手。
闻妍的手很凉,但她的语气很暖,她笑道;“喊我姑母便成,皇太后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这一路并未看到暮儿,他去哪了?”闻妍疑惑道。
柳若照实说道:“我也不知,夫君他有好几日未回府了。”
闻妍皱了皱眉头,“沈太医说他身子亏空,还受了重伤,他不回府好好养着,又跑哪去了?”
柳若轻咬了一下唇,他竟病的这么重吗?
随即柳若便释怀了,他不入宫也不回府,必定是在府外的温柔乡里待着呢。
正这样想着,便看见一道黑色身影从雨里冲了出来,他浑身湿的透彻,连把雨伞都未撑,想来是匆忙赶过来的。忍冬拱手道:“还请夫人随小的走一趟,大人他……”
“他是不是要死了?”闻妍惊道。
忍冬默声。
柳若一听闻暮命不久矣,心里竟并不感到喜悦,她抱着再去见他最后一面的念头,随着焦急的闻妍一块儿出了府。
府外有马车候着,二人上了马车后,没多久,马车就在一处隐蔽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闻妍下了马车,便冲了进去。
还没进去,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声,听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柳若跟在闻妍身后入了屋子,一进去,便看见了地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榻上的人还在咳着,面色惨白,昔日红润的嘴唇也变得干裂。
柳若望着榻上的人,看着他这幅并入膏肓的模样,心理顿生疑惑,他的病不是装的吗,怎会如此?
站在一旁的沈太医道:“大人这些年喝的药太多了,是药三分毒,这毒全压在了体内,如今吐出来也是好的,只是还得再用性温的药调养着。”
闻妍听到声音愣了一瞬,方才并未瞧见旁边站了个人,如今听到声她瞬间僵了不少。
她冷声道:“多谢沈太医。”
“皇太后娘娘何必说谢,这是臣的本分。”声音听起来竟是比闻妍的声音还要冷。
闻妍似是不愿与他同处一道屋檐下,见闻暮并未有性命威胁,便嘱咐柳若道:“若儿,照顾好他,我先走了。”
闻妍走后,沈太医也跟着离开了。
屋里只剩了柳若和闻暮两个人。
闻暮睁开眼,看着柳若,他的眼眶里一片红色的血丝,像是许久未休息,他看着刘若道:“你怎么来了?”嗓音有些喑哑。
柳若心道,不是他寸步不离的属下来找的她吗,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她自己要来的一样。
“忍冬告诉我你快要死了。”她道,柳若想硬装出担忧的模样,可她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心里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又怎么会担忧他。
地上的那滩血迹隐隐刺着柳若的眼,她转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措不及防,跌坐在榻上。
身后微动,一个温热的身躯便贴到柳若的身上,一双手环住了她。
她听到闻暮从她耳边轻声道;“若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温热的呼吸洒在柳若耳畔,勾起一阵痒意,他的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柳若心里一跳,她的身子僵了僵,她手搭上腰间的手,用了力想将他的手拿开,却被他搂的更紧。
柳若情急道:“我去把地上收拾一下。”
身后的人却不放他离开,“一会儿让忍冬来收拾。”
柳若想躲开,闻暮却纠缠不休,他又重复道:“若儿,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若是上一世的柳若,她必定会转过身埋在闻暮的怀里,满眼坚定地告诉他,她这辈子一定会陪他到老。
可如今的柳若是死过一回的人,闻暮就像是裹了糖的□□,稍有不慎,便会因他而死。
柳若默不作声,身后的人逐渐松开了她,她起身道:“你好好休息。”
闻暮将眼底的情绪压下,他笑了笑,却牵动了干裂的唇角,瞬间冒出了血珠,他浑然不觉,道:“好。”
在柳若走出屋子之前,他温声问道:“我受伤之事并未有外人知晓,是以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在此养伤,若儿,在这里陪着我把伤养好可好?”他的语气极轻,轻到里面夹杂的那丝祈求会随时被风吹散。
柳若想问一句,为什么不让刘玉芙来陪他,可打眼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并未瞧见有其他女子的痕迹,在跨出屋门之前,她鬼使神差的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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