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这话一出, 整个花厅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温窈。
尤其是容翦。
容翦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温窈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容翦,脸上的笑越来越僵。
容翦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嗓音也冷得很“温才人可真体贴”
温窈“”这话听着怎么像反话
容翦心里冷哼一声,你还听得出来朕说的是反话
晚了
你现在就是跪下来求朕, 朕都不留下来
留不留宿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被人嫌弃了,还急不可待地要把他撵出去
容翦越想越气,偏生温窈还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一点儿要留他的意思都没有,他顿时更气了。
“哼”他起身, 没好气道“摆驾”
话落, 他看都没再看温窈一眼,抬腿就走。
温窈回过神后忙行礼“臣妾恭送皇”
她话没说完,容翦突然转头瞪着她“朕不用你送”喂你的猫去罢
他虽如此说, 松翠宫的宫人还是哗啦啦跪了一地, 温窈也没真把皇上气头上的话当真, 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跪礼。
不过, 有那句话在前, 松翠宫的宫人, 倒是没一人敢去送。
容翦气得不轻,从松翠宫出来, 怒气冲冲走了好一会儿, 火气不减反增, 又走了一会儿, 实在气不过, 他猛地停下来,转头看向隐匿在松林一角的宫殿,沉沉的夜色里,尤显得与这皇宫格格不入。
“皇上”
安顺凑上前,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容翦看向安顺,怒不可揭道“她竟然赶朕走”
安顺“”啊合着您气这个啊
知道为什么生气就好办了,他马上回道“温才人许是想着皇上朝政繁忙,前朝政务又多,不敢打扰皇上,才如此说的。”
这话非但没让他消气,反而更气了“朕看她就是故意的”
安顺忙道“这儿哪能啊,您想啊,温才人可是您的嫔妃,怎么会呢”
容翦脸色依然很难看。
他的嫔妃又如何,漪澜殿不就住着一位这样的
见皇上神色没有任何松动,安顺马上换了个劝法“温才人怕是今儿惊喜太过,有些惶恐了吧,这自打温才人入宫,就怕给皇上添麻烦,怕打扰皇上处理朝政,今儿想必也是一样的。”
容翦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
她今儿确实被受了几次惊吓,但这也不是她撵朕出来的理由
安顺又道“温才人也是为皇上忧心,这松翠宫如此偏远,明日还要早朝,皇上可不是要比往日早起一个时辰,如此就太劳累了。”
容翦火气渐消,安顺说的是在理,也确实是事实,但温窈她想撵他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他再次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这次她不来请朕,朕决不会再踏入松翠宫一步
听着皇上明显消了气的冷哼,安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忙小心翼翼跟上,一边跟着一边唏嘘,既然是想留下的,那为什么用晚膳的时候一直黑着个脸,那么不情愿,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罪受么
容翦“”
他转头瞪着安顺,抬手一指“你离朕远点”
安顺马上麻溜地领旨“奴才遵旨。”
话落,已经带着宫人退到了十步以外。
容翦这才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松翠宫。
等皇上走了好一会儿,温窈才在南巧搀扶下起身。
满宫宫人都带着惊慌失措,温窈心里也有点没底,但想着容翦那真要做什么肯定当场就要发作的性子,觉得他刚刚可能只是小小的不悦,并不会真的对他们松翠宫做什么,便笑着对众人道“别傻着了,快收拾罢,忙了一天,收拾完都早点歇息,明天还要拔花生呢”
宫人们面面相觑,皇上发了这么大的火,主子还想着拔花生
见众人没动,温窈又摆了摆手“没那么严重,快去罢。”
主子都这么说了,宫人们虽然还有疑虑,也只好乖乖照办。
等人都走了,温窈定了定神,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可有哪里言行有失,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吩咐竹星去备水,她要洗澡。
刚刚给她惊了一身的冷汗,内衫都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沐浴完回了寝殿,竹星这才把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主子,您为什么把皇上往外撵啊”
虽然主子说过,她对争宠无意,可皇上是自己来的,又不是凭手段争来的,怎么还往外撵呢
南巧也有同样的疑问“是啊,奴婢看皇上刚刚是真的很生气。”
温窈“不是皇上自己要走的么”
竹星和南巧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整齐划一的摇头“不是啊。”
温窈“”
她拧眉不解道“安公公都说天色太晚了,都要请皇上回宫了,我不过是顺势接话而已。”
竹星“”
南巧“”
温窈“不是”
南巧“奴婢觉得,不是。”
竹星“我也觉得不是。”
温窈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的意思是,皇上想留宿”
南巧和竹星一头。
温窈拧眉,笃定道“那不可能”
说完,她又道“皇上不近女色,且不说民间的流传,单就咱们进宫这段时间,你们有见皇上召幸过哪个后妃么你们想多了”
听主子这么一说,南巧和竹星又觉得,很有道理。
温窈摸了摸被竹星绞个半干的头发,又道“皇上可是最讨厌后妃媚宠的,刚进宫时我就同你们说过的罢,这么快就忘了”
两人被说的有点羞愧。
南巧也觉得今儿自己是有点飘了,觉得皇上亲自来了,还留下同主子一起用了晚膳,就觉得
她咬了咬嘴巴,行了个礼“奴婢知错,以后定当更谨慎些。”
竹星也忙跟着道“奴婢也是”
温窈觉得她们两人还是有救的,便笑着道“别被眼前的浮华迷了眼,谨慎些总是好的。”
南巧和竹星一头。
等头发绞干了,竹星放下布巾,拿起梳子要过来给主子梳头发,小小声道“可是主子,就算今儿皇上不留宿,可要是以后皇上在松翠宫留宿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温窈被她这话吓的,一把打飞了她手里的桃木梳子“又胡说什么”
竹星“”
温窈拧着眉“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会吓死人的
竹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对皇上留宿反应这么大,但看主子神色如此凝重,便只好点头“哦,奴婢知道了。”
温窈是被贴身宫女吓得缓了好一会儿才顺了气。
临睡前,她还惊恐地拍了拍胸口,小声对自己说不怕不怕,全都是假的,容翦才不会留宿呢
承乾宫,气得睡不着正批折子的容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守在外面的安顺被这个喷嚏打了一个哆嗦,他也不敢进来,就探着个脑袋“皇上,夜里凉,奴才给您加”
“滚”
安顺脑袋瞬间缩了回去。
哎,他想温主子了。
夜深人静,这声叹息如同幽灵一样在承乾宫飘荡。
没人知道,殿内正在批折子的容翦,牙都快咬碎了。
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中,容翦恼火地想,他为什么要遂了她的意刚刚他就不该走她还能轰他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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