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 这么体贴了
容翦眉心不耐烦地动了动,朕哪里对你不好了
温窈怔了好一会儿,才敢悄悄抬头去看容翦, 结果就看到他板着的嘴角和冷凛凛的侧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容翦垂眸。
温窈“”
她忙把视线收回来, 还欲盖弥彰地装傻,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看她睫毛颤啊颤, 容翦嘴角勾了下,刚收回视线,就听到怀里的小傻子在心里发出一声震天的
不对啊
容翦疑惑,什么不对
温窈朝后看了眼,果然看到还石化一般站在宫门口的慧妃和宁婕妤。
皇上当着她们的面这样做, 女人的嫉妒心有多重他不知道吗这是在故意拿她当靶子啊还嫌她不够扎眼吗还要给她竖敌 果然没安好心啊是不是在报复她夜里说梦话, 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这么记仇
容翦猛地停下,低头, 紧拧着眉头盯着她。
温窈还在心里啊啊啊, 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咦, 怎么停下来了
她抬头, 就见容翦正拧着眉, 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寒津津地瞪着她。
怎、怎么回事
温窈心头大惊,她咬紧嘴巴, 没敢表现出来, 只硬着头皮冲他扯起一个笑来“皇上、皇上朝政繁忙, 臣妾还是自己走就好, 不敢劳烦皇上。”
容翦脸都黑了。
心里一套, 嘴上一套,长本事了啊
他冷哼一声“温才人可听过一句话”
被他这么盯着,还这么阴森的语气,温窈有点发毛,她顽强地保持微笑“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哪一句”
容翦“不识好人心”
温窈“”什么意思这是在说谁
容翦冷笑,说谁当然是说你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温窈被他笑得更加扛不住了,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皇上好像是在生自己的气,面上讪讪“呵呵,那倒是不太常听到。”哪里有好人心在哪里她怎么就没看到故意拿她树靶子就算了,现在还要颠倒是非么
容翦面色又沉了几分“那就从现在起,牢牢记着”
温窈堆着笑“是,臣妾遵旨”我才不要记
见容翦脸色又变了,温窈讨好道“皇上放臣妾下来罢,臣妾自己可以走的,皇上刚下朝想必也累了,这样劳烦皇上,臣妾于心难安”
她说着,还试探着动了下。
容翦冷着脸“你再乱动”
温窈缩了缩脖子,不敢动了。
见她终于乖乖不动了,也不在心里污蔑他了,容翦这才再次抬脚。
温窈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嘤嘤嘤哀嚎,早朝上到底谁又惹皇上生气了这些个朝臣为什么就不能安生点呢
听到她这些想法,容翦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还算她有点良心。
现在下了朝就来找她撒火,害她成了出气筒,好气啊
容翦“”
松翠宫门口,慧妃和宁婕妤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回神。
看着皇上的背影从视线中消息,进了内殿,慧妃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缓缓吸了一口凉气,靠着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的疼痛才堪堪维持住清醒。
这、这还是皇上么
怎么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放在以往,莫说抱哪个妃嫔回宫,就是和颜悦色都不曾有过啊
这个温才人真就有这么好
她怎么就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呢
相比于慧妃还能维持清醒,宁婕妤就慌张多了。
她进宫晚,何时见过这阵仗,要不是宫人扶着她小声喊了她一声,她能直接跌回地上。
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她看了慧妃一眼,嗓音打着颤喊了一声“慧妃娘娘”
她想回去了,这场景太过骇人听闻,她有点扛不住。
慧妃看她一眼,眼神微微有些凌厉“宁婕妤,注意你的身份,别在御前失仪”
这话登时点醒了宁婕妤,她忙稳住心神站好,冲慧妃行了个礼“嫔妾谢娘娘教诲。”
“走罢。”慧妃维持着冷静,抬脚进松翠宫。
皇上来了,虽说刚刚接驾时已经行了礼,可总要让皇上知道,她作为执掌六宫之人,是很尽心尽责,知道温才人扭伤了,特意来瞧瞧她。
宁婕妤自然也知道现在走肯定不行,就算要走,也得进去请示了皇上才能离开,哪能偷偷摸摸的自己走了,那不是大不敬么
殿内,容翦黑着脸把不识好歹的温窈放到椅子上。
温窈哪敢这就坐,忙起来要谢恩,刚动了一下,肩膀就被按住了,容翦凉滋滋的嗓音从她头顶砸下来“又乱动什么,坐着”
皇上都发话了,温窈只好安生地坐着谢恩“臣妾谢皇上关怀。”
容翦冷哼一声,这才在上首坐了。
刚坐下,慧妃和宁婕妤就一前一后进来。
容翦本就被温窈气得不轻,看到慧妃和宁婕妤,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慧妃进来后,刚福了福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容翦便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
慧妃“”
她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温声道“臣妾听闻温才人扭伤了脚,特意带了补品来探望,如今见温才人没有大碍,臣妾也可放心了。”
秋文奉上茶,闻着那股浓浓的大麦香,容翦暴躁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抿了口茶,淡淡道“慧妃倒是尽职。”
慧妃维持着脸上的笑不变,只当没听懂皇上话里的深意,只笑着道“皇上信任臣妾,让臣妾打理六宫事宜,臣妾自当尽心尽责,不负皇上信任。”
容翦并不太想看到她,尤其今儿早朝上,又有人以国不可一日无后为由高谈阔论,呼声最高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慧妃。
他都登基五年了,哪里来的国不可一日无后
当他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不知道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吗
他看了慧妃一眼,语气又淡了几分“既已经看过了,那就退下罢。”
慧妃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但好在她还是勉力维持住了,她行了个礼“温才人既无大碍,臣妾也就不打扰皇上和温才人了,臣妾告退。”
进来后一直没开口的宁婕妤也忙跟着行礼“臣妾告退。”
温窈差点没吐血,皇上这是怕她得罪不死慧妃啊
就这么直接把人赶走,慧妃和宁婕妤不得恨死她
容翦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不是不喜欢慧妃和宁婕妤,还在心里嘀咕两人怎么还不走,朕帮你赶走了,你现在又要来怪朕
温窈心里正吐血吐得要死不活,蓦然对上容翦不怀好意的视线,她忙上冲他笑笑“皇上刚下朝该饿了罢,南巧快去小厨房看看早膳好了没”
南巧哪里看不出来主子这会儿有多心虚,应了一声就忙转身去小厨房查看。
她也听出主子话里的意思了,去小厨房看看,做好了什么就紧着先端上来,免得皇上怒气冲冲时刻要杀人,吃着早膳,总可以稍稍转移下注意力。
很快南巧就来回,早膳做好了,可要现在上
温窈没敢自作主张,而是笑着询问了一声“皇上以为呢”
她那点小心思,容翦听得清清楚楚,他冷着脸点头“嗯。”
温窈忙是以南巧快去,同时心里不住哀叹,还这么不高兴,到底怎么伺候才好嘛,茶也喝了,饭也做好了马上就要上了,还冷着一张脸,真是难伺候死了
容翦瞥她一眼“温才人。”
温窈马上正襟危坐“臣妾在。”
容翦下巴点了点他旁边的位置“过来伺候朕用早膳”
朕难伺候
朕看你就是太欠治了
温窈“”
已经站到旁边准备帮皇上布菜的秋文,忙过来扶主子过去。
温窈其实很想哭,可她只能笑,还要谢恩,然后开心地伺候皇上用膳。
容翦下朝会来松翠宫,本就是始料不及的,所以早膳都是现准备的,哪里赶得及,可皇上来了,就是赶不及也得赶,所幸主子进来饮食不佳,厨房里一直都备着蔬菜粥。
粥是现成的,面点也都有,其他精致小菜要准备得慢一些,但好在他们宫里各式酱菜比较多,还都是主子亲手做的,虽然不能和御厨的手艺比,可皇上宠他们主子,自然也会吃得开心。
温窈看了眼大半桌子的酱菜咸菜,不动声色瞧了南巧一眼,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皇上又不是兔子,怎么全都是咸菜
南巧一脸无奈。
都已经端上来了,温窈也只能硬着头皮给皇上布菜“皇上尝尝这酱黄瓜,配着粥和面点最是可口。”
容翦尝了一口,刚要说尚可,秋文就在一旁补了一句“这酱黄瓜是才人亲手做的,统共就做了两坛。”
容翦“不错。”
温窈大受鼓舞,心里也有了谱,想来皇上定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尝一尝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皇上尝尝这盘萝卜丁,也是臣妾亲手做的”
“皇上尝尝这个酸豆角”
“皇上尝尝这个香辣萝卜干”
容翦就着大半桌子的酱菜咸菜,整整吃了四碗粥。
吃得他有点撑。
“皇上尝尝这金丝燕窝糕”
容翦看她一眼“这也是你做的”
温窈笑容一滞“不是。”
见她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容翦低头,勾了下嘴角。
傻成这样。
两人做得这么近,温窈怎么可能看不到容翦脸上的表情,这个勾唇笑,她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被嘲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又不是厨子,不会做不是很正常么
连喝了五碗粥,容翦终于放下了勺子。
“皇上吃好了”见他放下了勺子,温窈忙问了一句。
容翦看她一眼,点头“嗯。”
温窈“刚吃完饭,消消食最好,皇上是去院子里坐坐,还是就在厅内歇着”
容翦看了她一眼“就在厅内好了。”免得又要动来动去。
他都这么说了,温窈虽然想去亭子里继续吹风,但也只好应声,还在心里嘀咕,眼睛这么红,看来昨夜真的没怎么睡好,等下消了食,就让他回承乾宫睡觉好了。
容翦“”他都没说要走呢,就盘算着要赶他走了
温窈觉得脖子有点凉,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股凉飕飕冷津津的感觉如附骨之疽,还甩不掉了,她抬头,就见容翦正直勾勾盯着她。
这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想了想,询问“皇上可是有吩咐您说,臣妾听着呢。”
有话就说话,一动不动盯着人,很惊悚的啊
容翦没理她,抬头看向安顺“宣杨太医。”
温窈“”
怎么好端端的宣太医皇上吃了她宫里的饭,不舒服了怀疑她给他下毒怪不得刚刚那么盯着她呢,怎么办,她是不是要被砍了
胡思乱想被容翦一句话打断“温才人”
温窈“嗯”
容翦挑了下眉头“朕刚刚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话什么话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容翦眯眼。
温窈“”
刚刚才说过就忘了就在容翦要瞪她时,温窈突然想起来了。
“不识好人心”温窈试探着说出口,见皇上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装的一脸平静“皇上说的话,臣妾当然记得牢牢的。”
容翦动了动嘴角,撒谎
不过没忘就好,好好记着这句话,别总行那不识好人心污蔑他之举
因为不知道皇上到底宣太医是为着何事,安顺便交代了去传话的人一定要快。
于是满宫里便看到,皇上下了朝去了松翠宫,又火急火燎地宣了太医
这简直太奇怪了,温才人又扭伤了还是有发生什么别的意外了刚刚慧妃和宁婕妤不是去了松翠宫吗听说还和皇上撞上了,难不成和她们有关
一时间满宫里视线都紧紧盯着松翠宫。
事实上松翠宫的宫人也很好奇,皇上突然宣太医是为着什么事,不过也都只敢在心里好奇一下,并没有人敢把疑问说出口。
杨平峪得了诏,也很是不安,生怕皇上或者温才人出事,拼了命紧赶慢赶,终于赶到。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温才人。”杨平峪努力调整呼吸,尽量保持气息平稳,行礼。
容翦看他一眼“起来罢,给温才人诊下脉,看看恢复如何。”
温窈正揪着一颗心,等容翦跟太医说他哪里不舒服呢,结果竟然是给自己诊脉吗
杨平峪“臣遵旨。”
直到杨平峪给她诊了脉,医女给她检查了下伤处,温窈才回过神来,还真是给她诊脉的,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了好反常啊
常言道,师出反常必有妖,温窈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反倒非常警惕。
“启禀皇上,”杨平峪请完了脉,谨慎道“温才人恢复得很好,再过几日想必就能下地走路了。”
容翦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温窈“刚慧妃和宁婕妤给你送的东西呢”
温窈不太明白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还在前厅,怎么了”
容翦“拿过来。”
温窈也不敢问,就让秋文去取了来。
秋文很快把东西都取了来放到了皇上面前的案子上。
容翦随手一指“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杨平峪很是惊讶,皇上此举,可、可大有深意。
他也不敢去深想,保持平静上前,小心谨慎一一检查过后,这才如实回禀“回皇上,都是绝佳的滋养品,并无不妥。”
容翦这才点头“嗯,下去罢,记得日日来请平安脉。”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平峪还有哪里不懂的,他忙行礼“臣遵旨,臣告退”
话落,还冲温才人行了礼。
早就猜到这位主子会有大造化,没想到这位主子比他预想得还要得皇上看重,他日后要更加谨慎尽心才是。
温窈自然不知道杨平峪在想什么,只是一直提着心,想看看皇上到底哪里不舒服,直到杨平峪真的走了,她才明白过来,皇上宣了太医来,真的只是要给她诊下脉不对不对不对,是检查慧妃和宁婕妤送的东西才是关键,她好端端的,给她诊脉不过是顺便。
皇上这是怕慧妃和宁婕妤会对她不利吗
或者是怕什么人会借此机会对她不利
温窈很震惊,也有点感动,皇上竟然这么关心她
尤其是想到之前,叶才人在她宫里吃了酥油茶吐血污蔑她后,皇上也是派了太医来检查她带进宫的物什,她当时特别委屈,以为皇上是怀疑她,不放心她,现在看
皇上其实是在关心她
一旁,听着小傻子终于开窍了,知道自己对她好的容翦,还没来得及扬起嘴角,就听到她嘀咕之前他派人检查她宫里的事,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合着,他好心一直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他转头,阴恻恻看着还在感动的温窈,没好气道“温才人,不识好人心前一句是什么”
温窈不懂容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沉吟片刻后,才道“狗咬吕洞宾”
容翦“哼”
温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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