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眼看着小傻子眼睛越来越亮, 容翦眼角不禁抽了下。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下“给朕做睡衣,听到了没”
温窈被这一下拍得回神,压住心里的狂喜, 点头“好的好的, 臣妾遵旨”
听着她心里震天响的窃喜, 容翦“”
他眉心动了动,颇有些无奈, 这次竟然没有治住她
“皇上快躺下罢,”温窈非常体贴地道“当心着凉了”
容翦在心里哼了一声,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心疼朕
刚要躺下, 就听到她心底很是欢快的嘀咕
这个样子, 我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看多了伤身、嗯, 伤身
容翦“”
温窈保持着谦逊得体的笑,眨巴着眼看着容翦,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见他有躺下睡觉的打算, 而且盯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诡异, 她不禁又紧张起来, 试探着喊了一声“皇、皇上”
容翦盯着她,笑得阴恻恻“爱妃似乎很喜欢看”
温窈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这会儿有些紧张,下意识反问道“看什么”
看着她单纯茫然的表情, 容翦一时竟看不出, 她到底是真的不懂, 还是在装样子, 他好气。
怎么一碰上她, 他就总这么无奈
他可是九五之尊,还能被一个小傻子拿捏了
这般想着,他低头,在她耳边咬着牙道“看、朕、的、身、体,爱妃不是很喜欢么,好看吗”
突然贴在耳畔的低语,让温窈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她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耳廓迅速传遍四肢百骸,不知道是脑子犯抽,还是容翦突然这么浪严重打碎了她对他的印象,她伸手,直接把容翦推了下去
咚
重物落地的闷响,在这个深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猝不及防滚下床榻的容翦“”
在沉浸在那么浪太可怕了的惊吓中的温窈“”
外头守着的宫人听到动静,都吓得不轻,可又不敢直接冲进来,只着急地隔着屏风询问“皇上”
还是宫人的询问才把还在呆愣中的两人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温窈,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容翦正黑着脸盯着自己。
温窈“”完了完了完了
“没事”容翦黑着脸,死死盯着面色惨白的温窈,语气很是不善地道“不用进来”
听到皇上说没事,安顺可算是放下了心。
可,南巧和竹星不放心啊,她们主子连个声都吭呢
想了又想,竹星心一横“主子可要灭了烛火”
温窈睡觉都要留一盏灯,竹星这么问,是变相询问她的安危,但这会儿,温窈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懵了。
天啊,她的手为什么不听使唤
为什么突然推皇上啊
主子没回声,竹星和南巧可着急了,于是竹星又追问了一句“主子”
温窈“”
容翦眉心动了动“说话”
她要再傻着不吭声,他都怀疑她那两个忠心得不行的宫女要冲进来了
温窈终于回过神来,忙翻身下床,过来扶容翦,一边扶一边冲外面道“不用不用”
听主子语气里的不对劲,南巧和竹星对视一眼,都担心极了,但好在主子到底是应声了,至少性命该是无忧的,至于其他的两人看着对方,只能把担心先压回去。
“皇上恕罪,”温窈白着脸不住请罪“臣妾、臣妾刚刚是”
容翦黑着脸“故意的”
“不是”温窈大惊“不是的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就是”
容翦快要被她气死了。
把他推下床
还是在他连个睡衣都没穿的时候,就这样滚下来
“就是什么”他咬着牙,盯着她。
今儿没个合理的解释,今晚就别想安生睡了
“就是突然抽风了”温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借口,她总不能说皇上太浪了吓到她了罢那她脑袋也别想留了
这一声浪可把容翦气死了,胸腔那股郁气直接顶上脑门,气得他气息都不稳了。
“皇上您先消消气,”眼看着容翦脸色越来越差,呼吸也越来越不稳,温窈怕他气晕过去,忙扶着他坐下,匆匆扯了件衣服给他披上,又去倒茶“喝口水”
容翦捏着茶盏,没喝,就一眨不眨,阴恻恻盯着她。
温窈哪里还敢说别的,直接跪下,非常恳切地认罪“皇上恕罪,臣妾是无心的。”
看着跪在那儿,把自己蜷成一小团,快把脑袋埋进土里的温窈,容翦气更不顺了。
他忍了大半年,终于在今日,在他被推得滚下床榻的此生最狼狈的时刻,把那句压在心底的话问出了口
“温婕妤,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嗓音又沉又哑,还带着浓烈的咬牙切齿。
温窈轻轻抖了下“臣、臣妾脑子不好使,一直都不大灵光,皇上恕罪”
话落,她磕了一个头。
哎,谁让你什么都不穿,还非要压在我身上,还要浪个不停,很吓人的好么也是她倒霉,手怎么就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了呢
容翦没说话,只气冲冲瞪着她。
一时间,殿内安静极了,就只剩下温窈心里的嘀嘀咕咕。
好半晌,虽然殿内气氛依然凝滞,但那股危险感却消散了不少,温窈猜估计容翦快消气了,她就继续再多跪一会儿好了就是刚刚容翦滚下床的样子好好笑哦。
容翦“”
温窈努力维持着知错了的表情,心里却乐翻了天。
容翦捏茶盏的手青筋暴凸。
他把手里的茶一口饮进“爱妃好像很开心”
温窈忙道“臣妾很惶恐,臣妾知错了,皇上恕罪”
容翦冷哼一声。
惶恐知错说的跟真的一样
温窈想了想,又磕了个头道“虽然是无心的,但臣妾确实犯了错,为了让皇上消气,臣妾自请受罚,在床前跪一晚,只要皇上息怒”
看着自觉挪到一旁乖乖跪着的温窈,容翦太阳穴跳了跳。
半晌,他把那股子郁气压下去“起来罢”
温窈没动“臣妾还是跪着罢。”她跪一夜,这事就能揭过去了,要不然,哪日提起来,都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刀,得让皇上这就消了气的,决不能秋后算账
容翦磨了磨牙,这会儿又机灵了
“起来,”他道“别让朕说第三次。”
温窈“是。”
站起来后,她也不敢去看容翦的脸色,小媳妇一样,把茶盏接过来放好,然后站在那儿继续等吩咐。
容翦强逼着自己不要再想刚刚的事,看她一眼“睡觉。”
温窈“是。”
爬上榻,温窈躺在最里侧,也不敢动,只盖着被子,想着快点入睡了,就可以把这事揭过了,不停地在心里催促自己快点睡觉睡觉
可容翦刚刚那个姿势实在太惊心动魄了,温窈催促着催促着,便忍不住又笑起来偷偷在心里乐,没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把她心思听得一清二楚的容翦“”
算了。
再计较下去,他真的要气死了。
小傻子明显忘不掉刚刚那一幕,容翦只能寻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一直在心里偷笑。
“白日里肚子还疼么”容翦语气很是无奈,无奈还带着淡淡的宠溺。
温窈正偷着乐呢,乍然听皇上这么问,马上道“不怎么疼了,臣妾还要多谢皇上派杨太医来给臣妾看诊。”
那你还把朕推下床
这话,容翦差点没忍住质问出声。
“好生调理,”想到杨平峪说的,她本就比旁人体弱些,容翦语气温和不少“以后你的身子就由杨平峪照料,调理一段时间,就不会疼了。”
体寒之症、难受孕这些,他没打算跟她说。
温窈没想到会从容翦口中听到这话,她有点惊讶,也有些感动。
她顿了顿,真心实意道“臣妾谢皇上挂心,还特意派了杨太医来看诊,皇上的恩典,臣妾实在无以为报。”
容翦脸色好看了些,知道朕对你好也还算有点良心。
“过来些。”他道。
温窈正沉浸在感动中呢,听到这话,偏头看着他“嗯”
“朕让你睡过来些,”容翦看着她“你要睡墙里去么”
看着两人直接可以再躺两个人都不会觉得挤的距离,温窈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挪了过去。
犯了错,还承了恩惠,还是听话点好了。
而且,本来容翦体温就高,靠着他也暖和。
容翦脸上总算现出几分笑意来,不过嘴角的弧度在她离自己一尺的距离就停下后,就散了。
懒得跟她废话,他直接伸手把人捞进了怀里“离那么远,你手脚暖得热”
突然的举动,温窈差点喊出声,好在她忍住了,想着昨天也是这样子睡的,她就没挣扎,只笑了笑“怕皇上嫌臣妾麻烦。”
“哼,”容翦轻哼“你也知道自己麻烦”
话落,他又就觉得语气似乎重了,便又道“你少气朕就行了。”
她哪有气他,不都是他无缘无故生气,还不讲道理么
但嘴上,她还是恭敬道“臣妾遵旨”
算了,感受着源源不断的温暖,温窈在心里道,看在这么好使的人形暖炉上,她就不计较他总是动不动就发火的烂脾气了,谁让她占了大便宜呢。
这般想着,她手又不自主摸了摸,嘿嘿,腹肌欸
容翦“再乱动,你今儿就不用睡了”
温窈马上不敢动了。
万一惹出火来,她不得负责灭火啊,她现在还在生理期呢,万一禽,兽了,她不遭殃。
容翦没懂生理期什么意思,想着应该就是月事,但后面的话他就不爱听了。
未免她总是胡乱揣着自己,容翦想了想,道“太医说了,调理期间,不能侍寝,爱妃自己”
哇,太好了
容翦睁开眼,死死盯着她。
太好了
不治她看来是不行了。
他翻身,虚虚压在她身上“不能侍寝,爱妃似乎很开心”
温窈吓得也睁开了眼,小幅度飞快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臣妾是觉得自己身子不争气,让皇上操心了”
原本,太医说了那番话后,容翦已经歇了心思,再加上,她现在身上也不爽利,他就更没那个念头。
偏生。
这小东西,总能挑起他的火来
“爱妃既这么想,”他嗓音沉了沉“应该也清楚,想要伺候朕,法子也有很多的罢”
温窈“”
她不敢动了。
一个字都不敢说。
呼吸也屏住,只瞪大了眼看着容翦。
见她终于知道怕了,容翦心里终于痛快了些。
还真以为今儿治不住她了呢
正要躺回去,安安生生睡觉,就听到愣愣看着自己的小傻子突然喃喃道“现在么”
容翦“”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陡然蹿上来,蹿得他有点难受。
温窈看着容翦,红着脸,蚊子一样哼哼“我不会。”
容翦“”
容翦突然懂了自食恶果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他现在正在经历,且非常难捱。
看了她好半晌,容翦躺回去,生无可恋道“睡罢。”
温窈耳朵动了动,在心里嘀咕,这就放过她了这也太好说话了罢
容翦一边背清静经,一边自动无视小傻子的心声,免得等会儿真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心绪平复了些,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他看了眼靠在他怀里睡得没心没肺的温窈,颇有些头疼。
以后都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样子怎么办
找教养嬷嬷教一教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又否决了。
算了。
人多眼杂,心思也不定单不单纯,到时再生出什么事来,又惹得心烦,还是他自己亲自教好了。
这般想着,容翦又拧了拧眉。
怎么感觉沙利王这是给他送了个祖宗
许是昨夜一夜未睡疲累到极点,也或许是殿内够安静,小傻子够乖,没过多久,容翦也睡着了。
第二天寅时,容翦醒来的时候,两人还保持着昨晚入睡的姿势。
他试着轻轻动了动,把小傻子从他胳膊上挪开,刚动了一下,她就醒了。
“嗯”温窈睡眼迷蒙,撑着两手坐起来“要上早朝了么”
因为昨晚睡前,她在心里给自己打过预防针,把皇上推下床太过恶劣,她要好好表现,所以身旁人一动,她就醒了。
只是这个时辰,实在太早,再加上她生理期本就犯困得厉害,所以醒得很不彻底,眼睛都还闭着,只迷迷糊糊地寻声。
容翦看她困得都要跌回被窝里,还强撑着的样子,轻笑了声“睡你的罢。”
温窈晃了晃脑袋醒神“臣妾不困,臣妾伺候皇上起身”
说着她就使劲睁开眼,爬起来去拿朝服。
见她这样,容翦也没再说什么,就看着她打着摆子,给他穿朝服。
温窈困得神智很不清醒,只凭着一股一定要让皇上把昨天的事忘了的毅力强撑着。
安顺原本想说他来就好,但看皇上明显乐在其中,便退开了些,安安静静在一旁候着。
温窈眨着涩得要掉眼泪的眼睛拿过里衣,给容翦穿上,然后是夹袄、外袍
安顺瞧着好几次温主子脚下不稳差点摔倒,都是皇上伸手扶住了,可开心了,他真的从没见过皇上这么温柔呢自打温主子进宫,皇上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笑容也多了,精气神也比以前好不少,温主子果然是个福泽深厚的小福星
容翦只顾盯着摇摇晃晃打摆子的小傻子看,心情好得很,并没太把安顺嘀嘀咕咕当回事。
眼瞅着今儿起身耽误了太多时间,安顺也不敢说什么,只悄悄使了眼神,让小太监去前朝先传着话,让众大臣多等等。
反正几年也不碰上这么一天,多等等就多等等罢,难得皇上这么高兴。
好不容易把朝服穿好,温窈低着头给容翦系腰带的时候,因为实在太困,一脑袋拄在了容翦胸口。
然后。
她拿着腰带,拄在容翦胸口,睡着了。
容翦“”
安顺“”
南巧“”
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好在没片刻,温窈便又醒了,忙继续系腰带,直到把玉佩戴好,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正半眯着眼睛要行礼跪安,还没来得及动,下巴就被捏住了。
嗯
什么东西捏她脸
她迷迷糊糊睁眼去看
容翦心情甚好地在她嘴巴轻轻亲了下。
温窈“”
“去睡罢,朕走了。”
温窈“”
她瞌睡虫彻底被容翦这个吻给赶跑了。
她怔怔看着容翦离开的背影,整个人石化在当场。
容翦刚刚又亲她
还是这个时间点,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呢
“主子,”南巧上前给她披了件衣服“现在才三更天,主子还是继续睡会罢。”
温窈摸了摸嘴巴,又朝外头看了眼。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早,当皇帝可真辛苦。
容翦也够负责的,到她这里来,第二日都要更早起床,他也不嫌折腾
温窈有点不太明白。
就算容翦对她有意,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罢
他可是皇帝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没睡醒脑子抽风,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容翦这举动有点卑微。
卑微
这个想法温窈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谁卑微皇帝也不会卑微罢
就算容翦现在的表现跟书里写的差的有点远,但他一个勤政爱民,还野心勃勃的帝王,没必要卑微罢
“主子想什么呢”南巧灌了汤婆子塞进被子里,见主子只盯着账顶出神,笑着道“是在想皇上么”
确实在想容翦的温窈,因为容翦走了便防备心降低,听到南巧的话直接嗯了一声。
南巧笑出了声“主子既然这么记挂皇上,可以等雪化了,亲自去承乾宫探望。”
温窈转头看着她。
南巧又道“不过近日还是不要去了,皇上本就为着主子的身子担心,现在天冷,还是听太医的吩咐,好生保养才是,早早的把这毛病去了,日后也可宽心不是皇上是真的心疼主子,都不让对外说,奴婢听杨太医话里的意思,太医院那边的脉案留的也是主子风寒抱恙,这肯定是皇上的意思了。”
温窈“嗯”容翦这又是什么意思
痛经是什么不能提的绝症么
见温窈面带不解,南巧想了想,道“主子有所不知,这宫里从来都对妇科病症闭口不提,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主子着想。”
温窈心道,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
宫里这么多女人,生了病都不看,生生熬着么
怪不得平均寿命短呢
见主子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身子,南巧忙又道“杨太医医术高超,又有皇上记挂着,主子只管放心调理就是,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毛病就去了。”
温窈还在想着宫里女人怎么看病的问题,听到南巧这么说,只嗯了一声“我再睡会儿,辰时喊我起来。”
她得抓紧时间给容翦做睡衣呢
虽然天天有腹肌摸是好事,但昨天的事她有点心理阴影了,还是早点穿上衣服的好,总不穿衣服,万一哪天没控制住呢
越想,温窈越觉得,早点把睡衣做出来最明智也免得容翦总拿这事调戏她
因为起身时耽误了些时辰,出了松翠宫,容翦便没再坐御撵,大步在夜色中疾行的容翦,打了个喷嚏。
安顺小跑着跟上,想劝一劝,但想着皇上的性子,只好又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又递了个手炉“这是温主子吩咐人备上的,说小巧皇上可以揣在怀里。”
容翦自幼习武,这点冷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听安顺这么说还是把手炉接过来。
借着琉璃灯里的微弱光亮,能看出确实是个小巧精致的,他想了想,还是塞进了怀里。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心口传过来,哪怕他并不冷,还是觉得这暖意非常熨帖。
连最让他讨厌的黑暗和寒冬,都不觉得厌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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