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够

    落日熔金, 小池塘清凌凌的水面一片红灿灿的金光,风吹来,波光粼粼, 倒映着岸边静静对视的两人。

    温窈眼睁睁看着容翦的脸由淡淡的红, 变成浓艳的充血一般的红,她整个人其实是有点懵的。

    因为她压根就没明白容翦脸红的点在哪里。

    平日里在床上要死要活,死皮不要脸的时候, 怎么就没见脸红,这会儿说个小猫咪而已, 做出这么一副纯情样子是怎么回事

    晚春的风,凉滋滋又带着几分暖意,吹得两人头发在半空中纠缠不休。

    容翦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

    尤其是对上阿峦清澈茫然直勾勾看着他的眸子, 像极了那天她踹开松翠宫的门时她的表情,他就更控制不住了。

    最后他只能别开眼, 以轻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以及掩饰他心底的真实欲、念。

    听她在心里叽叽咕咕自己什么死皮不要脸, 他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些画面。

    原本就忍了这么久,又有点受季节的影响, 这画面一浮现, 可不得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手指传来轻微的疼痛,温窈垂眸看了看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他手背青筋都暴凸。

    温窈“”

    她满脑袋黑线, 非常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一只小猫咪引发的血案

    太夸张了吧

    头发被风吹得扑到脸上有点痒, 温窈顶着一脑袋黑线伸手去扒拉两人的头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缠得这么紧,她一只手还扒拉不开,只能去抽被容翦扣着的那只手。

    然而,容翦不放手。

    她又抽了抽,容翦反倒抓得更紧了。

    温窈“”

    “松开,”她压低了嗓音,道“我要扒头发”

    容翦虽然别开了眼,但她什么动静,他一直都注意着的,自然知道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看了眼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他眉心动了动,伸出闲着的那只手,和她一起配合着把头发分开“这样”

    温窈“”

    温窈彻底没脾气了。

    有时候,容翦真的很幼稚。

    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都这样了,温窈又清楚他的脾气,他是摆明了不会松手,她只能妥协,就这样,一人一只手费了死劲去扒拉缠在一起的头发。

    温窈是满头黑线,可远远瞧着这边的宫人可不这么想。

    尤其是安顺和秋文还有南巧竹星她们,看着这样恩爱的一幕开心地嘴巴都合不拢,别提多高兴了。

    本该三两下就能分开的头发,愣是耗了一盏茶的时间。

    等把两人头发分开了,温窈也蹲麻了,她拽了拽容翦的手“走罢,去亭子里坐着”

    容翦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瞧着他意味不明的视线,温窈“”又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容翦低声道“再等一会儿。”

    温窈“”

    温窈“”

    她视线在容翦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往下,眼睛缓缓瞪圆了。

    容翦这会儿脸倒是不红了,任她看反正她也看不到。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容翦话里的信息里实在太大,这次换她脸红了。

    不要脸

    她在心里咬着牙骂了一声。

    听她这么骂他,容翦眉心动了动,微微抿起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温窈不知道,因为她在心里的怒骂,她不得不在水池子边又多蹲了一刻钟。

    等两人终于可以起身时,温窈脚已经麻的没知觉了,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在扎她的脚心和双腿,尤其是小腿她脸瞬间就白了,眉头也拧了起来,一脸痛苦。

    容翦伸手扶住她“脚麻了”

    温窈不想理他,只扶着他的胳膊,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容翦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那一刹那,温窈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今儿是迁宫第一天,宫里宫人来来往往,人特别多,都看着呢,温窈又难受,又有点窘迫,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道“放我下来”

    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呢

    容翦自然不会放,他看了她一眼“不是都站不稳了么朕抱你有什么不可以”

    温窈被他这话反问的也没话说,见容翦要抱她进殿,温窈忙指了指亭子“去亭里坐会儿。”早上就闹一出了,现在就这样进殿,宫人不定又会怎么想呢

    容翦嘴角牵了牵,这次倒没有再拂她的意,抱着她大步朝凉亭走去。

    把她放到软椅上坐下,容翦贴心地问了一句“还麻么”

    温窈试着动了一下,麻还是有点麻,不过坐着也不影响,等会儿就好了,她便摇了摇头。

    南巧他们瞧着两人去了凉亭,便奉了茶和糕点过去。

    午睡起来,温窈吃了点东西,这会儿一点儿不饿,便没动,容翦倒是一连吃了好几块桃花糕。

    眼看着他要去拿第四块,温窈问了一句“皇上饿了”

    容翦把嘴巴里的桃花糕咽下“没,就是瞧着你宫里的桃花糕精致。”

    温窈一脸怀疑“这是御厨做的”

    御厨做的,满宫里都一个样

    容翦扯起嘴角冲她淡淡一笑“可能是阿峦在,就格外好吃。”

    温窈“”你是个皇帝,可不可以动不动就说骚话

    但瞧着他俊美清朗的笑,温窈心头还是被撩动了下。

    她躲开他的视线,可他直勾勾盯着的目光实在太炙、热了,温窈不得不瞪他一眼“不要看了”

    看着她薄红的脸,容翦笑着应了一声“哦。”

    三分漫不经心,三分委屈,还有三分挑逗。

    温窈“”

    温窈有点扛不住,便直接吩咐南巧摆膳。

    她心里想什么,什么打算,自然是瞒不过有读心术的容翦,听着她叽叽咕咕,等下吃饱了看你还盯不盯。

    容翦心情很好地笑了声。

    温窈觉得他今儿有点奇怪,偏头看了他一眼“殿试试卷都批阅完了么”

    容翦挑眉“嗯。”

    温窈“皇上这般高兴,是不是有可造之材”

    容翦但笑不语。

    温窈了然道“那看来是有了。”

    容翦挑眉看着她,好片刻才道“阿峦,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温窈正在心里盘算着,放了皇榜,琼林宴会在哪一天,总是听说是很么状元探花三鼎甲,她也想瞧瞧听他这么问,只以为是和科考或者琼林宴有关,这她当然不懂了,便反问了一声“什么”

    容翦原本想说饱暖思淫、欲来着,但看她这样,他想了想,还是不逗她了,免得逗过了,晚上不让他上榻。

    他笑了笑“起风了,回屋罢。”

    温窈奇怪地看他一眼,前言不搭后语,又在发什么疯

    想着自己也在外面待了挺久了,这会儿天色也渐沉,她也没多想。

    近来主子的晚膳都是按时按点早早就准备的,两人进了殿没一会儿便摆上了晚膳。

    丸子今天出奇的黏人,原本还打算黏着温窈,要在温窈脚边吃晚饭,被眼疾手快的竹星给抱走了

    把丸子抱出来后,竹星轻轻戳它脑袋“这么没眼力见呢,没瞧见皇上和主子琴瑟和鸣,你凑什么热闹啊。”

    丸子今儿特别躁动,被竹星戳脑袋了也不气,就是非要去找温窈,喵喵叫个不停,还是扒拉着地。

    竹星觉得可奇怪了,虽然平日里丸子也会黏主子,但没像今日这般啊,怎么感觉像是要分离再也见不到了一样,全身的毛都在使力气,使劲要往殿里爬。

    竹星嘀嘀咕咕,被闻声过来的秋文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知道,”竹星干脆把丸子抱在了怀里,小声跟秋文说道“今儿一直黏着主子,你看使劲要往里挣。”

    秋文摸了摸丸子的脑袋,笑着道“是饿了罢”

    今天一直兴奋雀跃个不停的竹星恍然大悟道“对哦,我这就去喂它”

    话落便抱着丸子跑了。

    丸子还使劲挣着身子瞧着门口的方向,喵呜喵呜的叫

    秋文奇怪地看了眼几乎可以说是惨叫的丸子,又朝里面看了看,嘴角不自觉抿起,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可她仔细想了想,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的,难不成是因为新换了个地方不适应,所以比较黏主子

    这个解释很合理,秋文想了又想,觉得很合理,等会儿还要上甜点,秋文便也没多想,自去忙活

    了。

    温窈这段时间吃药吃得胃口不太好,没吃几口就饱了。

    见她又吃这么少,容翦像往常一样,自然地跟她又添了一碗汤“尝尝这个沙参玉竹百合汤,你应该喜欢。”

    这段时间她胃口不好,御膳房可是变着花样地做各种好吃的,很多菜品都是容翦细心安排的。

    温窈不太想喝,见容翦一直盯着她,只好拿起汤匙,把碗里汤喝完只喝了汤,里面的食材一口没吃。

    她不吃,容翦也没逼她,而是又给她把汤添满了多喝点汤也行。

    温窈喝了两碗,在容翦还要添汤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臣妾饱了,再喝不下了。”

    容翦笑笑,没再继续。

    因着汤喝得有点多,晚膳后,为了消食,温窈在院子里转了好一会儿。

    忙了这么久,难得今儿终于稍稍可以喘口气,容翦便陪她在院子里散步。

    白日里的昭阳宫,精致奢华,到了晚上,却是另一种美。

    满宫的灯笼,廊下还有各式琉璃盏,映着精致的楼宇亭台,还有潺潺水声,和着春夜的微风,别提多惬意了。

    温窈瞧着夜幕下的昭阳宫,心道,这样的美景,能多看看的时候就得多看看。

    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

    听着她嘀嘀咕咕,容翦只觉得好笑,可能是夜风太温柔了,也可能是她嘀嘀咕咕的心声太软糯,也可能是灯火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太勾人,反正洗漱后上榻,他就有些把持不住,压着她亲了许久。

    因着这段时间身子不大好的原因,容翦确实不体贴地不折腾她了,偶尔就是亲一亲,但也并不会太过分。

    可今天,温窈都快缺氧了,他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想说话,却根本没这个机会,刚躲开一点儿就会被追上。

    原本容翦也没打算太过分的,他就是心情好,她瞪他一眼,骂他一声,他都心尖尖发颤,他也没料到,单单的亲吻会让他这么不满足。

    往日里都能克制。

    可今儿就是有点超出理智。

    他就是觉得不够。

    喘不上来气不算什么,主要是觉得眼前开始发晕,浑身也发软,好容易找到机会,她伸手推了容翦一下,以此表达她累了,快点停下了的意思。

    容翦觉得她的手不是推在他身上,而是捏在他心尖上。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让她搂着自己。

    急促的呼吸声中,他在她耳侧亲了亲“太医说,你身子已经好了。”

    温窈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也没反应过来,满脑子只有一句,快点结束罢,她困了,想睡觉了,是以,容翦的话,她并没有听清,只感觉到气息打在耳畔,热热的,痒痒的,她茫然地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这一声拖着尾音的,软软的嗯差点要了容翦的命。

    他搂着她,低低的,不稳的,带着浓浓的渴望的嗓音,打着颤道“我想要你,可以么”

    这句话温窈听清了,哪怕这件事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愣了一下。

    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容翦竭力保持理智,又在她嘴巴上亲了亲“可以么”

    温窈眼睫颤了颤,目光终于有了焦点的时候,看到就是容翦因为忍耐而通红的双眼,还有他额头的细细密密的汗。

    温窈心尖突然就抽了一下。

    她被他撩、拨了也不是没法应,事实上,每次他折腾,忍耐,她也同样备受折磨。

    她抬手,帮他把额头的汗擦了。

    她没说话,可这个动作,在容翦眼里就是默许。

    她软软的手,贴上他额头的那一刹那,容翦只觉得自己一直绷着的某根弦,断了。

    他撩起被子,直接把两人全须全尾罩了进去。

    昭阳宫的床是新床,很大。

    是去年容翦决定让温窈搬过来的时候,重新做的,上好的黄梨木,配着月皎纱的床帐,华贵又温馨。

    殿内只留了一盏灯,光线很暗,月亮又早早地躲进了云朵下,显得殿内更加静谧,只剩下唯一晃动的烛火,和晃来晃去的床帐。

    其实一直没有侍寝,倒也并不全是温窈不情愿。

    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尺寸。

    她怕。

    而且不是一般的怕。

    哪怕容翦已经很克制,很温柔了,她还是疼得冒汗。

    到最后,她都疼哭了。

    容翦确实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个换面,幻想她在他身下哭。

    但真发生了,他突然就觉得,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落泪,不管是什么缘由,他都不愿意看到哪怕这一幕,他幻想了很久。

    因为都是头一次,再加上一些客观原因,其实挺不顺利的,好在容翦耐心足,并没有只顾着自个。

    温窈都觉得自己哪哪都要断了。

    好不容易渐入佳境,她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等到结束,温窈已经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容翦其实没够,但也不舍得折腾她了,两人气啾啾地缓了好一会儿,容翦才吩咐宫人备水。

    温窈昏昏欲睡,连沐浴都是容翦抱着去的。

    清洗过后,又换了新被褥,温窈稍稍没那么昏沉了,也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容翦伸手想要搂她就跟往日一样,但被温窈躲开了。

    搂了个空的容翦,神情稍稍一顿,瞧着往里侧滚了挺远的温窈,轻笑了声“不碰你了,就搂着。”

    温窈嗓子哑哑的,说话还有些喘。

    “不要。”她道。

    容翦“”

    温窈这会儿很不舒服,也就没压抑自己的真实心情“太热了,不要你搂。”

    容翦“”

    然后他就听到她叽叽咕咕的心声,这都三月中了,很暖和了,跟个火炉似的搂着,根本就睡不着,前几天就想说了

    容翦“”

    暖和了,不需要他了,所以他被嫌弃了

    不过他却一点儿都没生气,心里还美滋滋的,连嘴角都一直翘着,眉梢眼角全是事后的惬意还有隐隐的雀跃。

    终于可以安生睡觉了,温窈浑身乏力,也没精力欣喜或者雀跃,她累得只想睡觉,临睡前,很是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

    容翦这技术烂死了,果然是个雏,一点儿都不舒服

    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还在美滋滋回味的容翦“”

    他猛地坐起来看着和他隔了有十万八千里的温窈,脸色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他听错了

    温窈很困很困了,这会儿已经神智全无,只剩最后一点点本能在嘀咕。

    听着她翻来覆去,他技术烂,技术烂技术烂

    确定不是听错,容翦还带着红晕的一张俊脸,终于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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