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里, 容翦的存在感并不强,着墨也不多,只是在男主容励登基的时候, 在史书留下一条生平。
温窈所记得的那些讯息,则是零星穿插在男主生活里无意中透露出的。
所以,温窈只知道,容翦小时候是在冷宫长大被太后收养后又因夺嫡同太后不和,知道他小时候日子艰难, 吃过不少苦, 但并不知道容翦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衍枫亭出来,温窈整个人都处在难以置信的状态, 下石阶的时候, 若不是南巧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能直接从石阶上滚下去。
“主子”南巧担心地看着同齐王殿下说过话, 便脸色惨神恍惚的温窈“没、没事罢”
温窈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不是碾完就算,是来来回回地碾
温窈没说话,甚至连眼皮头没抬一下, 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南巧不放心, 又追问了一声“主子”
温窈心脏疼的几近窒息, 她开不了口,也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 示意南巧她没事。
这个样子, 会是没事
刚刚主子同齐王殿下说话的时候, 她在亭外远远的守着, 并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现在看主子这样,她后悔不该离得那么远。
主子现在这样,明显情绪很不对劲,她也不敢再多追问,只小心地扶着她,免得一个不慎摔了
温窈缓了许久才终于缓过这口气。
其实她自己有想过,容翦一个不受宠没母妃护着的小皇子,在冷宫过得肯定会很艰难,肯定吃了不少苦,她只是不知道,容翦竟然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在他还是个幼童的时候。
有意外,有人为。
年纪那么小,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怪不得这次刺杀他的反应会如此过激,是勾起他不好的记忆了吧
她竟然都不知道。
站在一片万寿菊前,温窈深吸了一口气。
深秋已经转凉,这几日又降温,这口凉气,让本就浑身发冷的温窈,冷到骨子里。
见主子比刚刚情绪要好一些,南巧开口,轻轻道“主子,要不坐下歇一会儿再回去罢”
温窈摇了摇头“没事,回宫。”
她想快点回去,想现在就见到容翦。
哪怕明知道容翦这会儿定然在御书房处理朝政,她还是很想见到他。
回宫后,她怕影响容翦处理朝政,便一直不曾往御书房去。
要不她今儿就破例去趟御书房罢
这么一想,温窈心跳突然加快,带着难以言喻的期待,脚步更是不自觉加快。
南巧一颗心简直快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是精神恍惚路都走不好,现在又脚下如飞实在是太反常了。
主子的情况看着真的很不对劲,她也不好拦着,便快步跟在身后,直往昭阳宫走。
一路走回来,温窈稍稍冷静了些许,但现在就去御书房的心却是没变的,不过她没冲动地直接去。
急匆匆回到寝宫,吩咐了竹星去准备汤羹,她等下带去御书房。
因为走的快并没有注意到竹星神色的异样,竹星更是没来得及说,等她追上来的时候,主子已经进了寝殿,她只好又停在了门口,还把南巧给拉住了。
温窈心里还在盘算着等会儿去了御书房见到容翦要说什么,没想到一踏进寝殿就看到容翦正在殿内站着。
她稍怔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欣喜。
但这份欣喜只延续了片刻,便在容翦冷沉的视线中化为乌有。
尤其是容翦脸色还很难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她眨了眨眼,走上前,问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朝政都处理完了”
容翦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眼神很复杂,也让温窈莫名有点怕。
她扯起嘴角,冲他笑了笑“你怎、怎么了”
容翦眸色很深,眉心虽只是微锁,却透出了极大的忍耐和戾气。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殿内空气缓缓凝固,越来越仔细,温窈脸上的笑也一点点散去,原就有些白的脸,此时更添了几分忐忑。
容翦看着她,理智告诉他,要稳住,好好沟通,可一张口,他便怎么也控制不住胸腔的郁气。
“你和齐王见面了”
嗓音又沉又硬。
温窈“”
她怔了片刻,点头“嗯”
那句怎么了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眼睁睁看着容翦表情裂开,阴翳、暴戾
温窈霎时僵住。
那句你怎么了她更是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怔怔看着突然变脸的容翦。
容翦像是被激怒,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很是暴躁地问“你见他做什么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见他”
温窈“”
暴戾的情绪一旦开了口气,便再收不回来。
尤其容翦这段日子还一直竭力压着情绪,听到阿峦特意见齐王,那股连阿峦都不信他的念头,一下就把他击溃了。
温窈没太懂容翦爆发的点,她眉心动了动,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想问问齐王,秦太傅现在的情况”
她话没说完,就被容翦厉声打断“你不会问我吗”
温窈“”
她拧眉。
一想到,阿峦有事宁愿找外人都不找他,容翦就觉得心脏疼得受不住。
旁人不信他,防着他,连阿峦也不信他
“你最近朝政繁忙,我不想让这事再烦你,”容翦非常不对劲,温窈耐着性子安抚他的情绪“齐王殿下和秦太傅交集多一些,我便想着找他问问”
容翦红着眼,喘着粗气,像只被激怒的兽,一字一句道“阿峦,你在撒谎。”
温窈“”
见她不说话,容翦瞬间就炸了。
不信他,还不跟他说实话。
朝臣就算,现在在阿峦眼里,他也成了不值得相信的人了吗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不知道阿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她到底有多讨厌自己
这个念头,让他戾气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温窈眼看着他情绪如此失控,难过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容翦,你听我说”
“说什么”容翦像疯了一样,开口就是混账话“听你继续撒谎骗我”
温窈还没来得及开口,容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歇斯底里地低吼“阿峦,你为什么要骗我”
温窈被吼懵了。
好一会儿,她才颤声道“容翦,你到底怎、怎么了”
容翦还是盯着她。
温窈脸上已经一丝血色也无,嗓音更是带上了哭腔“你、你别吓我”
容翦这个样子,真的,让她很害怕。
又心疼,又害怕。
容翦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睫忽然颤动了下,下一刻,他送开口,抬脚直接朝外走。
温窈心里一空,马上喊了他一声“容翦”
容翦脚步都没停,也没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窈“”
皇上和娘娘吵架了,且吵得很厉害。
原本就因为老王爷和誉王谋逆一案,紧张窒息的皇宫,更是笼了一层阴霾。
所有人都想实现突然被消了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温窈非常头疼。
心脏也疼。
她不气容翦吼她,她只是想不明白,容翦到底怎么了,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恢复如初。
南巧和竹星静静守在一旁。
见主子不说话,只恍惚地坐在那儿,两人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要不要问问主子,最后商议出的结果是,先不要开口烦主子,就先陪着主子静静,等主子缓过来些,再问。
温窈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甚至连晚膳她都没有吃,就一直坐着。
“主子,”竹星看不下去了,劝她“饭总归还是要吃的,不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了,你身子刚好一些,太医都说了,要好生养着”
温窈叹了口气“我吃不下。”
竹星“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温窈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
竹星“戌时了。”
温窈捏了捏发胀的额角“御书房那边什么消息,皇上用晚膳了吗”
竹星迟疑片刻“还没。”
话落,她又道“皇上可能是因为最近朝堂的事,太累了,主子你不要太难过了。”
温窈看了看她,她也没法跟旁人说容翦的事。
见主子肯理她了,竹星马上喋喋不休“今儿做了主子喜欢的莲藕汤还有藕夹,主子好歹吃一点儿”
温窈勉强喝了几口汤,便吃不下了。
见主子确实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喝几口汤都很勉强,竹星只好不再劝,只是又去煮了点参汤,免得主子夜里不舒服。
温窈一边想着该怎么才好,一边等容翦。
只是,她等到了丑时,容翦都没回来。
“主子,”南巧整理了床铺,小声道“太晚了,您先歇息罢,皇上今儿定是折子太多,还没批完。”
她派去御书房的人询问的人,得到的也是这样的回答。
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只是,她和容翦还从来没有因为吵架冷战过,虽然有点顾虑,想着容翦许是等会儿就回来了,她便想再等等。
这一等,直到把自己等得撑不住,睡着了,也没把容翦等回来。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守夜的南巧“容翦回来了没”
南巧没回答。
温窈“”
竟然真的没回来
本来睡得就晚,又惦记着容翦,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刚刚急匆匆询问没太注意,这会儿回过神来,只觉得晕得厉害。
她躺回去,怔怔看着账顶出神。
容翦这是在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也想要静一静是吗
温窈睡不着,但也没起,就一直躺着,又躺了许久,她才打起精神起身。
原本温窈觉得,容翦可能是一时情绪上头,缓过来可能就好了。
却没想到,他连着两天都没回昭阳宫。
两天都是宿在御书房。
第三日,温窈虽然没想到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还是在这天入夜去了御书房。
她不放心。
也想容翦。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一个人解决不了,他们还可以两人一起解决不是吗
以往,他们若是吵架了,或者闹了什么别扭,都是容翦主动哄她。
也该她主动了。
尤其容翦现在明显心理问题更大,她不能再放任他这么下去。
就算帮不到他,她也要陪着他。
御书房的气氛比昭阳宫还窒息。
可以说是整个宫里,最窒息的地方。
远远的瞧见她过来,小东子忙小跑着过来迎接。
温窈看了眼巍峨肃穆,但也冰冷萧索的御书房,问道“皇上用晚膳了吗”
小东子一张笑脸也笑不出来了,耷拉着眉眼道“没,师父也不敢劝。”
来之前温窈就猜到了,只是亲耳听到,还是难免揪着疼。
安顺询问要不要进去请示一下,被温窈抬手打住,她从南巧手里接过食盒,径自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空荡荡的,一进殿,温窈就觉得有些冷。
容翦正埋在案上批折子,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出去”
温窈走过去。
容翦大怒,抬头正要发火,看到是她,满是戾气的脸登时僵住。
温窈把食盒往案子上一放,看着他,轻声道“该吃饭了。”
容翦“”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他精神很不好,两只眼睛满是血丝,眼底乌青遍布,嗓音也沙哑不堪,瞧着像是两天都没睡。
温窈心疼得不行。
她绕过案子走到他身旁“两天没见,想你了。”
容翦“”
容翦眼眶蓦然酸痛。
他不自然地眨眼,想说什么,却因为呼吸太过急促,开不了口,也说不出一个字。
离得近了,他眼底的乌青和眼里的血丝就更明显了,温窈眼睛都红了。
她实在不懂,容翦为什么这样子折磨自己。
她抬手,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轻轻给他按摩“折子先别批了,休息下。”
容翦“”
他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转身直接搂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肚子上。
温窈“”
感受着她的气息,容翦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不回昭阳宫,不见她,不是生她的气,他是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到她。
那天,她的惧怕那么明显,他真的不想再在她眼里看到她怕他了。
这两日,他忍着思念的痛苦,不停地批折子,想要换种方式让自己学着正常,却没想到,只是正常一点儿,竟然那么难。
而且,他想她。
想得要疯。
越想,就越不敢去见她。
越不见越想。
他收紧手臂,紧紧搂着她,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气息,感受她对他的好。
御书房里本就只有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便尤其地安静。
好半晌,容翦闷哑的嗓音响起“阿峦”
温窈看着搂着她,把脸埋在她肚子上的容翦,轻轻应了一声“嗯。”
容翦梗了一下,手又不自觉收紧,带着温窈又往他跟前又凑了一步。
“别离开我。”他说。
温窈心尖疼得发酸,忍着眼底的热意,抬手在他后脑勺摸了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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