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可能的

    殷浚的突然出现让整个场面都变得沸腾。

    片刻后，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声音忽然从室内音响中传了出来，响彻整个录制现场：“各位导师和练习生们请注意，本轮初评级中将加入踢馆赛制，101号选手殷浚为本轮首位踢馆选手。”

    众人哗然。

    “Wow。“陆之丞抱着胳膊，用一个放松的姿态往椅背靠了一下。

    从表情上来看，身为节目PD的他对这一环节的设计并不知情，想来是节目组秘密增加的惊吓环节。

    “接下来该不会还有人会来踢馆吧？”选手席上，有人担忧地问。

    “谁知道呢？”

    罗媛扶正帽子，抱起胳膊：“哦，你们是认识的吗？”

    “对的。”殷浚松开宋闻星，大大咧咧地问，“既然要伴舞，两个人多没意思，我可以再挑一位伴舞吗？”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亲弟弟的突然登场，荼白的表情从头到尾就没变过。

    哪怕殷浚已经偷偷瞄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不知道殷浚是谁，甚至还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

    宋闻星可以感觉到，殷浚已经气得头冒青烟。

    “可以，不过这次得我来给你们挑。”黎莺莺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拿起话筒，“正巧我也有个老熟人在场，我请他下来跟你们一起吧。”

    黎莺莺的话语引来荼白和罗媛好奇的目光。

    反倒是陆之丞表情很平静，仿佛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罗媛问：“谁啊？”

    黎莺莺放下花名册，神色如常地念出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名字：“池乔。”

    “池乔！”

    “怎么会是池乔！”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

    宋闻星抬起头，隔得太远，他看不清坐在最上面的池乔的表情。

    他只看到，池乔似乎僵了一秒，很快便起身，大方地走了下来。

    “PD好，各位老师好。”池乔在宋闻星和身边站定，向导师席深鞠躬，“我是个人练习生池乔，今年23岁。很高兴能够站上这个舞台跟各位老师见面。”

    “哈。”罗媛笑了一声，“越来越有意思了，404的三位热门选手全都到齐了。”

    “三位？热门选手？谁啊？”远离网络世界的山顶洞人宋闻星凑到殷浚耳边，小声问。

    “你，我，还有池乔。”殷浚也侧过脸，小声回答他。

    殊不知，这种对他们两个来说习以为常的距离，却让导师席上的陆之丞表情不善地眯起了眼睛。

    不过现在的陆之丞并没有闲工夫争风吃醋。

    “个人练习生？”陆之丞把目光放回池乔身上，挑了下眉稍，“你是和前公司解约了么？”

    “目前尚有一些纠纷。”池乔说。

    他这么一说，宋闻星立刻猜到，估计是池乔想解约，但是前公司不放人。

    “好，那么池乔，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陆之丞握着话筒，直视着池乔的眼睛，向来轻松的语调忽然变得严肃，“你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满意吗？”

    全场倏然寂静。

    宋闻星懵逼地看了看池乔，又看了看陆之丞。

    陆之丞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跟池乔，也是认识的？

    池乔垂下眼。

    那一瞬间他躲闪了目光，没有与陆之丞对视。

    但很快，池乔重新抬起头来，露出得体的微笑：“我觉得，现在我选择站在这个舞台上，就已经足够回答您的问题。”

    “很好。”陆之丞平视着他，“希望待会儿你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

    “池乔，你是实力非常强的全能ACE，早年在韩国当练习生，后来签约国内的经纪公司并回国出道，也曾经小小地火过一把。”黎莺莺手里拿着池乔的个人简历，眼睛却盯着他的脸，“但却被无能公司拖了后腿，被雪藏了几年，甚至一度沦落到依靠拍土味短视频维持稀薄流量的地步，现在的你和网红没有什么区别。”

    池乔的笑容有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尴尬：“是，我也在反省。”

    土……土味视频？

    宋闻星忍不住悄悄转过眼睛偷看池乔。

    池乔怎么看都是仙气飘飘的，根本没办法把他跟土味视频联系在一起。

    “一般网友会把这种已经出道但是又重新回炉重造参加选秀的艺人叫做‘回锅肉’。”罗媛说，“池乔，你觉得自己是回锅肉吗？”

    这个问题问得直白又犀利，在场的所有选手不由得坐直身体，尴尬得脚趾头都能在地上抓出一座秦始皇陵。

    对于那些还没真正爆红就迅速过气的艺人，“回锅肉”是非常过分的形容词。

    池乔站得笔挺，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微笑，但气氛已经开始凝固。

    就在全场陷入死寂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从池乔身边传来：

    “回锅肉挺好吃的啊，我超爱吃的。回锅肉怎么了嘛，我也是回锅肉呀。”

    宋闻星的话语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要说全场最具争议的“回锅肉”艺人，绝非宋闻星莫属了。

    池乔似乎是没想到宋闻星会开口为自己解围，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宋闻星一眼。

    “要是选错了路，该做的不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而是找准正确的方向，重新启程。”宋闻星仰着脸笑起来，“反正我是这样觉得的。只要从现在开始，都不算晚。”

    听到宋闻星的解围，黎莺莺温柔地笑了一下。

    她抬手把头发勾到耳后，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池乔：“我觉得闻星说的很有道理。池乔，告诉我，你是这样想的吗？”

    池乔双臂垂在身侧，坦诚地回答：“是。”

    黎莺莺又笑了笑，这一次她没回话。

    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实在太过微妙，连宋闻星都听出不对劲了。

    这两个人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好在，陆之丞及时中止了他们的对话：“既然你们都是来给宋闻星伴舞的，那宋闻星选一首歌吧。”

    宋闻星看了殷浚一眼。

    殷浚立刻意会，他举起手：“PD，可以让我来选吗？”

    “可以。”陆之丞抬抬下颌。

    “Music！”殷浚打了个响指，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和宋闻星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后退一步，一左一右缩到了池乔身后，宛若左右护法一样把池乔推了出去。

    当新裤子乐队的《你要跳舞吗》的前奏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宋闻星愣住了。

    不仅是他愣住了，在场所有人全都露出了“蛤？”的表情。

    池乔也很讶异，不过他反应极快，下一秒就跟着节奏跳起了轻快的舞步。

    殷浚仿佛是来搞笑的，因为他非常欢乐地在宋闻星旁边跳起了中老年disco。

    宋闻星微微张着嘴，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开始跟着跳起来。

    于是，节目录制现场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池乔在前面轻松地跳着与他温润气质完全不符的舞步，他身后的宋闻星还有点舞蹈底子，依样画葫芦地跟着。

    而什么也不会却无比自信的殷浚完全放飞了自我，他陶醉地甩着头，放声高歌：“……每当吉他噪音又响起/电流穿过我和你……哦哦你、你、你、你要跳舞吗/你、你、你、你要跳舞吗/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旁边的宋闻星边蹦边给他和音：“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也不知道是新裤子的歌曲感染力太强，还是台上的宋闻星他们实在太搞笑，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场面瞬间就被调动起来，练习生们都自发地站了起来，一边唱歌一边跟着节拍摇摆。

    现场气氛过于欢乐，不仅旁边的节目组笑倒一片，连导师们都忍不住跟着笑着拍起手来。

    尤其是陆之丞，看着宋闻星笨手笨脚努力跟上池乔动作的样子，他笑得可欢快了。

    池乔的实力不容置疑，哪怕殷浚和宋闻星在他身后跳得如同群魔乱舞，他也能在前面不动声色地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丝毫没有受到笑声的影响。

    整个表演结束后，宋闻星已经满头大汗了：“哎哟，我这小胳膊小腿儿……”

    “谢谢你们，谢谢闻星、池乔和殷浚给我们带来如此欢乐的表演。”陆之丞的笑都快从眼神里溢出来了，“请闻星先到一旁稍作休息，请殷浚和池乔分别进行个人展示。”

    得到赦免令，宋闻星赶紧溜到一旁站着。

    在随后的个人展示中，池乔以一段自己编曲填词编舞的原创唱跳获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获得了四位导师的一致好评，最后成为了首个被评为A等级的练习生。

    至于殷浚，他就像自己说的一样，完全是来陪宋闻星的，唱也不能跳也不能，两个废物凑一窝。

    导师们也知道他是来划水走过场的，就没有太过刁难他。

    只不过，殷浚的评级是由荼白亲自宣布的：“殷浚，你的评级是Z。”

    这是殷浚出场之后，荼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殷浚看起来不太开心，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鞠躬致谢。

    其他两人都已经获得了评级，最后只剩下宋闻星了。

    宋闻星紧握拳头，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着陆之丞。

    陆之丞却存心逗弄他似的，他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评分表，笑得过分狡黠：“闻星，你来猜一猜，你的评级是什么？”

    宋闻星不假思索：“Z吧。”

    他耿直的回答引来一阵笑声。

    “不再猜了吗？”陆之丞眼中笑意更甚，“万一是A呢？”

    宋闻星直接笑出声来：“不可能的！我又没给节目组充钱！”

    陆之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