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萧疏远等人赶过来的时候,闲云居的一楼已经座无虚席。
“这么多人?”
杜知意还是头一回来这里吃饭,看见这满堂的宾客,诧异道:“生意这么好?”
“废什么话!”谢少予瞥见了大堂中间咿咿呀呀唱着小曲的艺妓,眸光在一旁的竹栏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嗤笑了一声,率先跟着人向楼上走了过去,一副早点来早点走,别逼逼的架势。
其他人倒没他这么排斥。
他们习惯了去醉春楼喝酒,甚少去外面的餐馆,除了萧疏远之外,其他人还真是头一回过来,一个个四处打量着,见这闲云居名字叫的雅致,里面的布置更加雅致,跟其他酒楼用屏风做隔断不同,这里每一个地方的隔断竟然都是用竹子环绕成一个圈的,远远的看上,倒有一种别样的意境。
等到他们上了楼更觉得稀奇了,二楼的每一间屋子都是独立的存在,每一个房间的外头都开了一个小水渠,里面种植着花草树木。
“可以啊这闲云居,有点意思。”萧疏远赞了一声。
太子他们是在风云阁里。
等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周恒已经一口一个遇哥的叫上了,萧疏远笑着给太子行了礼才起身,道:“还没来得及贺喜殿下呢,这就要来蹭殿下的饭了。”
“萧公子客气了。”
瞧见他们来了,周恒抓着他们就给他们介绍:“今个儿我遇哥请客,大家伙儿可别客气了。”
“什么遇哥,没大没小的你怎么说话呢!”萧疏远看着他的眼神跟看着傻子似的。
“殿下是皇上的侄子,我也是皇上的侄子啊,我怎么就不能叫他一声遇哥了呢?”周恒一脸的不服气,他还喊着太子:“对吧遇哥?”
殿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对,按年岁,我还占便宜了。”
一行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有侍女送上了零嘴果盘,就有一群艺妓鱼贯而入,周恒在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柳琴姑娘。
柳姑娘是香居坊的头牌,香居坊跟青楼可不一样,青楼那里,只要你有银子你想要谁都能要谁,但是香居坊可不是光有银子就行的,要姑娘看中了你才行,而能让香居坊的姑娘看上的条件则是难上加难。
银子肯定是要有的,除此之外,你还得有才华,能对得上姑娘出的对联,有时候就算你对出来了,人家姑娘说不见你,你也只能干等着。
他们这里也就只有萧疏远得了柳姑娘的青睐,其他人至今都没有这个机会。尤其是周恒和赵景瑜,每每去每每碰壁。
柳琴抱着琵琶款款的走了过来,对着众人盈盈一拜,便端坐在边上给众人弹小曲儿。
“遇哥你是怎么把人弄来的?” 周恒的眼睛都离不开人了。
沈遇端着茶盏缓缓地抿了一口,“这话你不应该问她吗?”
周恒竟然还真傻兮兮的跑过去问了,柳琴姑娘低垂着眼帘,曼声:“殿下之命,莫敢不从。”
周恒啧了一声,“那我的命令就不行吗?我长得也不丑啊。”
柳琴却不再回复他了,赵景瑜一脚对着他踹了过去:“什么叫你的命令?人家是殿下,你是吗?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人家姑娘不想说明白了,你还非得问?”
屋子里的人哄然大笑。
先前还有些僵硬着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这伙人平日里一起玩惯了的,很快就三五个一群的玩起骰子来了,沈遇安静的坐在窗前,握着茶杯在手里把玩着,看着他们在那里玩闹。
周恒就不用多说了。
萧疏远,跟他爹一般为人和善,逢人一脸笑,乃是萧丞相的幼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翰林院侍讲学士。
京城四大家族,周谢赵王,光是在这里的就有了三个了,除了周恒之外,谢少予是谢家这一代的长子,为人孤傲,清冷,不太爱搭理人。
赵景瑜,相貌清秀,满身的书生气,沈遇一直觉得他若是好好培养,应该能官居二品以上,可惜,看着大好的少年郎却是整日里跟着周恒厮混,喜欢留恋烟花之地。
其他人则是以他们这三个人俯首系颈。
话本里的他如其他人一般,一直看不上这些人,觉得这些虽然出身名门,却如同等待着腐烂一般的蛆虫一样,只会捣乱,不成大器,更不太能理解如萧疏远这样祖父是三朝元老,父亲是当朝丞相,出身书香门第的大才子,怎么也会跟着他们一同玩闹。
这也是他看话本的时候觉得里面的描述实在是幼稚无比的原因之一,倘若这些人真的是草包废物,又怎么会在后期给他带去那么多的麻烦。
至于像萧疏远这样空有一身才华,却宁愿醉生梦死也不愿意入仕的人,这里面,又藏着什么秘密。
周恒一连玩了好几把,把把皆输,气的他一屁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开始喊殿下:“遇哥你也来玩几把?”
沈遇摇了摇头:“我不会这些。”
“不会有什么要紧的,我教你就是了。”周恒是个自来熟的,当即就把人拉了过来,还特意把杜知意推到了边上,让殿下坐在了杜知意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在了沈遇的身边,简单的给他讲解了起来,怎么是大,怎么是小。
杜知意气恼的瞪了他一眼,眼看着太子坐下了,他在旁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起身站在边上了。
他还以为沈遇要过好长时间才能适应,结果试着玩了几把,沈遇把把都赢了。
周恒连忙跟着他后面押注了:“怪不得人家说这新玩的手气好,看看我们遇哥这个手气,来来来,接着来。”
屋子里的人玩闹着,远远的听到了楼下有嘈杂声,杜知意闲着无聊,就探出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没有回来过。
屋子里的人玩了一圈,准备吃饭的时候瞧不见人了,“杜知意呢?”
“刚出去了。”
“这会儿他去哪了?”周恒开了门,往外探了一眼,惊奇的叫了一声。
这门一开,楼下的声音就顺着风飘了过来,远远的听不太真切,只听出来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眼看着周恒这个开门的人开着竟然自己走出去站到了围栏边上,探着身子往下瞧,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往外走。
楼下。
背对着他们的正中间,满满当当的摆上了好几个大箱子,前头放置着一张用红布盖着的长桌子,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少年郎手里捧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那里高声喊着:“真正的清仓,真正的大甩卖,一两银子,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是却能买一袋上好的茶叶带回家——”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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