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桃也正有此意,才走一步,却被那小倩拦了去路。小倩这会子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嘴角还有血迹,却没有露出半点可怜姿态,更没了勾引书生时候的妩媚劲,对季桃说道:“小桃妹妹,我愿意带你们去那老妖的巢穴,也愿意将我所有的衣服首饰都送给妹妹。我……”她看了一眼小蝶,说道:“我和诸位姐妹,皆因尸骨在老妖手中,若是不听老妖的命令,她便要我们魂飞魄散。我们自知助纣为虐,罪孽深重,不求宽宥,只望妹妹看在我等也是身不由己的份上,替我们向这位大人求求情。”
老妖死后,小蝶的脸色就灰败下去了,听小倩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连忙也跪在了季桃跟前。
这时,站在一旁的宁采臣也为她们开口求情。还有那燕赤霞,也说道:“这位大人,你刚刚跟老妖怪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不过嘛,我还是觉得,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该杀。这些女鬼本来专挑那些坏人下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宁采臣一把捂住了燕赤霞的大嘴巴,对陆郎君赔笑:“大胡子不懂事,大人不要见怪……”
季桃想起那老妖怪的变态,心中也很同情小倩她们,便跟陆郎君说:“郎君,我知道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一定会给小倩她们一个公道的。只是她们着实可怜,还望郎君到时候能在阎君面前,在为她们陈一番情。”
陆郎君沉吟一声,说道:“身处乱世,着实不易。我自会如是禀报阎君的。”
有陆郎君这句话,小倩两人便安心了,俯身再度拜谢了几人,更是主动提出为陆郎君带路。那燕赤霞和宁采臣目送几人离开,相视一笑,也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去了。
却说到了老妖怪的巢穴,陆郎君只挥着铁索,便拘了巢穴里所有的鬼怪。
大多女子,一听老妖怪死了,她们可以去投胎了,无不流着血泪,跪在陆郎君跟前叩首。
陆郎君只微微皱了眉,对小倩说道:“带她去换衣服。”
却是因为她之前说的,要把衣服首饰都赠送给季桃。
小倩这才安心,连忙道是。
小蝶也在一旁说道:“小倩姐姐,我也要去投胎了,那些衣服首饰留着无用,还劳姐姐,将我的衣服首饰也送给小桃妹妹。”
陆郎君不发话,小倩才说:“知道了。”
陆郎君便解了小倩身上的铁索,让她带着季桃去。
季桃本有些犹豫,可身上的衣服的确不好见人,便由小倩拉着她去了。
两人倒了屋里,小倩也不造次,去屋里取了两套衣服出来,对季桃说道:“我父本是朝廷命官,赴任期间遇见了强盗,我一家都被强盗所杀。再后来,我就被姥姥带走了,被她控制着去做尽……生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两套衣服,原是我自己照着生前穿的衣服缝制的,为怕姥姥发现,一次也没穿过。还望小桃妹妹不要嫌弃。”
听小倩说这番话,季桃心中也感叹万分:“小倩姐姐,我身上这衣服,我实在是穿不出去。所以,我便厚着脸皮拿你一套衣服。另外一套,小倩姐姐,自己换上吧。”
小倩眼眶一红,拜谢了季桃。
两人这才各自换了衣服。两厢一照面,季桃愣在原地,却见这小倩仿佛换了个人似得,哪里还有之前的风流妩媚姿态,俨然是个饱读诗书的官家千金。小倩含笑道:“妹妹年纪小,身段却是极好。”
季桃立刻缩了缩肩膀。她刚才便觉得胸口略紧了些……被小倩这么一打趣,她脸都红了。好在小倩只打趣了她一声,又去取了一个妆奁出来,递给季桃道:“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积攒的首饰,妹妹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季桃接过来,打开妆奁,只拿了一只簪子,又将其余的还给小倩,说道:“时逢乱世,地府中人满为患,姐姐纵是去了地府,也不知何时才能转世投胎,总有需要打点的地方。我如今无拘无束,终日只纵情山野,姐姐比我更需要这些首饰。”
拿一只便是承情了。
小倩只叹季桃心思细腻,人也良善,但恐陆郎君等候多时,不敢多聊,又去了小蝶房中,取了首饰给季桃,至于小蝶的那些衣服,比小倩的还要暴·露许多,索性就不拿出来了。
季桃拿了一只手镯,其余的还叫小倩交还小蝶。
如此,两人才从房中出来。
陆郎君扫了一眼季桃的衣服,目光在她胸口停顿了片刻,略皱了皱眉,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暂时这样了。带着一群鬼离开后,又一把火烧了这树妖的老窝。
几人一路同行至季家村,陆郎君才对季桃说道:“就送你到这里了。”
季桃微讶,本以为两人只是同路,没想到他是特意送了自己一段。
季桃谢过陆郎君,此刻,天色将亮,季桃心里想着答应孙悟空天亮就回,陆郎君也没提让她立刻跟他去地府,便说道:“之前答应郎君的事情,郎君随时可以来找我。”
知道她说的是两人解除婚约的事情,陆郎君脸色微沉,说:“此事不急,我自有主张,你不用多管。”
季桃轻哦一声,心道,之前看他还挺急的,还说耽误他另娶美娇娘……
陆郎君又说:“还有,我叫陆丰。庚帖上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说完,陆郎君就挥袖,牵着一堆鬼魂走了。
季桃目送他们离开,嘴里还在嘀咕:“我又没见过那庚帖,再说了,就算知道你的名字,我还不是要叫你陆郎君……”
季桃也没多想,趁着天色未亮,赶紧腾云回去了。匆匆跟孙悟空打了招呼,就钻进了自己的坟里。
第一缕阳光落下,猴子问那季桃:“你刚刚叫我什么?”
“大圣……”季桃微愣,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拜他做了师父了,连忙喊道:“师父!”
猴子又说:“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季桃躺在那肚兜里,仰躺着看着孙悟空,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又说:“师父,我今晚早点出来,去给您摘桃子吃。”
“先把三圣母送来的桃子吃了。你不用去摘。不新鲜就不好吃了。”孙悟空想了想,又问,“你早日去地府把婚约解除了。那陆丰并非寻常鬼修。”
季桃哦了一声。
两人不再说话,那季桃又劳累了一晚上,便沉沉睡了过去。
孙悟空看着她那乖巧的睡姿,轻哼道:“让你一个小丫头去冒险,他这千年老鬼的脸面都不要了。”
这时,那土地钻了出来,一出来就对孙悟空道:“恭喜大圣,贺喜大圣,大圣收了徒弟,以后饮食便有人长久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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