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切——”
人在府中坐的秦依依,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嘟哝道:“谁在想我?竟想得这般厉害。”
身后的杨桃揶揄地附和:“小姐可真厉害,入了趟宫竟然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左边左边,捏重点。”
秦依依指挥着杨桃给她捏脖子,听见她的话,无语地笑了笑,被没被人惦记上她不知道,反正疼痛酸软是惦记上她的脖子了。
陈氏也是有够无耻,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要回去,若是早知道那副死沉死沉的头面她只能短暂地拥有一下,说什么她也要多拍几张照的,现在脖子遭了罪,东西还没留住,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哼!”秦依依冷哼出声,要是没有她英雄救美,陈氏搞不好现在都还在水火里“尽情”徜徉呢,一脱险就过河拆桥,还古人呢,一点喝水不忘挖井人的精神都没有,呵!接受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嘲笑吧!
秦依依伸出下唇往上吹了一口气,把额前的碎发吹得飞起,一如她此刻大风扫落叶般的心情。
一番按摩揉捏过后,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轻松了点,左三圈右三圈转了转,闭眼享受这自由感觉的同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天大的要紧事,双眸蹭的一下睁开,抓住杨桃厚实的双臂,朝她抬起下巴急切地问道:“快帮我看看,我的天鹅颈回来了没?”
“诶?”杨桃疑惑写了满脸,每个字她都听懂了,可是合起来却愣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天鹅颈?”
“哎呀,天鹅颈就是像天鹅一般修长的美颈。”秦依依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杨桃不可置信地伸出两根手指头丈量了一下秦依依的颈部,将信将疑地问道:“天鹅的脖子只有这么长吗?”
看着她凹出来的十厘米,秦依依脸色骤沉,严肃地将她的食指和拇指分别往上下掰了掰,指正道:“做事要严谨,度量要准确!”
“哦。”被批评的杨桃本着知错就改的精神,将被秦依依调整过的指距原封不动地贴回她脖颈处,看着那多出来的一截,杨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动也不敢动,问也不敢问,最后还是秦依依的自信打破了僵局。
“行了,坚韧如我秦依依,想必区区一个头面也压不垮我,走吧,趁着天还没黑,咱去趟东市。”
“又,又去啊?”
“什么叫又啊,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能一样吗?”秦依依不满挑眉,十二时辰过去了,她已经刷新了,虽不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那怎么也得多眨几次眼睛再看吧。
此番去东市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奔着走马观花去的,俗话说要煮饭就得先淘米,虽然还剩下四点冷意值没有拿到,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拍照采集样本呀。
而且她也算是明白了,要想拿到冷意值,得讲究一个时机,强求是没有用的,比如今天上午在仁寿宫的时候,时机就很好,可惜太后打了个茬,等她回府路上再朝陈氏冷眼冷笑时,除了收获陈氏回敬地横眉瞪眼,冷意值什么的,那是一分也没摸着。
到了东市,秦依依带着杨桃径直去了惜墨轩,比起上回扒拉着人家门柱子不肯进的怂样,这次,秦依依阔气了起来,一进门就朝掌柜的吩咐道:“把你们这最值钱的字画拿出来给我瞧瞧。”
掌柜的见来了一笔大生意,立马笑得像朵菊花,热情地招呼道:“咱这的好货都在二楼呢,姑娘您跟我来。”
到了二楼,看见掌柜拿出来一副署名王仲文的字,秦依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瞅着面色如常的掌柜,她默默在心里竖了一根中指,奸商!居然拿假货来忽悠她!要不是她开着“火眼金睛”技能,说不定还真就被他给蒙骗过去了。
“姑娘看这幅字如何?”
哼!还有脸来问她,秦依依双手环胸,翻了个大白眼,头一扭下巴一抬,不屑道:“不如何。”
掌柜有些意外,却也只当是巧合,转身又拿了一副署名孟平的字。
秦依依看了一眼,头撇一边。
见她还是不满意,掌柜又接连拿出好几副“名家”字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这人不累,秦依依却是看腻烦了,拦住还要再去拿的掌柜,没好气地道:“你们这就没一件真的,尽拿假货来忽悠本姑娘是什么个意思?”
“哟,姑娘还是行家!”掌柜的惊讶不已,人不可貌相啊,眼珠一转立马接道:“莫急莫急,前边这些都是为了抛砖引玉,凡事都得有个对比不是,后面的才是重头戏,姑娘稍等。”
还抛砖引玉呢,秦依依嗤之以鼻,他这分明是看碟下菜!也不知这招欺骗了多少无知少女,还好她目光如炬,聪慧过人。
这回,掌柜拿出来的总算不是假货了,秦依依拍了拍手,是时候干活了,没等他走近就制止道:“别动,你就站那,把卷轴拉开就行了。”
掌柜懵了,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就这待遇?
“姑娘不用凑近看看?”
“不用不用,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字几斤几两了,远观即可,不用近瞧。”秦依依摆了摆手,开什么玩笑,隔得近了,照相是照不全的好吧。
冲着掌柜拿着的那幅字一顿猛眨眼,系统相册一下子就多出了十几张照片,秦依依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下一个。”
“下一个?”掌柜的惊呆了,还不满意?这可是真货,一般人不给看的。
“诶——,凡事都得有个对比不是。”见掌柜不甚情愿,秦依依使出了激将法,三分惊讶七分失望地道:“这该不会就是你们店的镇店之宝了吧?看来,大名鼎鼎的惜墨轩也不过如此嘛。”
惜墨轩的宝贝,随便拿一件出来,天下文人都得趋之若鹜,倒还是头一回听见这般轻蔑的话,掌柜的受了刺激,一咬牙,反正看都看了,也不在乎再多给她看一副。
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大坝开了闸,那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秦依依可真是饱够了眼福,眼睛眨得都有点干涩,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只是,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然后结尾难,一路乘风破浪,她卡在这结尾上了,看着掌柜那副她要是不买就和她拼命的架势,秦依依心里打鼓,暗自思忖着,到底要怎么自然而又不讨打地告辞呢?
把掌柜刺激得太过头了,一不小心就给自己的逃脱开了个困难模式,秦依依以手扶额犯了难。
看着这满屋子的珍贵字画,她幸福并痛苦着,像个阅兵的国王一样,踱步将这些字画又看了一圈,拖延时间。
“如何,姑娘可想好要哪副了?”掌柜面无表情地问道。
秦依依心中苦涩,这还用想么,无论哪个她都买不起啊。
她面带纠结地边看边思考措辞,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突破口。
这里历朝历代都以瘦为美,连带着字也大多是瘦而清秀的。
秦依依歪了歪头,“嘶——”了一声,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地道:“我虽为女子,却也是心有沟壑山海的人,这些字虽各有所长,但终究是清瘦有余,刚劲不足,与我欣赏的那种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实在是大相径庭,自幼母亲就教导我要从一而终,虽然折服于这些名作的风采,但是!我不能放弃我的志向,更不能辜负母亲的教诲啊——。”
“遗憾,遗憾呐!”
秦依依边感叹边往门外走。
只是,还没跨过门槛,就被掌柜给拦下了,她清晰地在他眼里看见了那熊熊燃烧的、倔强的、不屈的、朝着销售冠军奋勇直奔的斗志。
秦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姑娘怎知,本店就没有你说的那种字呢?”说完他就招来小二,盯着秦依依,牙动皮不动地吩咐小二道:“照这位姑娘的要求,去找副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力透纸背的字来!”
小二领命去了,秦依依和掌柜在二楼大眼瞪小眼,大有一副谁先眨眼谁就输了的架势。
秦依依后悔了,她不应该让杨桃等在楼下的,现在可好,她这体型完全不具备突围的优势啊。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小二就拿着一副还没有装裱过的字上来了。
掌柜的接过,将纸展开,咬牙切齿地道:“这字够铁画银钩、够力透纸背、够让姑娘‘从一而终’了吧。”
人倒霉的时候,随便一副字都能嘲笑她,看着纸上那力拔千钧的“天时地利人和”六字,秦依依只想仰天一声长啸:这三个玩意儿,哪个她有!
真是的,这是哪位不走寻常路的兄台写的,他以为他很独特么,别人都写瘦金体,就你能,就你厉害,你这样的行为伤害到一个贫穷少女的钱包了,知不知道!
最后,秦依依与掌柜几番讨价还价,花费了两百两银子,将这幅没有装裱没有署名的字买了,才得以脱身。
回了府,秦依依对着那张无名氏的字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拍了个遍。
“哼!等我拿到了‘复制粘贴’技能,我就复制个百八十张,让你天时地利人和个够!”
这边秦依依闷在屋里胸闷气短,那边惜墨轩却是急成了一锅火烤的蚂蚁。
负责装裱的老师傅捶胸顿足,他不过是上了趟茅厕,东家送来装裱的字就不翼而飞了,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掌柜的竟然误将东家的字给卖了!
“掌柜的你说怎么办吧,老夫可是跟上峰保证过明天就装好的,你倒好,不声不响地竟拿去给卖了,东家的字流传出去,上峰若是追究下来,这事你可得负全责!”
掌柜一脸的生无可恋,他哪知道那是东家写的,若是让上头的管事知道,他这掌柜算是当到头了。
“快!全都给我出去找那位姑娘,无论她开多少银子,都得给我把那副字赎回来!”
将店里所有的护院、小二都派了出去,掌柜的还是心里直突突,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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