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露芙的意识停留在了她把海梅带进生物飞船的时候,所以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致远一族抢先联盟一步,在他们暴露自己的那些实验前,抢先一步在媒体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存在。对此,他们美其名曰————
与地球人友好的初次会面。
夕阳透过玻璃将病房里铺满了暖色,艾露芙整个人躺靠在堆起来的枕头上。由于自身比常人更加强大的恢复力,她额头上的绷带刚换成了小块的纱布,但右手手臂上打着的石膏却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拆掉。
加上断掉的肋骨恢复至少需要两三周的时间,所以不能熟练运用左手进行复杂行为的艾露芙只能靠在那儿,任由迪克拿着勺子往自己嘴里送由医院提供的流食。
像是汤却比汤要粘稠一些的医疗料理不仅长相不太妙,尝起来也是一言难尽。味蕾受到这种奇怪的刺激,让艾露芙不禁微微皱眉。
"先忍一忍吧,医生说你过两天才能吃正常的食物。"见她皱起眉头,迪克连忙安慰道。
听到这儿,艾露芙失落地垂下眉眼,嘴唇微微撅起:"…我想喝阿尔弗雷德做的汤,还有他的小甜饼。"
"黑甲虫那儿冲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着这些吃的啊?"迪克停下手里为艾露芙盛汤的动作,把碗放到一边,第一次认真地教训起了她。
"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的时候,我心跳快停了。"现在回想起那幅场景,迪克还能感受到那种全是的血液瞬间凉下来的感觉。
从听到一门之隔的那阵阵枪.声和芭芭拉那一句尖叫开始,他就知道事情的走向已经变得不太妙了。而让他真正看到芭芭拉抱着艾露芙回到生物飞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她。
"如果不是Babs把我喊醒,我恐怕要陪你一起昏在那儿了。"
他生命中最最珍重的那个姑娘就那样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伤口不断涌出的血液比她身旁芭芭拉的红发还要扎眼。
这跟五年前被克拉瑞恩夺去灵魂宝石的事件不同。这一次,被称作妖精的少女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脆弱的蝴蝶,哪怕只要轻轻煽动一下翅膀就会痛不欲生。
可即使这样她也依旧坚持再次站了起来,因为还有一个孩子被留在另一边,因为那个孩子需要她。
迪克终于理解了沃利临走前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被送去卡尔德身边的人是艾露芙,那他也一定会担心到发疯吧。
注意到艾露芙正悄悄把手伸过来,用柔软的指尖轻轻勾住了自己的手指,本来还想再说她几句的迪克心一下子化作了一滩水。
用手肘抵着床沿,比五年前要宽厚了不少的掌心包裹住那只小巧的手掌,他将两只交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抬头与还躺在病床上的恋人四目相对。
"…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好吗?"
从未见过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艾露芙不禁微微睁大眼睛。
最终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点头应道:"嗯。"
………………
"抱歉这会儿还要打扰你,艾露芙。但是这孩子的事情果然只能拜托你…"
致远族公开的第三天,艾露芙的病房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黑金丝雀带着一个从致远基地救出来的小姑娘来到了这里,同行的还有巴特和刚救回来的蓝甲虫海梅·雷耶兹。
因为致远族所做的行为,联盟安排黑金丝雀为营救出来这几个少年做心理辅导,顺带找寻关于前者这样做的理由以及线索。
前三个小男孩倒是难不倒黑金丝雀,但这最后一个小女孩却是个不怎么会说英语的日本人,所以她只能来向比起自己更自带亲和力的艾露芙求助。
"初次见面,我是樱井艾露芙。"
久违的用日语自我介绍,艾露芙竟然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对面的女孩在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后明显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我叫…麻美。"某个熟悉又陌生名字出现在艾露芙面前,她顿了顿,随后无奈一笑。
"…是个好名字呢。"
一句话打开了小姑娘的话匣子,她们聊了很多,不过艾露芙并没有可以去刻意打听关于致远族的事情。
见聊得差不多了,黑金丝雀和巴特、海梅一起走进病房。
"艾露芙是怎么学会英语的?"临跟黑金丝雀一起离开前,名叫麻美的小姑娘向她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艾露芙愣了一下。斟酌了一会儿之后,她回答说:
"大概…是因为爱?"
"海梅·雷耶兹,我承认自己错了。"海梅本来正在发呆,听到甲虫突如其来的发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再说什么。
"这个樱井艾露芙根本不是什么强大的家伙,她只是个手握能力的懦夫而已,和现在畏手畏脚的你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嘿,别那么刻薄好吗?"对于今年才十几岁的海梅来说,甲虫的说话方式真的太极端了。
"而且艾露芙确实很厉害,你没看到她和黑甲虫抗了那么长时间吗!"
"嘿伙计,小点声!"被身边的巴特撞了撞肩膀,海梅才发现黑金丝雀和那个小姑娘已经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和艾露芙,后者此刻正在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刚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行为被艾露芙看到了,海梅脸上忽然烫了起来,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望着那个坐在病床上注视着自己的少女,海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菲尔莉…那时为什么会去救我?明明我一个人留在那儿也是可以逃出来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艾露芙并不意外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她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反问道。
海梅点点头,他当然还记得那一天:"在大都会…你在那个穹顶里面,朝我打了招呼。"
"然后我看到你笑了,笑得很好看。"艾露芙接过他的话,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问我为什么会坚持去救你。"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去那样的笑容而已。"
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海梅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他不想用温柔这个简单的词去形容艾露芙,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自己的心情。
"而且就像加尔之前看的动画里说的那样…"
"我也想要成为那种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也能为了别人而努力的人啊。"
发现海梅站在那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艾露芙将话题换到了他身边的巴特身上:"说起来我很好奇,历史书上有写我的故事吗?"
"不…"巴特对于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事情有些懵,"它只说了曾经你拯救过一次这个世界。"
"那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艾露芙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边回忆边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我啊,穿越过很多次时间。"
"虽然总是在那一个月循环里不断循环着,但具体有多少次我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有上百回吧?"
"嗯…"意识到自己口中所说的某个重点,她突然自我疑问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得跟巴里先生的年纪差不多大了吧?"
"能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吗!"自诩为思维发散的巴特也被艾露芙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连忙把话题拉回来。
"抱歉抱歉。"艾露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和前辈曾经无数次尝试着改变未来,但无论再怎么努力,结果都已失败告终。直到我被人拯救,来到这里。"
"不过我现在相信着,你的计划可以成功。"
"!!!"巴特再次被艾露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他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轻易戳穿了时间旅行的目的。
见巴特吓得差点跳起来,艾露芙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看着这个与曾经的自己不仅年龄相仿,而且拥有相同眼神的男孩,她像曾经晓美焰对待自己那样鼓励道:
"巴特,要加油呀。"
巴特也和身边的海梅一样陷入了沉默。
因为从现在开始,在他眼前的人不再只是历史书和他人口中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也不是一句外貌和能力描述所能概括的了。
如果现在要让巴特·艾伦找一个能够形容樱井艾露芙的东西,那他大概会选择星星。一颗温柔地照耀着所有人,却又从不与月亮争辉,是只静静闪耀着属于自己光芒的星星。
而这颗星星,此刻成为了照亮他前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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