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宛如丢进了平静湖面的石子,气氛默然了片刻很快就掀起了波澜。
相对于面上明显还残留着震惊余色的两个同伴,库洛洛却始终没有露出类似赞同或反对的神情,只是冷静地提问:“君明桑,你是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未来勾唇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他摇了摇头:“正因为看起来不是玩笑,所以才会想确认。”
眉梢稍抬,少女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她耸了耸肩:“那么回答呢?”
“把一个区域的区长给取而代之这可不是如此轻易就能回答的。”
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无论借口多在理,这在未来听来都是拖延时间的意思,她也没有半分不虞,倒不如说库洛洛的答话才是当下最适宜的回复。
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朝你伸手做出了“我们去干一番大事”的邀请,若是你立即就答应了,不是你太蠢就是只是单纯为了应付当下的困境而说的谎言;至于拒绝的选项……在她强你弱的情况下,只能说你胆太肥了。
“嗯,说得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沉吟了一会儿:“那么,这样吧。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傍晚之前给我回答。”
未来只是对库洛洛说的,只要稍一观察就能知道,那位少年在他们之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知道能下决定的是谁,她也就没有费话去问那两女孩。
她说得明显不是问话而是陈述的告知,一天时间可以说是很急了,但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她也绝不是随口那么一说。再多也瞧不出来了,库洛洛沉默盯着少女,不受控制变得实质化的目光落在身上,在五感敏锐的少女察觉后投来一瞥后,他便抿唇回答:“我知道。”
几乎是从鼻息中发出的一声轻“嗯”,未来没有再说话,把妖刀抱在了怀里后,后背靠上了椅背,随即阖上了眼为了明天的大事而养精蓄锐。
她说了一天时间给库洛洛考虑,但事实上,有没有他们出手帮忙她倒是不在意,正好相反的,她杀过去带上他们可能还会被拖累,她要得至少也是情报而已。
不管明天他考虑得如何,反正太阳落山后她就会行动,说是合作她要得不过是那个城府深沉的少年那聪明的脑袋想出来的策略罢了,如果合作吹了,她不过是费劲一点儿硬碰硬。
没有任何计划,未来也知道确实是急了点。但是自从醒来后,那盘踞在心里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发浓重的烦躁让她不得不去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反击和自卫,结果什么都不会知道,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其他的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很强,即使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地方她也可以说得上是顶端的存在。而且她不想再安于现状了,处于底层只会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既然如此,她就往上爬。正所谓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她能够掌控的也越多。
第一个目标就是不知死活向她出手的第七区区长。
她一次次的手下留情换来的却更严重的骚扰,接下来她也要反杀上门给那个什么区长一点颜色看看。
入夜后教堂异常得安静,另外三人为了不扰少女的休息刻意换了远一点儿的地方,放轻了动作。而头顶的照明术式因为灵力的散去‘噗呲’一声后归于黑暗。
月光从贴了花壁纸的天窗透了进来,丝丝缕缕落在她的身上,兀地微敛着的睫翼轻颤了颤,未来稍稍睁开了眼,视线正巧落在地上错落斑驳的月影上。
总觉得……
有谁催促着她到某地地方去——
一瞬不动地盯着地面须臾后,她毫无异状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她额前的瞬间,阖上的眼皮动了动,未来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光线中漂浮着的颗粒飞尘。
待意识慢慢地清明后,她小幅度地伸展了肢体,动弹着因为保持了长时间不动而变得有些僵硬了的身体。搭在肩膀上漆黑的妖刀因为其动作滑落了下来,少女伸手就将其握于手中。
微光落入了乌色的眸子,她偏过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神情不明。
“早上好,君明桑。”感受到了她动静,从浅眠中的少年也醒了过来,随即从前边的座位上站起身礼貌朝她打了声招呼。
慢悠悠地转过了头,未来看向库洛洛轻点了点头不冷不淡地回应:“嗯。”
“外面怎么了吗?”少年问得很自然,脸上带着单纯的好奇。
教堂一直被未来布置的结界笼罩着,可以说隔了层结界就是隔了个世界,就算五感再灵敏的人也难以察觉外面的动静。而布置了结界的她例外。
清醒来后,她就发现了离教堂三四十米的地方有不少怀抱恶意的家伙潜伏的。
嘛……虽然说至今为止,在这个流星街她还没遇到对她没有恶意的人,哪怕眼前看似无害的小鬼也是,微笑的表情下埋藏着深沉的心思。
“有几只烦人的苍蝇罢了。”未来显然对或许是暗地里埋伏等着她出去的家伙不放在心上。兴致缺缺甚至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后,从袖中捏出了一张咒符。
指尖泛起了金光瞬间将整张咒符沾染,双唇蠕动着细碎的咒语吐出,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部分空间起了白雾然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团小水球。
咒符从手中落地,原本漂浮着的不怎么规则的水球一下子就落在正下方合并起来的双手中。
手腕微动,凉水扑上脸颊,残留着的睡意完全散去,她在三位诧异的目光下随意的抹了把脸,然后又瘫进了椅子里。
少女精致的眉眼间浮现了明显的不虞之色,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在嫌弃距离垃圾山极近的地方,连空气中的液化后的水蒸气也带着股明显的令人难闻的味道,而满心不爽。
但她却丝毫不知那可以饮用的清水在流星街的珍贵之处,她这种极为浪费的奢侈之举十足让流星街土著的三人震惊。
似乎察觉了他们的异样目光,未来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隐约摸着了真相的尾巴,她挑起了眉梢,而后环顾四周,接着视线落在了教堂最前面桌子上一个破破烂烂的勉强可以盛水的破花瓶上。
又一张咒符从手中甩出,她重复了刚刚的咒术将花瓶上方的水蒸气液化成水,淌进了花瓶里。
少女漫不经心地示意了一下:“傍晚前我不打算出去,这水你们凑合地用吧,不够再跟我说。至于食物……”
她耸了耸肩,极为个人主义地说:“我个人对这里有味道的吃食没有半分食欲,你们就稍微忍耐一下吧,一天不吃饿不死人。”
不过,既然是一区之长的话所吃的东西应该不会差,讲真虽然她对食物的需求不是很有必要,但她觉得已经十来天了她也还是得吃点什么……
“对了,库洛洛…是叫这个名字吧?可以跟我说说关于第七区区长的事情吗?”
被提名的少年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可以。”
一个白天对未来来说过得挺漫长的,真要说的话,自从垃圾堆里起来,她就很觉得每天都很长。
将库洛洛跟她讲的情报记在心里,头顶的落阳便成金红色后,她终于舍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在提脚的那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偏过头问不远处黑发黑眸的少年:“想好了吗?”
“……”库洛洛沉默着。
没有立即得到回应,少女也似乎不甚在意就作罢,她转过了身随意地挥了挥手:“外面的苍蝇我会处理干净的,报酬的事……就算了。这座教堂你们想留就留想走便走吧。”
黄昏是她喜欢的时间,白与黑的交界处,行动起来让未来心情舒畅。
她出了结界几乎没有废话,也没有耐心地他们主动现身,直接就动了手捏出咒符用土系术式将他们给结结实实地埋进了地里。
正等她离开之际,异变发生了。
头顶的天空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如黑洞一般不断扩大的漩涡闪现着似网状的蓝紫的闪电光,那处的空间好像被什么挤压或撕裂着。
“咔嚓——”
从中传出的响亮的声音随着耀眼的闪电捶打着在她的耳膜上。
仅仅是眼睛一闭一眨的时间,闪电淡去,黑洞也变小了不少,不是刚才那种明显像是空间扭曲的现象,反倒是变成十分普通的通道。
发生了什么——?!
还没得去细思,雪白的光芒兀地晃过了她的眼,睫翼颤了颤,未来低敛了眼,看向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刀身满是缺口的废刀,露出几分疑惑。
盯着破破烂烂的太刀瞧了许久,然后鬼使神差蹲下了身,她伸出了手:这是刚刚打雷的时候从上面掉下来的?
食指指尖刚触及到那破烂的刀面的那瞬间,她猛然发觉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朝那把废刀涌去。
蓦地眼前亮光大作,十分刺眼。
手下的触觉变得异常,心生警觉,条件反射地就想收回手。
而然,微凉的触觉擦过她的肌肤,还未还得收回的手被人扣住了手腕,天旋地转间,后背触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撤退慢了一步的她被人仰面摁到了地上。
颈间传来似被尖锐物体划破的刺痛,她抬眸对上被黑暗浸透得明晦难辨的抑郁之极的金色。
被笼罩在冰冷的杀意下,让未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
很好,这可是十来天的第一次挂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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