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掀起了纱帘,吹动了泛黄的纸张。
细碎的发丝拂过眼皮,安倍有行被勾起了兴趣,随手捡了一卷书,直接席地而坐。
蜜色的眼睛像是被水浸透般,折射出破碎的光彩,一期一振在片刻微愣后便轻抿着唇,通透的眼眸是深浅不一的亮光,他在迟疑,在犹豫。
坐躺在沙发里的少女说完那句好似乎像是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重新翻过了古籍复而垂头,半敛着眸,专注地看了起来。
从半截波澜穿透的阳光将她纤长微卷的眼睫染成了金色。
一期一振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似乎很久很久没看过这么明艳的色彩,他无意识地抬眸,金蜜的瞳仁浮现着蓝白的天空,一如少女的姿容难言的亮丽。
“嘛,毕竟是寄人篱下又受了小未来不少的恩惠,说句谢谢也不过分呢,倒不如是很廉价的报酬了。”打破沉默的是渴望看戏的有行,稍弯的眼眸泛着微光,他笑盈盈地推动着话题。
只不过,他丢下这句话后便闭了嘴,单手托着下巴又摆出了旁观的姿态。
古籍被阖上,未来将其丢在一边,她还是处理好事情后在看吧,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实在没什么心思了,虽然确实看不太进去。
“且不管我和药研的约定如何,你确实应该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仰起头,乌色的头发丝丝缕缕地落在肩头,有着别样的眷恋之意,她浅淡地勾着唇,眼底却没有笑意:
“你该为带着杀意向我动手而道歉,哪怕我没有受伤,当然我擅自进入你的地盘我也有错,我先道歉。”
淡色唇嗫嚅了下,掩盖在轻颤的睫翼在的晦涩和黯淡有着挣扎和悲苦之意。
“或许因为我有一半是人类,所以你不愿说?因为曾经有一个人类在你面前残忍地碎了你弟弟们,所以你不愿跟一个大方的饶过你,甚至还复活了你的弟弟的半妖说声谢谢?”
清透的瞳仁中映出了哪怕极力压制着,情绪却依旧波动剧烈的青年,眉眼间浮现无趣的意味,指尖无意中拂过粗厉的纸张从原地站了起来:“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要听,只要你们安分一点儿就行。
还有——”
她朝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拉进,乌色眸子定定地望进那双金蜜的瞳仁,有着通透的冰凉和警告之意:“你要记住我半点坏事也没对你弟弟们做,不但没做而且还救了你还有他们。”
说着,她转过了身,漆黑柔顺的长发在半空滑过弧度,流动的气流带来少女独特的冷香:
“我和药研的交易已经完成,要去要留随便你们。”
话毕,她迈开了脚步。
“等一下。”在少女抽身离去的那瞬间,一期一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留住了她。
肩膀上阴寒的触觉让她有些不适,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下,她偏头:“怎么了?”
“你说的对。”
眼底沾染的黑暗褪去,他半敛着眸,语气意外的平静:“我为想要杀害姬君的行为道歉,谢谢你救了弟弟们。”
肩上的手滑落,让她有了窥视一期一振现在究竟是何表情的机会,但未来忽地感到厌烦了,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猜忌来怀疑去的感觉。
而且她忽然想起了药研之前告诉她关于刀剑,本丸,时之政府等等所有他知道的,让她有了难以言喻的烦躁。
说实话,无论是鹤也好一期一振以及他们的弟弟也好,都是大麻烦,继续牵扯下去,迟早时之政府和那什么讨伐军迟早会找上她的。
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推,怕不怕是一回事,要不要接手这烫手山芋又是一回事。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低声回道:“…我接受了,还有事吗?”
低敛的眸压抑的不明的气息,他剧烈挣扎了须臾,最后将心里不断滋长的念头吐出来:
“姬君,恳求您一件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这是我罪有应得,但弟弟们身上沾染的黑暗气息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他们本不应该受讨伐军的威胁的。”
垂在两侧的双手握紧,一期一振将姿态放得极低,唇边的字眼却是敷衍极致而微敛的眼眸温柔得伤人,那是独属于他弟弟的温柔:
“我知道这会让你陷入危险麻烦之地,但还请您能够庇护他们。”
未来转过身,眉眼间染上明显的倦意,瞳仁映出了蓝发付丧神此时的模样。
说真的,她一直觉得时之政府选择刀剑作为对付‘历史修正者’的做法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他们跟人类太久不可抑止沾染了人心,化作付丧神后他们已经不单单是冰冷只知道杀戮的器物,更像是有着力量的人,人类很容易就被同类伤到。
就如一期一振一样有着对侍奉的主君的忠诚又有对弟弟的关爱。
在忠诚和关爱发生冲突,他变成了妖魔。
但眼前的一期一振和未来见过的妖魔又不一样,和偏好酒和美人的酒吞,执着于大义的大天狗,喜爱孩子的姑姑,甚至和同为刀剑的鹤都不一样。
未来看得出来,他可以为了他的弟弟们不顾自己的生命,为了保护谁而不惜牺牲自己,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这本该是人类最常干的事。
“哦。”
极为平淡,可有可无地应声后,未来散漫地掀起眼皮,“我拒绝。”
讲真,她除妖还要收报酬,一句恳求和拜托了怎么可能请得动她,更不要说她还是个挑剔任务的人。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任何理由庇护他们,我和药研的交易已清,你们本来跟我毫无干系了。”
双唇微动,她的眉眼冷淡下来,“还是你以为用这样低微的姿态类似于道德绑架的语言,能让我动恻隐之心,一时心软就傻乎乎地应下了?你的弟弟确实没做错什么……但是——”
一期一振明知道这会让她被时之政府盯上,甚至陷入无法预知的危险中,但对于救了他还有他弟弟的恩人,他没有选择在时之政府发现她之前跟她撇清关系而离开,反而恳求她亲自踏入泥潭中。
这是把她当做了傻子吗?
她就不信了,能划开的时空,达到尚在巅峰的刀剑会躲避不了追杀,无数个时空无数个世界无数个逃亡地点,在她原来的世界有些世界通.缉.犯甚至都能追捕,有在她到来之前一直一个人击退讨伐军的一期一振,他们会逃不了?
还是他就这么确信凭她一人能够对付得了一个不知实力的政府?还是根本将她当做了保护他弟弟们的踏脚石?一个转移视线的靶子?
她自愿挑战和被赶鸭子上架根本是两码事,救人和被救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抱歉呢,我一定要做的事,有想见的式神,还有想要回去的地方,实在是没空也不想跟为了不想干的人与时之政府为敌。还有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视线移向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门的反向,眸中苦涩泪水的短刀们,未来嘲讽地嗤笑一声:“你不觉得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前不该问问他们,以前是你别无选择,现在他们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不觉得应该和他们商量一下。”
话毕,未来摊开了手,做了‘请’的动作,她微扬下颚:“慢走不送以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找错人了。”
门外一声声满是孺慕之意的‘一期哥’有点让她心烦,挪开眸光的时候,她恰巧看见了身子半隐在黑暗中的水蛭子,抱着胳膊靠着墙沉默地站着。
他回望过来,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嘴角,然后往侧面小幅度地偏了下头示意。
“……”
目光随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将几人看清后,未来默然了。
刚刚还说不管,结果还真把人给带过来了。
未来瞥了眼落地窗前的安倍有行,有看了看安抚着弟弟,一时半会儿不会挪地的一期一振,她冲着水蛭子抬了抬下巴,手指着旁边房间,无声地动了动唇。
“换地。”
轻不可闻地咋舌,轻弱的气息带着浓重的不爽,水蛭子嫌弃地瞟了少女一眼,直接站直了身子,也不理会他带来的人,不说提示了,他连眼神都没给,转身就走。
跟少年擦肩而过的瞬间,尽管没有看清相距一段距离的两人的眼神交流的过程,但凭借着他所能看到信息,被小孩簇拥着的青年、马尾少年的神情以及房间内看不真切的身影,库洛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库洛洛…”
女生有些无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年依旧沉稳冷静的姿态像是一剂镇定剂,给了同伴不少安抚。
“跟他走。”
轻声地吩咐后,他才将视线从房间的方向移开,转身跟上了那个将他们带进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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