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尤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那视线无处不在,他却捕捉不到。

    又是一晚睡觉,隔壁王正和郑晴晴不知道在搞什么新花样,尖叫一阵一阵的。

    尤却翻来覆去很久才有睡意。

    咚咚咚——门被敲响。

    尤却悠悠睁开眼。

    房间内极其静谧,他可以听到浴室水龙头清脆的滴水声。

    他本来不想理会,敲门声又响起,每一下像是打在尤却耳边,让尤却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轻手轻脚地套上裤子,尤却摸出口袋里的折叠刀反藏身后。

    下午徐必池说,在没有收到任务信之前都是安全期。

    可尤却不确定敲门的是不是人。

    他赤脚下地,走到门前犹豫片刻,耳朵贴上了门板。

    门外有急促的呼吸声,夹杂在轻微的颤音中。

    尤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哥哥”。

    他瞳孔微缩,手摁在门把上立刻开了门。

    走廊上灯光昏暗,林橘抱着手里的布娃娃,眼泪汪汪地抬头望着他,脸色局促不安。

    尤却神色缓和许多,却没有向外迈出一步,他问:“有事?”

    林橘紧抿着唇,看了一眼尤却,视线落在尤却身后,没有吭声,只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尤却眯了眯眼睛,门内灯光把林橘的影子拉的细而长,直直垂在走廊上。

    “你进来吧。”尤却拉开门,一脚迈出去。

    林橘抬起头,目光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惊喜,怕害怕尤却反悔一般,林橘抱紧布娃娃,小跑进了屋。

    尤却无意扫了一眼走廊深处,余光掠过一个熟悉的侧影。

    他猛地扭头,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正想追上去却又想起林橘还在房内,他低声嘱咐道:“林橘,你在这里等我,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包括我。”尤却有房间钥匙,他本人回来自然不用敲门。

    没等林橘回复,他带上门,脚步急促地追上前。

    眼瞧着就要追上那人,尤却想到什么,脚步生生顿住。

    他没忘记漫展当晚发生的诡异事件,现在想来,无论是照片上消失的影像还是车站算命的老人,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个人,或许并不是人。

    似是察觉到尤却的迟疑,男人在走廊拐角处微微停留,隐在暗处的侧脸嘴角微勾,瞥了尤却一眼,不急不缓地上了三楼。

    尤却手指蜷缩,迈开脚步跑到楼梯口,气息不稳:“你别走。”

    出乎意料地,楼上的脚步声突然停顿了一下。

    尤却看到仍旧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背对他,站在了台阶上。

    尤却问:“你到底是谁?”

    “你看到了。”轻笑声从前方传来,男人声音带着笑意,却让尤却脊背发凉。

    这是什么鬼回答?尤却皱眉,抬脚就要上楼,他视线里突然出现几道黑色暗影,绕过男人直直冲他飞来。

    尤却下意识后退,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清了那些东西。

    他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坠冰窖。

    那是一张张只剩森森白骨的头颅,周遭外涌着黑气,咧着黑洞洞的大嘴,诡异的笑着扑向尤却。

    就在尤却以为自己要被撕的渣都不剩的时候,沉重地撞击声响彻耳畔。

    走廊与三楼楼梯口就像是有一堵无形透明的墙,那些东西被隔绝在外,焦急且不间断地砰砰撞着,想要冲破屏障。

    意识到无法触及尤却后,那些头睁着黑色瞳仁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尤却,嗬嗬抽气声从它们嘴里发出,急不可耐却又无计可施。

    尤却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盯着尤却不肯离去的白骨。

    白骨像是极为忌惮他,突然四处乱窜并发出尖锐地吱咋叫喊声,刺的尤却耳朵发疼。

    下一瞬,那一双双阴沉可怖的眼睛不甘心地瞪了尤却一眼,隐没在黑气中,一股脑钻回了三楼。

    走廊里寂静的可怕,要不是男人还静静站立着,尤却几乎以为这是一场可怕醒不来的恶梦。

    尤却喉咙发涩,他张口,声音发颤:“为什么是我,我不过就是拍错了你,给你道歉也删了照片,为什么你要找上我。”

    男人却没有耐心再理会他,抬起修长的双腿,融入了黑暗中。

    三楼拐角处的灯幽幽亮起来,眼前的一切恢复原状,和前两天别无异样。

    尤却回到房间,后知后觉自己刚才举动有多冒险。

    室内隐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他的心又悬起来,极为缓慢地靠近一看,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

    林橘怀里抱着那只四肢有些破损的布娃娃,已经沉沉睡去。

    尤却目光软了几分,他弯腰抱起林橘,把她轻轻放在床上。

    林橘揉了揉眼睛,迷蒙地喊了句:“哥哥你回来了。”

    尤却给她盖上薄被的动作顿了一秒,轻声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尖叫。

    尤却拉开门朝隔壁看去,郑晴晴手里拿着一封信,眼里全是恐慌,“正哥,怎么办?”

    而自己房门对面的徐必池也脸上不好,他把信捏成一团,转身关上了门。

    尤却低头,地面上躺着一个白色信封。

    他附身捡起来,里面的信纸有股令人不适的霉腐味。

    上面有两道刺目的血色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

    我最喜欢的脸妆花了,你可以把你的脸送给我吗?

    游戏开始了。

    尤却心想。

    信封旁边还有一个包装简陋的粉色小纸箱,朝上那面上画了一个笑脸。

    两滴浓厚的血滴代替了眼睛,因还没干涸而微微反光,上翘的嘴角处也有血滴淌下,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异常诡异恐怖。

    “卧槽,何海宁,这又是什么怪物,要人脸皮?”不远处传来黄毛的咒骂,尤却眼疾手快,用脚尖一勾,带血的纸箱被他踢进了房间。

    黄毛瞥到尤却,讥讽道:“你看他,吓得都站不稳了。”

    尤却关上门,理也没理他。

    “这是什么呀?”尤却转过身,看到林橘蹲在地上,正要伸手去摸。

    “别动。”尤却语气有点严肃,林橘慢吞吞地站起来,抱着布娃娃一脸局促。

    “这个东西有点奇怪,林橘你不要动它,你在这里应该比我清楚,不能随便乱动来路不明的东西。”

    林橘乖巧点头:“我知道嗒。”

    尤却想了想,问:“以前你们除了收到任务信,还收到过其他东西吗?”

    林橘大大的眼睛眨了几眨,她嘟着嘴想了想,摇头:“没有。”

    “咦,不是的,之前就有个小姐姐收到了来自鬼怪的礼物,是一件很好看的红色嫁衣呢。”

    嫁衣?

    “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却可不认为就收到礼物这么简单。

    林橘低下头,有些沮丧:“小姐姐死了,”她眼角泛起了水光,“必池哥哥发现小姐姐时,她穿着那套衣服躺在床上,被单被血染成了红的。”

    尤却本想把纸箱扔掉,但他不确定扔掉“礼物”是否有惩罚,在何海宁喊他集合后,他虽然隐有猜测,犹豫片刻还是将纸箱轻轻放在了垃圾桶里。

    几人很快都聚集在客厅,脸色都不好。

    郑晴晴眼睛红肿睫毛膏都花了,苍蝇腿似的糊在一起,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王正坐在沙发上,朝黄毛抬了抬下巴。

    黄毛立即会意,和何海宁交换了个眼神,面色不善的走到了尤却面前。

    黄毛说:“你自己拿还是我们搜?”

    尤却目光在俩人之间看了看,摸出口袋里的信。

    黄毛伸手去拿,那边何海宁却已经攥住了林橘手腕,林橘痛呼,徐必池不满,:“卧槽何海宁你干嘛,欺负林橘算什么,给我放开她。”扯开何海宁的手将林橘护在身后。

    尤却却收回手,冷笑道:“王哥,每个人都收到任务信,都交给你们不太合适吧。”

    黄毛嘶了一声,抬手就要推搡尤却:“我说你怎么话这么多,正哥给你面子不想动手,你敬酒不吃罚酒——哎哎,疼。”

    尤却伸手攥住黄毛手腕,手臂直直劈下,黄毛疼的眼前发黑,整个人就被尤却过肩摔到了地板上。

    王正眉头一皱,放下手里的烟,看到尤却擒住黄毛脖子的手心闪过一道寒光,半眯着眼睛阴沉地说:“我居然小瞧了你。”

    尤却手下加重了力道,黄毛惊恐地倒吸着凉气,他脖子一阵刺痛,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王哥,救我,他要杀我!”

    王正哼了声,猛地站起身,徐必池一直旁观,见状撸起袖子站在了尤却旁边。

    林橘也抱着布娃娃挪到了尤却身后。

    王正扫了一眼毫无反抗之力的黄涛还有沉默寡言的何海宁,直直打量起尤却,半响突然笑道:“兄弟,黄涛给你们开个玩笑。”

    徐必池说:“开玩笑?有你们他妈这样每次为难一个十岁孩子的么?”

    “尤却你说怎么样才放开他?”王正沉了脸。

    尤却说:“把任务信拿出来,共享信息。”

    黄毛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尤却,“你他妈的有什么脸让正哥和你共享信息,我日……”

    尤却转了转刀尖,冰冷的刀身陷进几分,黄毛立马蔫了:“尤哥尤哥,手下留情。”

    双方僵持不下,黄毛粗重的呼吸声依稀可闻。

    见自己讨不到什么好,王正说:“何海宁,把信给他们。”

    尤却挪开了刀尖,黄毛一轱辘爬起来,捂着脖子倒退到沙发旁。

    相互看了任务信的内容,信息一模一样,只是尤却的信上多了一个粉红色的骷髅爪印。

    “草,居然都一样,只有一封信,耍我们呢?”黄毛摸着脖子伤口,盯着尤却的目光阴狠了几分。

    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徐必池想要说什么,尤却却以累了回去休息为理由上了楼,没听他讲一句。

    他今天有些冲动,看到何海宁对林橘施.暴,他想起了当时孤立无援的尤优,没能忍住。

    可也因此让王正有些忌惮他,不知道是福是祸。

    躺回床上,尤却轻叹了一声。

    隔天,尤却睁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拉开门,看到几天前的那个绿色玻璃瓶竖在他门前。

    黄毛惊恐地喊道:“正哥,它,它出现了!”

    几分钟后,大家聚集在了走廊上,只是没了昨天剑拔弩张的气氛。

    玻璃瓶不停转动,吱悠吱悠响着,像是在唱一首刺耳的歌,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锁着瓶口。

    最后,玻璃瓶缓缓停下,瓶口直指尤却。

    尤却瞳孔微微收缩。

    一直骷髅手撕破了地毯,从地底钻出,森白尖锐的骨头上躺着几张小纸片。

    黄毛则幸灾乐祸地看着尤却,那表情恨不得尤却当场死去。

    王正见惯了生死,一脸平静模样:“抓阄”。

    尤却目光落在枯骨上,指尖轻轻捏起一团。

    耳边声音像是被隔绝,他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慢慢展开,纸条上浮现出一行歪七扭八的血色痕迹:对那东西说,亲我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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