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007

    黎希娣吓了一跳,一扭头发现是筱筱。

    这厮脸上还顶着那张睡前敷着的面膜没摘,吓人程度和鬼差不了多少。

    等黎希娣缓过神时,屋顶的脑袋已经不见了,她顿时松了口气问:“你也看到了?”

    筱筱沉默了两秒,没有正面回答道:“抓住它你会死的。”

    黎希娣倒吸一口冷气:“你什么意思?”

    筱筱安慰她,拉她坐下:“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等天亮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黎希娣想要甩开筱筱,却发现自己竟无法撼动这个作精手腕的力量半分,顿时蹙眉道:“松开。”

    筱筱摇头:“不行,你得好好睡觉。”

    筱筱一手抓着黎希娣,一手在自己的化妆包里翻,半晌掏出一瓶止血喷雾和一只印着hello Kitty的创可贴,迅速单手给黎希娣的虎口喷了药,又细心贴上创可贴,最后拉黎希娣躺下。

    黎希娣无法反抗,只能又问:“你刚才到底看到没有?”

    筱筱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捏了捏黎希娣柔软的脸蛋:“嘘,大半夜别提这个话题,你不害怕呀?”

    黎希娣的惧意已经过去了,遂答:“不怕。”

    筱筱想了一下,突然抱紧黎希娣,嗲声嗲气地撒娇:“可是我害怕呀,嘤嘤嘤嘤……”

    黎希娣明白这作精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于是问别的:“你睡觉这样里三层外三层裹着不热?”

    筱筱委屈:“这床多硬啊,穿小裙子睡觉还能软点,你以为谁和你一样,穷惯了,走哪儿都能睡。”

    黎希娣:“……”是谁被拐的第一天晚上睡得和死猪一样?行吧,就你高贵。

    筱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黎希娣的脸蛋:“好了好了,睡觉睡觉,再不睡皮肤会不好的,我才不要和你一样粗糙……”

    黎希娣也累了,索性闭眼。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太阳不到六点就出来了,松妈上楼解了房门的锁,黎希娣出门给畜生做饭,顺便检查自己做的特质肉丸晾晒情况。

    为了不被怀疑,她还当着松妈的面给猪喂了些,猪倒也不挑食,吃得格外欢。

    等松妈进厨房烧早饭了,黎希娣抱了个废弃的搪瓷罐子,坐在厨房外面的空地上,一边给鸡喂食,一边用臼子砸昨天的腰带。

    弄这种小动作,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灯下黑,拼的就是心态。

    等做好草浆,黎希娣找了个废弃塑料袋子装上,大大方方挂在了自己做的那一堆丸子饲料中间。

    松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摘的野菜用来喂猪,万一松妈拿去喂猪吃死了动物,就说是在地里见到了芋头挖回来喂猪,反正一口咬定自己真要是想害人谁把毒药就那么随便挂在梁上,她户口上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川市区人,又做了这么些年花瓶,能分得清野芋头和普通芋头吗?

    不过,松妈大概率是不会亲自去喂猪的,大家防的是媳妇逃跑或者害人,处心积虑杀死几只畜生又有什么用。

    黎希娣忙完畜生的伙食问题,开始收拾垃圾桶整理烟盒。

    这时,筱筱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眼黎希娣手中的烟盒纸,用手臂敲了敲她的肩膀:“喏,给你。”

    黎希娣回头,发现是几枚巧克力。

    筱筱幽怨道:“二伟给我的,难吃死了,这哪里是巧克力呀,分明就是工业原料勾兑的假货!适合你吃,所以给你咯。”

    黎希娣:“……”那我可谢谢你了。

    她拆开巧克力的纸质包装,意外地发现里面还裹着一层锡纸,立刻把巧克力塞进嘴里仰头看向筱筱:“哪儿来的?”

    筱筱一脸古怪地看着黎希娣,又掏了掏兜,把口袋里所有的巧克力都给了她道:“小卖部五角钱两个,你想吃的话让你对象给你买呗。”

    黎希娣将所有巧克力装进口袋里道:“谢谢。”

    ·

    忙完早上的活儿,黎希娣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再去河边一趟。

    毕竟昨天洗了一次衣服,再说去洗肯定不合适。

    于是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黎希娣小声对松妈道:“妈,我这身上都快馊了,咱们有什么法子洗个澡吗?”

    松妈倒也没多想:“那过会儿我带你去河边,你和筱筱一起吧,对了,你会游泳吗?”

    黎希娣答:“不会,我是个标准的旱鸭子。”

    松妈点头:“那我带你俩去浅一点的地方。”

    午饭后,松妈给黎希娣和筱筱找了两身粗麻一样的长袍,让两人提前换上,就带她们去河边。

    今天太阳大,河边人也多,筱筱一下水就开始闹腾。

    黎希娣安分,一边清理身体一边提防松妈的监视,还要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四周,寻找能够使用的植物。

    有几个村妇也带着儿媳妇和孙子来河边洗澡,不过这些女人身上大多是带着成套铁链的,岸上婆婆还不忘时不时拉扯拉扯链条,怕有个万一。

    一个村妇在松妈身边坐下,攥了攥手中的链条,看着河里的黎希娣和筱筱问:“你家媳妇从带回家一天都没闹腾过?”

    松妈脸上露出几分骄傲道:“我俩儿子虽然外表上没那么招人喜欢,但别的方面可是女人的心头宝,这男人光讲究门面那都是虚的,得有点真本事。”

    村妇一听,讪笑道:“那你可得盯紧了,别让她们跑了。”

    说到逃跑的问题,旁边有个村妇凑过来问:“年初开锁的老王从县上进了一批锁子,说现在城里人家里防盗都安那种,你们打算给你们媳妇换不?我见前几天孙麻子家给他们家大门和新买的媳妇的脚铐都换了。”

    “得了吧,谁知道老王是不是借着咱们没进过城不知道城里人用什么乱要价。”另一个村妇嗤之以鼻,“二百五一把锁,怎么不去抢嘞!我看谁换谁才是那个二百五,咱们村上除了老孙家那个媳妇跑了,之后有谁跑掉过?”

    另一个村妇赞同道:“我听说老孙家那个媳妇生完老七后屁/股就得了病,特别惨,下面臭得流浓水,老孙家懒得管她了,才任着她跑的……”

    站在附近洗澡的黎希娣心想城里现在用的防盗锁应该是C芯甚至超C芯,真要是给自己换了那种锁,专业锁匠没有工具都束手无策,她的逃生难度会瞬间翻十倍甚至百倍,可千万别换锁啊。

    这时,几个玩水的小男孩凑了过来,其中一个仰头看黎希娣问:“你怎么不游泳?”

    黎希娣:“我不会。”

    小男孩顿时眼前一亮,殷勤道:“那我教你我教你!可简单了!就这样!”说着,小男孩一头扎进水里,用蹩脚的蛙泳姿势狗刨了几下。

    黎希娣也不拒绝,跟着学样子,在水里笨重地扑腾,然后慌慌张张钻出水面:“不行,我不行的。”

    “你跟我学,可简单了。”小男孩游到黎希娣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她。

    黎希娣上辈子见多了这样的目光,明白小男孩殷勤的理由,她又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稍微离松妈远了些,对小男孩道:“可是就算学会了,也只能在这里游泳,这里这么挤还这么浅,怎么游得开啊?这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河?”

    小男孩忙跟了过去道:“有是有,但是靠近崖了,特别危险,还是在这里好。”

    黎希娣:“崖?”

    小男孩:“对,上面有一条大河,分叉了,分了两条河,一条小的从咱们村子前过,另一条大的从悬崖下去了。”

    黎希娣:“哦……”

    小男孩:“我爹说咱们这条河是死河,水最高的时候只能埋住膝盖,水低的时候到不了脚脖子。所以村上好多人都想去别的地方游泳,但是前面太危险了,所以只能在这里玩。”

    黎希娣:“……”

    小男孩以为她不信,慌忙解释道:“我不骗你,我们以前试过在悬崖附近游泳。八九月份水最大的时候,悬崖附近产生好多水漩涡,能把人直接卷走;年初水最小的时候,悬崖上水倒是小了,可悬崖下面水可浅了,有人掉下去直接摔扁了,现在村子里大人都不让人去那附近玩。”

    黎希娣:“我知道了。”

    小男孩的话翻译一下的意思是:上游河道位于森林深处,在前方分岔为两道,一道是脚下这条小河,水小,雨季鼎盛期也不过是条小河,到了旱季直接变成小溪;一道水大,但水从悬崖而下,雨季鼎盛期一旦靠近很容易被水流卷走,死无全尸,旱季下方水位又极浅,掉下去也会丧命。

    这是一个坏消息,因为一般逃生都是顺着河流向下游走,这样的地势结构更加省力,必要时还可以顺水而行,水流的速度往往比任何交通工具都要迅捷。

    但如果碰见瀑布或者水崖,一般会根据崖高和下方水位判断能否通过继续前行,如果崖过高、下方水过浅或者障碍物过多,那就没辙了。

    她需要知道上方的崖的具体模样,如果实在无法用来逃生,她就必须去找上流河道的再一个上流河道,寻找不用经历悬崖的河流。

    但寻找再一个河道岔口,要走到什么时候?

    她能和这些对这片土地知根知底的村民玩“猫捉老鼠”到那个时候吗?

    ·

    洗完澡,黎希娣担心松妈动换锁的心思,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立一个病弱人设,于是出水就装晕,被闻讯赶来的东子抱回了家。

    松妈去诊所请大夫号脉,什么问题都没检查出来,胡大夫开了些避暑的草药吩咐:“她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本来就有些水土不服,你还给她那么多活儿做,刚才太阳毒又在河里待那么久,中暑加劳累,怎么会不晕倒?”

    松妈一脸不明白:“我给她的活儿还叫多?俩媳妇现在做的活儿都是我过去一个人做的,还不用她俩做饭买东西的,这还多?那以后生了儿子,她俩还过不过日子了?”

    胡大夫抓起黎希娣的手对松妈道:“你看她这个手,一个人以前干不干活,主要是看十指的关节窝,骨头受没受过累,关节是最骗不了人的,你比比,你俩是一个形状吗?”

    松妈一听,眉宇间露出几分嘲讽:“哟,这城里女人还真是高贵得不行……”

    胡大夫起身向外走,边走边道:“凡事都得慢慢来,急不得!对了,那个高个子呢?我也帮她看看。”

    “筱筱刚拉着二伟回房了。”松妈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指了指隔壁房间,“夫妻俩新婚,热炕头着呢,一有机会就……”

    二人驻足,还真有不可描述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胡大夫微微蹙眉道:“你可得盯紧点,她那个身高要是跑了,我怕就咱们村三两个年轻小伙未必抓得回来。”

    松妈讪笑:“这个你放心,前几天刚来那会儿我让她提水,就想看看她多大的力气,结果半桶水都不动,那就是个花架子,屁用不顶。”

    二人正说着,旁边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一条缝,缝不大,也就十多厘米宽,筱筱身穿吊带裙,双肩披着外套站在门前,略显娇柔地问:“妈,有事吗?”

    这道缝虽小,可筱筱的春光却乍泄无遗,她汗水淋漓的身体和丰满的沟壑被门外人尽收眼底。

    一见有男人,她立刻做作地“哎呀”一声,慌张关了门,披好了衣服才重新开门,这次开得极小,只露了眼睛道:“妈,怎么了吗?”

    “你快把衣服穿好回屋里去!像什么样啊真是!”松妈觉得丢脸,一把将房门拉上。

    胡大夫也害臊,忙背着药箱子离开。

    ·

    之后的三天,松妈只安排黎希娣早上给鸡鸭猪喂食,至于洗衣服和打杂的事,统统交给了筱筱。

    黎希娣虽然多次表达自己可以下地劳动,但松妈都没准。

    后来黎希娣琢磨,可能松妈是想起自己之前立的人设说几年前堕过胎,流/产伤身,怕自己身体继续这么差下去生不出孩子。

    不能外出,黎希娣就利用早上喂食的时间,在院子四周和仓库里收集一些废弃的塑料袋、雨衣和打火石。

    好就好在松妈担心她以后生育有问题,她说要吃巧克力,松妈就让东子每天给她买两块钱的吃。

    每次吃完巧克力,黎希娣把锡纸压在桌子底下,到了饭点让筱筱帮忙打一杯热水上来,再用水杯熨平。

    她和筱筱的房间的门是加了两道锁的,外人进来需要些时间,不能外出反倒是方便她练习开锁。

    黎希娣在仓库里找到了几块废木块,早上喂鸡的时候用磨石打磨成和脚铐齿孔一样宽窄的木片,然后在中间按比例挖了一条长槽,这样一来,拿来做锡纸开/锁/工/具的载体就完成了。

    黎希娣尝试开锁了几次后发现,烟盒里面的垫纸是完全开不了锁的,它们软、厚还不能塑形,反倒是巧克力里面的锡纸特别好用。

    每次开锁需要用到两张熨烫好的巧克力锡纸,将它们叠成长条,并合在钥匙的齿花上塞进钥匙孔中,不断地上下左右抖动,大概半分钟时间,锡纸就能模仿出齿花的形状,“咔”一声,锁子就开了。

    熟练掌握了开锁技能后,脚上的镣铐对于黎希娣而言就不再是束缚,她开始专心收集可能用到的小道具。

    第四天,木斗村终于迎来了传说中的祭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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