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只鬼什么时候回来？”
小鹿颤抖着双肩，眼底还残留着撞鬼被抓又被丢进镜子时的恐惧，脑海也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当时的情形——不论她怎么敲打镜子都无人回应，也没人看到她，那时候她都绝望了。
“……她、她会不会杀我们？被鬼杀掉是不是很痛苦？”
那只厉鬼一开始想对他们下杀手，中途不知怎么就停手离开，二人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危机暂时解除，但悬停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还在。
小鹿只有通过说说话才能缓解内心挤压的恐惧。
“我也是第一次碰见。你问我，我问谁？”张磊磊自个儿也是泥菩萨过江，心烦意乱的他哪里还有闲心风花雪月照顾女神，语气恶劣道，“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是怕招不来鬼吗？”
小鹿被张磊磊劈头盖脸凶了一回，不由得目光含怨。
“要不是你，谁会无聊来这种地方找虐？是睡懒觉不香还是外卖不好吃？”
是谁想追求她，锲而不舍邀请她来参加灵异探险？
如果不是张磊磊，她除非脑子进水，不然怎么会来这种闹鬼的地方？
现在真碰上鬼，他一个大男人反而推卸责任甩锅给她了。
“那你当时别答应来啊，现在来了抱怨我有什么用？”张磊磊泄愤似得抓了一把头发，重重哼了声，扭过头不想跟小鹿吵架，“现在只能指望那只鬼回来前，不靠谱的店主能靠谱一回。”
小鹿对此并不抱有希望。
云州S市面积并不小，谁也不知道店主住在哪里，赶过来要多久。
离得近兴许还能来得及，离得远，估计赶过来也只是给他们俩报警收尸。
小鹿抬手用手背擦掉额头上挂下来的汗珠，黏着灰尘的汗水与斑驳脱妆的粉底液搅和一块儿，黏腻腻的让人不适。沉闷狭小的空间本就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再加上两人惊慌逃窜冒出来的臭汗、小鹿身上喷的香水。几种味道混杂在一块儿冲进鼻腔，那滋味别提多酸爽。
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打开。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灌注进来，丝丝缕缕的凉风吹到两人面上，让他们昏沉脑子立马清醒。
是厉鬼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刚平复下去的恐惧陡然拔高，吓得小鹿和张磊磊往屋内角落缩。
门外果然出现一道漂浮半空的红色虚影，正幽幽地看着他们俩。
小鹿吓得不敢抬头，喉头似有痉挛的错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磊磊表面上还维持镇定，实际上双腿已经打颤，脐下三寸尿意渐浓。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漫长得像过了一整年。
他们听不到其他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左胸腔强烈有力跳动的心跳声。
好一会儿那只红衣厉鬼也没动作，紧跟着又听到了陌生的男人声音。
“全都出来吧。”
小鹿二人恍惚想着，原来不是女鬼啊，是男鬼！
那个声音又说：“你们已经安全了，快点出来吧，我忙完还要去忙工作。”
小鹿二人：“？？？”
他们，安全了？？？
不不不，鬼就在门外，这声音肯定是鬼设下的局，目的是哄骗他们出去。
“都被吓傻了？”
公良湖见二人迟迟没动作，还以为他们被吓丢了魂魄，便进来看一看。一眼扫过，张磊磊神情憔悴，阳气微虚，小鹿脸上脱妆花得像是移动调色盘。二人除了精神萎靡，并没其他问题。
“你你你——是活、活人？”
张磊磊看到公良湖脚下居然有影子。
但他不敢放松警惕，那只红衣女鬼还在门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动手。
公良湖点头道：“我是受了委托来救你们的人，下单的顾客是你吧？”
“你是……店主？”张磊磊一听就明白了，“你这么快来了？”
这速度，难不成就住在夕岸花苑？
不然怎么这么就快赶来了。
张磊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被骗子仙人跳，而公良湖则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神情淡漠地说：“如果你嫌我来得快，我也不介意出去等一等。等那只鬼将你吃了，再来引渡你的魂魄。”
“不用不用不用，你这个速度我喜欢！我非常非常满意！”张磊磊头摇如拨浪鼓。
公良湖道：“没问题的话，TB后台麻烦签收一下。”
张磊磊嘴角一抽：“我人还在鬼窝蹲着呢，你就让我签收？”
他要是签收了，这人翻脸敲诈勒索怎么办？
“因为你的缘故，导致我的店铺收到很多投诉，有买家恶意刷差评打电话举报。”
张磊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切因你而起，自然与你有关。”
没有张磊磊在直播间撺掇起哄，那些水友哪里会不去报警，反而跟一个网店过不去？
张磊磊：“……”
小命握在别人手上，他憋屈地掏出手机点了收货。
还将界面在公良湖面前晃了晃，阴阳怪气道：“我签收了，现在满意了吗？”
公良湖指了指门口的红衣女鬼。
“还有，你们擅闯鬼宅，惊扰此间女主人，记得赔偿人家精神损失。”
张磊磊怒目圆睁，心道果然是被仙人跳了。
“你这是敲诈勒索！”
待他安全了，分分钟就去报警！
公良湖笑笑道：“宁欠活人千两，不欠小鬼一文。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若是不听也无妨。”
小鹿委屈地轻咬着唇。
“为什么是我们要给她精神赔偿？明明是我们被吓得快死了……”
“你们未经主人允许擅闯鬼宅，破坏鬼宅内部家具，偷拍鬼宅各处隐私……刚才苦主还跟我哭诉，说你们在她洗澡的时候闯了进来，直播镜头到处拍摄，泄露了她的个人隐私。你们还觉得自己占着理？”公良湖语气温吞，控诉清晰，小鹿跟张磊磊二人表情像是听天方夜谭。
他们……
什么时候干这些了？
张磊磊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什么。
“我们……没干这些啊……”
越说，越莫名心虚。
他暗暗瞧了一眼门口的红衣女鬼，后者鬼眸幽幽地盯着自己，吓得他打了个哆嗦，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压低声音问公良湖：“要是不赔偿她精神损失，她会要我们的命？”
“这倒不会。”张磊磊二人刚要松口气，谁知公良湖又补充了一句，“欠了鬼的债，她就免不了要惦记。这次我能将你们从这里带出去，却不能保证她不会来主动寻你们，你们自己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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