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而至的吻落了下来, 搅得纪厘好不容易才归拢的理智再度涣散。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拉扯住秦栎的手臂,放纵了这个游离于剧本之外的深吻。
“唔嗯”
低微的呼声发了出来。
秦栎看见怀中人脸颊合着颈侧的潮红,当机立断将被子拉了上来。
情动的镜头被碍眼的被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卡梅隆和摄像师等人打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关闭设备走了出去。
由着他们去吧。
反正想要的镜头已经拍出来了, 剧本里两句关键不可删的台词, 也已经完美融入了他们的自由发挥里。
纪厘被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脑中的缺氧感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属于秦栎的温热指尖游走点火, 直到触上了某处。
“温琼。”
毫无意识的呢喃声从唇齿中溢了出来。
秦栎带着灼烧般欲望的眸子顿时冷却,他强制性地逼迫自己停了下来, 紧绷身子注视着纪厘,“你看看我是谁”
压抑之中还带着一丝难以细究的苦涩。
纪厘眸里带着迷离的水雾, 微微张嘴呼吸, 显然是一时半会儿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淹没过头顶的被子重新掀开, 屋内的光亮刺激得人开始恢复清明。
“秦、秦栎”
纪厘一惊,不由自主地挪开了对视的目光。
他这才发现, 房间里的导演团队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原本的拍摄地阁楼似乎成了两人独处又暧昧的空间。
秦栎观察着秦栎的神色, 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他起身坐在一旁,尽量克制着语气, “戏已经拍完了。”
这一回,他没有刻意再拿被子遮挡。
纪厘的余光不经意间地扫了他一眼,又察觉了自己同样动情的某处反应, 这下子更是说不出话了。
拍戏拍到这种程度。
他单凭敬业这两个字已经搪塞不过去了。
“秦栎, 我”
“我给你时间。”秦栎转身, 强硬却又温柔地扣住纪厘的颈侧,让人无法逃离和他的对视。
秦栎看似平静的眸色之下藏着惊涛骇浪,一字一句像是在告诉纪厘,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等这部戏拍完,我们再好好理理这段关系。”
最多再一个月。
要是再拖延下去,秦栎怕人还没追到手,就先把自己给逼疯了。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且别说接下来还有近一个月的拍摄内容,就连此时此刻,阁楼外面还都站着一大群工作人员。
在这种场合下,秦栎自然不可能做出任何有违常理的事情,那样只会彻底毁了他和纪厘的关系。
秦栎顿了顿,追问,“你昨晚真的梦见我了,是不是”
“”
纪厘哑然了一瞬,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就乱七八糟的梦。”
坏得很。
秦栎窥探出几缕缱绻的情丝,这才重新带上了一点笑意。
他用指腹擦去纪厘唇上残留的诱人水光,揶揄,“卡梅隆没有喊卡,还带人撤了出去,看来这场自由发挥的戏,我们表现得很不错。”
纪厘赶紧推开他,强撑平静,“毕竟我们是专业演员。”
秦栎低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五分钟后,两人各自的团队才走了进来。
纪厘一边喝着温水,一边还不受控制地在回味刚刚在戏里擦边的深吻。
包子见他发愣,问,“纪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纪厘避而不答。
他只是觉得,抛去戏中路耀的身份,自己好像也真的喜欢上秦栎了
剧组休整了两天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场面的戏份
路耀和温琼坠入爱河后,终于商量着要回到美国定居,一个决心重新创业、一个决心脱离父亲。
就在两个人对未来充斥着满满幻想的时候,那场连环车祸,毫无征兆地来了。
十一月份的冰岛,冷得刺骨。
纪厘原本就是怕冷的,这种寒风天的戏份对他来讲,无疑是一场折磨。剧组全体在室外折腾了快八个小时,才算全满收工。
纪厘躲回拥有暖气的房车里,这才觉得冻得僵硬的手脚有了一丝回温的余地。
没多久,房车从外面被人打开,寒风又一次灌了进来。
“纪,这是接下来的剧本,你可以先看看。”
工作人员将一个崭新的册子递了过去,又补充说明,“卡梅隆导演让我转告你,这场电影的最终结局依旧是保密的,只有在拍摄当天才会给你。”
“而且,你和秦的戏份被完全分离了,也就是说你们拿到的剧本内容都是各自的视角。导演希望,为了最终的情感呈现,你们能对彼此保密自己拿到手的情节。”
“完全分离”纪厘差异。
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路耀和温琼在这场车祸后再无合体的戏份
纪厘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心绪猛然一紧,和工作人员道谢完毕后,连忙翻阅起这期待已久的剧本情节。
路耀在车祸中完全散失了意识,等到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在病床上昏沉了将近一周,这才恢复了清明。
加护的高级病房内,久违的路父终于现身。
自从路耀出事以来,所有的住院费用都是由他支付的。
路耀无视了他所谓关切的神色,醒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温琼呢”
哪知一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就引起了路父更大的愤怒。
“温琼你说那个不要脸的、只会用脸骗钱的软骨头男人他早跑了从你出了车祸后,就跑得无影无踪”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拿着我的钱和男人待在一起厮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你妈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货色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路邦祥唯一的儿子,就算是死在车祸里,我都会嫌不痛快”
像大多数的华国父亲一样,路父将儿子是同性的事情视为耻辱,更何况,路耀还是被他认定为是要传宗接代的唯一香火。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传来,惹得病房护士都前来阻止。
路耀冷漠地看着路父,将他所有的谩骂声全部屏蔽,坚定道,“温琼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路父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踹不上来,摔门而出。
路耀深知路父的为人,对于对方说的话,他一字不信。他只好将目光对准了一旁的护士,又重复了同样的问题。
“路先生,他没死。”
护士似乎很清楚路耀最想要听什么,开头一句话就卸下了他的担忧。这场车祸里,受伤最严重的人是路耀,不是温琼。
路耀才松下一口气,结果护士随之而来的话就将他送入了地狱。
“和你一起被送进医院的那个人,只是头部受了点伤,他没两天就出院了,这些天他都没来过。”
“对了,我亲眼看着拿走了你们行李箱里的钱,其余衣服之类的都留着没拿。”
“路先生,虽然我不赞同你父亲对你的谩骂,但我想要告诉你,告别了错误的人,未来你才会遇到真正的爱情。”
护士说着善意的提醒,但在路耀听来是一刀一刀地戳在心脏上。
他没哭也没闹,当然也没信。
路耀趁着无人巡查的时候,拖着受伤颇重的右脚,寻遍了医院的每一处角落。
他回到了早已经空空如也的旅店小房间、像个疯子一样漫无目的地寻找在冰冷的街道上。
每一分每一秒,那颗曾经被温琼捂热的心一点一点地荒凉了下来。
路耀最终是被强制带回到医院的。
路父虽然无情冷待,但终究舍不得这个骨子里留着自己血液的亲生儿子,他雇来了专业的团队,将路耀看守起来疗伤。
后来,路耀的右脚还是留下了病根,天气一凉就痛得连路都走不动。
再后来,路耀不再是那个外人口中的纨绔少爷、花花公子,但依旧他贪恋那一杯往年不变的长岛冰茶。
每到一个地方,每去一个酒吧,他的口味都出奇的一致。
每年冬天的冰岛,他都会回到那一方小小的旅店房间,用十倍的价格换取短暂的留宿权力,旅店店主笑着称他是傻子,但也乐得做这份交易。
没有人知道,路耀原本只是鲜血淋漓的内心,随着一个人猝不及防的离去,已经彻底空洞了。
新册的剧本接近尾声时,有一段路耀的独白。
“我在雷克雅未克的极夜里,做了很美的一场梦,天一亮,梦就跟着醒了,那个人也就跟着消失了。”
“我每年都会回到那个的阁楼小房间,暖气还是坏的,灯泡还是一闪一闪的,一切都没变,但一切都找不回来了。”
身为导演的卡梅隆够狠也够绝,居然在车祸的戏份之后,完全阻止了两个主演的见面,还要求双方直接签署协议。
不仅是路耀和温琼见不到,就连纪厘和秦栎也见不到,导演用实际行动将这种氛围感营造到了极致。
纪厘明白卡梅隆的用心良苦,干脆一狠心将手机交到了包子的手中。
二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沉浸在拍摄里的纪厘心思越发跟着沉重,终于,他等到了未曾谋面的最后一场杀青戏。
“导演,这都临近开拍了大结局的剧本呢”做好妆造的纪厘走了过来,开门见山的问话。
拍戏这么多年,纪厘还是第一次遇见临近结局还没拿到剧本的情况。说实话,他实在不懂卡梅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纪,不着急,我先和你介绍一个人。”卡梅隆拍了拍纪厘的肩膀,以示安抚,“这位就是长岛冰茶的编剧阿曼达女士。”
纪厘闻言,挪去视线。
卡梅隆的后侧方站着一名金色卷发的女士,顶着一张干净的素颜,穿着简单的风衣牛仔裤,看上去是很令人舒服的姿态。
“阿曼达老师你好,我是路耀的扮演者纪。”
“纪,初次见面。”阿曼达主动伸出手招呼,“很抱歉,这都等到最后一场戏了,我才来和你这位主演碰面。”
“没关系。”
“我其实很害怕你不能演出我心目中的路耀,不过,自从开拍之初卡梅隆导演就一直在给我发送你们的剧照和片段,谢谢你,你诠释得很棒。”
纪厘微微一笑,心里依旧牵挂着结局剧本。
“阿曼达,你和纪解释一下吧。”卡梅隆将揭秘的权利交给了编剧。
阿曼达示意纪厘坐下,也不绕圈子,“纪,这场电影的结局我是早就定好了的,但这场戏没有剧本。”
“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纪厘蹙眉。
“听说过沉浸式剧场吗”
给不知情的观众设置了一个宽泛的场景,里面的所有nc都是演员,他们会用言语引导观众主角,让他们在身临其境的感觉下产生自然而然的言行状态。
纪厘颔首,很快就领悟过来,“阿曼达老师,你的意思是等一会儿我们要这样拍摄”
“你就是路耀,我们相信你在未知条件下产生出来的感情是最真实的。”卡梅隆打了一个响指。
“当然,我会告诉你一些空泛的前提剧情。”
这场戏,剧组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
卡梅隆的想法很大胆,在追求真实细腻的这个风格上,确实没有导演能够超越得了他。
“摄像器材都准备好了,但我也给你一个保证,如果这种表演方式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那我们也可以推翻重来、规矩拍摄。”
敢尝试全新的拍摄手段,也有不成功后的备用计划。
“明白了,我会好好准备的。”既然整个剧组都不怕耽误时间,纪厘身为主演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演员,就是该挑战各种各样的表演模式。
卡梅隆满意点头,递给他一张薄纸,“这是前提背影,你拿去好好消化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准备拍摄。”
“好。”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
一身棕黄色西装的纪厘站在画展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卡梅隆的开机声。
准备移动跟拍的主摄像师团队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师,除此之外,室内还安装了很多隐形摄像,就连nc都是经验老道的演员。
一切准备就行,最后一次的action声终于响了起来。
酝酿完情绪的纪厘睁眼,短短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路耀。
纪厘站定在画展门口,收起手中可伸缩的小型拐杖塞入宽大的袖口里,他垂眸看着自己右脚,很浅很浅地呼吸了一瞬,推门而入。
霎那间,室内的暖气伴随着议论声传了过来。
这个画展为期三天,听说都是一些匿名画家的作品,不过因为是业内评价极高的画作,所以前来参观的嘉宾都是些上流人士。
路耀听说这个画展后,托人拿到了入场邀请函。这几年以来,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逛画展。
无论是知名的,还是不知名的,他都会去。
路耀总有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他想在这些眼花缭乱里找到丝毫属于那个人的痕迹。
只可惜,总归是都是梦一场。
温琼这个名字,再也没有闯入过他的世界。
路耀曾经想着,是不是所有人都在骗他其实温琼早就在那场车祸里丧生了可医院监控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温琼没死,他也的确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潇洒离开了。
纪厘想到这儿,眼眶漫出一抹红色,但很快地,就被他压了下去。
“先生你好,请问需要画展讲解引领吗”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小伙走了过来,快速打量着这位新进门的嘉宾。
按照常理来说,能来这儿的都是些有钱人才对啊,这位先生的西装怎么有些格格不入的
路耀无视了他的打量,将自己的入场邀请函递了上去,“麻烦你了,请带我逛逛。”
“当然。”
年轻小伙引路,他察觉出了纪厘极其缓慢的步伐,便配合着放慢脚步。
逛画展、欣赏画作,的确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以往的路耀不懂,还曾笑着说都是给有钱人装模作样用的,总是会被温琼惩罚性地捏住嘴巴、继而亲吻着制止。
“先生,我们这边的画作是可以交易买卖的,如果你有看中的,可以随时和我说。”
只不过标价颇高,要不是画家的粉丝,很少有人入手。
纪厘笑笑没说话,不是那个人的画作,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纪厘的心也逐渐被熟悉的失望感装满。
他买过温琼以往的画集,熟悉他每一幅画上的笔触弧度,这些画美则美矣,但都不是他期待那个感觉。
画展的面积很大,两人刚走完一个长长的走廊,就听见角落里一声小孩的尖叫。
纪厘下意识地移去目光,那个孩子被母亲捂住了嘴巴、低声教训着,想来是还没到懂事的年纪。
纪厘余光往上一瞥,那一刻如遭电击。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丢开那名还在讲解中的工作人员,小跑着去了那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
监视器里传来实时画面。
卡梅隆注意着纪厘瘸拐的右脚,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看见没他已经把路耀这个角色融于骨血了。”
即便是下意识的跑动,也将细节表现得完美无缺。
阿曼达微微颔首,目光一直定在监视器上。
接下来,才是这场戏的重中之重。
纪厘一瞬不瞬地望着角落墙壁上的画作,浑身难以自制的颤抖。
画中的年轻人站在漫天极光下,目光却直视着画外的人,脸上的笑容胜过万千星光。
巨大的画框底下,带着这幅画的名字至吾爱。
“你说你来这儿,是为了找灵感,现在灵感找到了吗”
“我梦见你给我画了一幅画,还说我就是你的缪斯。”
“是不是想从我这里骗画了。”
“怎么能说骗我长得也不赖,你要是想画我,这肖像的费用我就给你免了。”
纪厘看着这幅,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些对话,心痛得完全喘不过气。
原本空洞的心像是急速长出了血肉,又顷刻间被这句话搅得粉碎。
年轻的讲解员问,“先生,你很喜欢这幅画”
“这、这幅画的画家,你知道是谁吗他人在哪里”纪厘瞳孔微颤,急切地揪着讲解员的衣服追问。
“先生,请你别激动,这些画作都是匿名的。”
讲解员瞥了一眼这幅画作,“不过,我听说听说这幅作品的画家,上个月就已经走了。”
据说是遗传性的癌症,画家母亲当年就是这么离开的。
“”
纪厘是完全不知道秦栎的剧本的,如今乍一听这话,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愣了半晌,才丢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惨笑,“你说什么”
讲解员其实是剧组请来的演员,他观察着纪厘的神色,继续将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台词。
“这位作家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听说对方在四五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头部受到了重击,影响了双眼视力”
画家的双眼只能看见很微弱的光亮,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创造出这幅画作。
都说心中有画才能创作,大概这幅场景对于画家而言是铭心刻骨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异于常人的毅力来完成
“我们老板是圈内评鉴专家,他拿着这幅画作去专业评鉴会后,画作收获了很高的呼声,但那位画家就是不肯卖。”
说起来,也并非不肯卖,而是画家有指定的卖家人选,并且这个售卖价格完全低到离谱。
他们负责人得到了老板的通知,要求每一场画展都得挂出这幅画。
但因为完全没有利益可言,画展负责人就将这幅画挪到了这个角落。
纪厘被这番话冲击到大脑一片空白,再回神时,眼眶已经湿了一片。
他伸手抹去眼里的水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出口的问话依旧颤音一片,“这幅画多少钱我能不能买下它”
“很抱歉先生,这幅画只卖给一位叫”讲解员的画戛然而止。
他突然想起青年递来的邀请函上写着他的那个名字路耀。
那是画家生前指定的唯一仅有的卖家名字。
“路先生你确定要买这幅画吗”
纪厘没回答,目光始终不曾移开过那幅画。
原来,他坚信的那个人从来没有丢下过他,直至生命的最后一秒,温琼都是爱他的。
温琼的自尊心那么强,肯定不允许爱人看见自己的不完美。
路耀知道,旁人所谓的温琼拿着值钱的东西跑路,不过是对方用来让他割舍这段感情的拙劣手段。
幸好,他聪明一直没有上当。
“确定。”
纪厘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更令人揪心,“这幅画要多少钱”
讲解员眼色复杂地看着他,报出一个破天荒的低廉数字,“八美元。”
纪厘听见这个数字,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酸涩卷土重来,他蹲在地上任由眼泪肆虐。
这个向来擅长用笑容掩饰痛楚的人,最终还是像个小孩一样,抑制不住地放声痛哭。
宛如许多年前,醉酒失态的他在冰岛的长街上无助哭诉,只是这一回,再也没有人将他捡回家了。
八美元的画作
最初,他请温琼的那一杯长岛冰茶,也是八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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