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兰低垂着头,她并不认为这个机会会出现在她身上,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庶女罢了,而映雅不在,映真肯定要去,就是不知道是选三房嫡女映湄,还是选世子二伯的庶女映月。
但是苏华章显然不这么想,她先看了看这屋里最出众的姑娘,眼生的很,无疑就是映真了,只见她今日作家常打扮,一身半新不旧的鹅黄色小袄,衬的她面色如玉般洁白,眉目之处无一不精致,不笑时端庄可亲,笑起来妩媚动人,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少女风韵,让人挪不开眼睛。
再扫了一眼,映月相貌如同她母亲一般生的太钝,且眼神左右漂浮,上不得台面,那映湄一幅要攀富贵的心都写在脸上了,和她娘一样露骨,也是不成。更别提两位表姑娘,这不属于苏家人,不在苏华章考虑的范围之内。
那么就只剩下五姑娘映兰了,她脸蛋圆圆,和映雅一样,生的都是一张非常讨人喜欢的脸,不像映真,过分好了,让旁人心生嫉妒。
这么一圈看下来,她心里也有底了。
但是这话不能直白的说出来,比如我就要让平章侯嫡女去,或者是五姑娘身份低微,生的还不错,可以随便她掰。
她先是看了映真一眼,惊讶道:“咦?这位姑娘是?我瞧她规矩极好,看着是个好孩子。”
映真立马笑着福身,“大姑母,我是三姑娘映真,才随爹爹从北境回来。”
苏华章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真姐儿,来上前姑母瞧瞧。”她还送了一幅梅英采胜簪给映真。
如此,才引出自己的看法,“我看真姐儿以前不在京城,不似你们都在京城长大,所以这次我就带真姐儿去。”
众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又见她笑吟吟的看着映兰,“我常听映雅说老太太身边的五姑娘最是孝顺不过了,这般孝顺的姑娘想必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
周氏见继女如此给面子,与有荣焉,连忙对映真和映兰道:“你们二人今日来我这里挑些首饰,让人好好打扮,可别丢了你们大姑母的脸。”
映兰带着几分小心答是,映真也是如此。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那位和美人的喜好,和美人娘家是江南人,是皇帝下江南时带回来的人,出身低微的她,更喜欢对她卑躬屈膝性子极其恭顺的人,上辈子她压抑自己的本性,很讨这位娘娘的喜欢,但是现在她不打算这么做。
她原本就是个性情有些桀骜又娇宠的模样儿,没必要压抑自己的本性,人生有什么比自己过的舒服自在更好呢!
目的达到,苏华章便施施然走了,留下屋子里的女人们对视。
清河县主遂道:“真姐儿同兰姐儿一同练一下规矩,今日早些睡吧。”她看向女儿映真,“进宫不比自家,一切都要安份守规矩。”
“娘,我知道的。”
唯独刘氏最为生气,今天和丈夫苏朝吵了一架,被丈夫骂她苛刻庶长子,现下一个小庶女也骑到她的头上了,她看向映兰的目光最是不善。
“三姐姐,这几日我能不能同你住,初次进宫,我还有些怕呢。”映兰一幅害怕的神情,任谁看了都心有不忍。
映真却知道这映兰是在找靠山,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了。
她欣然同意:“无事,你过来便是,我那里还挺宽敞。”
映兰一幅感激的模样,林菀的心也放下来了,她是知道的,三舅母刘氏对庶出最为苛刻,虽然平时对苏怀针对更多,但那都是因为苏怀样样都比她的儿子苏瑜好,有莫大的威胁,对映兰就跟看一只猫儿一样,毫无威胁,今天这个毫无威胁的人居然冒过自己的女儿要进宫去,她就不一定能够忍受了。
刘氏在乎的是旁人都会说庶出的子女都比她教养的好,是因为她天生就是个蠢笨不堪的人,所以儿女也是这般。
这顿饭真是吃的几家欢喜几家愁,林菀就很为映兰高兴,她偷偷的对她道:“这是你的造化,老太太到底不是你嫡亲的祖母,再者还有个映月的姨娘在身畔,有什么好的,都给映月了,现在你若是被谁家看上了,总比三舅母替你选的人好。”
“林姐姐,你也想的太远了,我不过是去凑数的,哪有人能看的上我呢。”
林菀却不赞同:“我命由我不由天,兰姐儿,我们虽只是表姐妹,但这些年却比亲姐妹还亲,我不妨告诉你,我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嫁给钟珲的,所以日后即便你不成,总有我帮你。”
映兰微微皱眉,看没让林菀看见,她总觉得林菀这个人未免太不守规矩了,要的也太多了,她总觉得世事不公,总是想和侯府嫡女比肩,却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以至于生出这样要不得的心思来。
她遂劝道:“林姐姐,这自古门当户对才是好,你若强求过多,到时候自己过的也会辛苦。”其实按照映兰想的,林菀并非侯门中人,她爹和嫡母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老太太和世子夫妻看起来倒是不坏,找一个小官人家过日子,岂不是优哉游哉。
林菀又哪里会听她的。
但映兰向来不喜欢四处道人是非,此事虽然觉得不妥,却也埋藏在心里。
傍晚,映真遣了俩个丫头去帮忙搬映兰的物事来,二人曾经在扶风郡的老家就做做过邻居,都不是爱生事的人,住在一起相安无事。
映兰是极感激映真收留的,若她不同意,她很有可能被刘氏下黑手了,毕竟嫡母要对付庶出的女儿,办法多的是,况且她姨娘早死,根本没有替她说话的人。
这么些年能够活下来,就是靠的谨小慎微,稍微出风头的事情,她都不愿意做。
“三姐姐,我不知要如何感谢你,这是我前些日子做好的一方手帕,昨儿连夜绣了字,还望姐姐不嫌弃。”
这是一方用烟霞缎做的手帕,绣的是一簇簇碧绿的绿萼,红绿相间,分外好看,帕子右下角题的是苏三娘藏。
映真笑道:“你的帕子绣的这般好,我又怎么会嫌弃。”
说完她又提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小心,能够进宫于你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在她前世的记忆中,映兰很少出门,但是每逢出门都会结交到手帕交,或者被旁的夫人看重,后来听闻她嫁给了文安侯做填房,这文安侯原本是个花心风流人,却对她一见钟情,终其一生只有她一位夫人,其余之前纳的妾侍全然当成摆设一般,人人都夸她嫁的极好。
显然并非是她运气好,而是真的会经营也有手段,而且非常会做人。
“三姐姐,你是知道我的,笨头笨脑的,哪里入的了贵人的眼。”
映真笑笑,“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
等映兰去休息了,樱桃回来道:“五姑娘很是省心,回去就在练字,一点也不吵闹。”
“也难怪祖母喜欢她,的确省心的很。”
她笑着叠起帕子往匣子里放,却发现帕子上的针法,不禁站了起来。
樱桃吓了一跳:“三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映真按了按太阳穴,不禁想起一桩旧事,有关她嫁给肃王的始末,因当年婚事被大姐映雅所抢,她腿伤刚好,母亲心疼她,所以想去庙里还愿。
那日,三婶也带着映湄映兰一起去,还老老实实的茹素了几日,却未曾想到庙里也闹起了采花贼,她爹派的人够多,她这里倒是无事,可三房却差点遭殃,后来她就莫名被开国公府的长公子缠上。
爹娘原本还高兴,毕竟开国公府三代忠良都镇守北疆,这样人家的子弟肯定错不了,没曾想,他却是个极其暴戾的人,起初两三天还装相,后来对她爹娘兄弟劈头盖脸的臭骂,甚至还动手打人,她娘清河县主甚至被他差点把胳膊打断。
这桩亲事自然不成,但那人却开始展露出残忍的本性,但凡爹娘要跟她定亲的人选,轻则血光之灾,重则被打断手脚。
也因为如此,爹才做主替她选了肃亲王,这位铁帽子王,还是皇室宗正,这件事情才平息下来,后来她生下儿子之后,肃亲王替她出气,才知道开国公府的那位大公子只是在寺庙偶然见一女子,惊为天人,他上前想要追求此女子,那女子不依,后来被他缠着不过,才说自己是苏家三小姐,还被他强行拿了帕子。
而那方帕子上的针法,和映兰今日送的那方帕子的针法,还有上钩的一些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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