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晚做了个古里古怪的梦,她这个不算太八卦的人,正扒在窗户上听墙角。
屋里一名身穿旗装、梳着小把头的纤弱少女,对着一名男子歇斯底里,吵闹不休,男子一脸酒意酔醺,极力掩饰不耐,“你和你姐姐有几分相像,一时认错人罢了。”
叶晚晚精神一振,狗血替身梗?这梦,有些意思。
少女满脸愤怒,眸子像是燃烧着烈焰之火,声音提高几度,“多尔衮,你抱着我口口声声唤着大玉儿,说你们青梅竹马,永远忘不了她,你扪心自问,你是认错人,还是酒后吐真言,你是不是喜欢她?”
男子听到大玉儿的名字,充血的眼眸更加血红,如草原上的嗜血孤鹫,残忍又绝望,见少女识破,酒意上涌,索性不再隐瞒。
“是,玉儿是我最爱的人,我忘不了她,就算她成为大汗的女人,我也忘不了。”
“那你为何……为何娶我?”少女嘴唇哆嗦着,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一般,瘦弱的身体颤抖得如同雨中蔷薇。
男子仰起头,眼神带着鄙夷,“你刁蛮任性矫情自私,若不是你阿玛求大汗赐婚,若不是玉儿极力劝我,说你爱慕我多年,让我随了你的心愿,你以为我想娶你?玉儿对你姐妹情深,我不忍拂了她的心。”
少女不可置信般捂住嘴,眼泪簌簌而下,“多尔衮,难怪成亲一年来你对我冷冷淡淡,无论我怎么掏心掏肺对你好,你依旧无动于衷,你喜欢大玉儿,为何要娶小玉儿,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可怜。”
望着少女奔出去的背影以及男子的满脸不屑,叶晚晚不由撇撇嘴,就算隔着梦,她也感受到少女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悲伤,狗男人太无耻了。
听听那话怎么说的,为了白月光的恳求娶了白月光的妹妹作为替身,还美其名曰为了妹妹的愿望,为了个寂寞。
狗男人,若心中有白月光,要么守身如玉,要么挥刀自宫,你祸祸人家无辜的妹妹干吗,娶到府里当旅游纪念品?呸。
男女之间如果出现恶心死人的第三者,榜上前三名一定是莲花妹妹,青梅绿茶以及白月光不死鸟,这狗男人占了两,换做谁受得了?
嗯?多尔衮和大玉儿?历史上的摄政王和孝庄,难道野史记载的太后下嫁不是空穴来风?
可怜的小玉儿和皇太极,贵圈真是些许潦草,如果自己是小玉儿,一定用尽手段将皇太极勾到手,人家叔嫂一窝亲,大伯和弟媳也不能闲着啊。
叶晚晚猥琐的笑了,这梦怪有意思的。
嘴似乎被什么东西撬开,又热又苦的浓稠液体被狠狠灌了进来,叶晚晚剧烈咳嗽起来,猛然睁大眼睛,醒了。
眼前的摆设和梦中一模一样,原本身下镶金嵌玉、软绵幽香的红木大床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热乎乎的坑,她伸出手指敲了敲,还挺瓷实。
身边千挑万选花容月貌的美少年侍从也不见了,眼前是个十七八岁相貌普通的婢女,眼睛又红又肿像个桃子,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一根用处可疑的竹筷。
见她醒来,婢女满脸惊喜,“格格,您终于醒了。”声音哽咽,顺手将握住竹筷的手藏到身后。
脑中陌生的记忆层层涌入,呵,原来她穿进某本清穿小说,穿成书中的小玉儿,不但是个炮灰,还被黑出天际,成为书中的团厌,最终被逼和离,幽禁后院抑郁而死。
叶晚晚有些郁闷,上个世界是宫斗文,她从小小才人,历经千辛万苦,在后宫骚出一条青云路,最终爬上太后宝座,过上锦衣玉食无忧生活,没想到好日子才过了半个月,她就又穿了。
婢女在身后垫了个靠枕,叶晚晚斜倚着坐起来,舒展下筋骨,浑身软绵绵,像是在热水锅里翻滚了八百遍的龙须面,喉咙更是又苦又涩。
“塔娜,我这是怎么了?”
塔娜眼泪汪汪,“格格,您去宫里看望侧福晋,在花园里赏梅落水,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夫说您本来体质就弱,半条命几乎都没了,整整昏迷了七天才醒来。”
落水?按照快穿文套路,不小心落水的概率基本为零,再说这么冷的天,就算要死,喝药抹脖子它不香吗?
秀气的弯月眉挑了挑,宫里有人对她下手?大玉儿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多尔衮应该也不会,不管如何,科尔沁还杵在那里,自己死了对他没好处。
究竟是谁?想要小玉儿死?
一阵突来的头痛,叶晚晚轻抚额头,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塔娜,原来我昏迷了这么久,辛苦你了。”
塔娜又红又肿的眼睛再度红起来,她和小玉儿自小一起长大,早就将格格视若生命,她甚至打定主意,若是格格不在了,她也不活了。
“格格,我不辛苦,您身体还弱,先喝点人参乌鸡汤补补身体。”
叶晚晚就着塔娜的手,喝了口鸡汤,味道不错,顺嘴问道,“我昏着,贝勒爷怎么样?”
塔娜手一抖,差点将鸡汤撒在炕上,用力咬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格格昏迷七天,贝勒爷从未来过,还好有十五贝勒,每天来探望格格好几次,汉人大夫也是他请来的。”
多尔衮这就有点不厚道了,怎么说小玉儿也是他的嫡福晋,果然男人不爱女人的时候,她就连生病躺在炕上都是错。
院中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福晋还没醒?哎,我整天求神拜佛,希望福晋早日醒来。”
厚厚的门帘被掀开,一名穿金戴玉打扮艳丽的美貌女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握住绣帕装模作样在鼻前扇了又扇,嘟哝道,“这屋里一股什么味道?难怪爷不爱来,臭死了。”
转身望见福晋倚在炕上正看向自己,神情一怔,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和失望,很快恢复如常,挥动手中帕子躬身行礼,“佟佳见过姐姐。”声音婉转动作娇媚。
叶晚晚眯了眯眼睛,求神拜佛?恐怕拜的是阎王,希望她永远不醒驾鹤西去才是。
塔娜跪倒行礼,“奴婢见过侧福晋。”
佟佳氏连个眼神都没给,自顾自在炕上坐下,望着叶晚晚一脸的关切。
“姐姐身体好些了吗?这几天可把妹妹急坏了,妹妹没办法替姐姐生病,只能替姐姐照顾好贝勒爷,这几晚啊,贝勒爷都在妹妹那边休息,姐姐放心,妹妹会照顾好贝勒爷。”
嘴里说着关心的话,眼神带着挑衅,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期盼。
这种小伎俩叶晚晚见得多了,心里毫无波澜,这小绿茶还挺可爱的,茶言茶语怪有意思。
佟佳氏见福晋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心中一喜,“别怪妹妹多嘴,姐姐这身体太弱了,难怪爷怜惜姐姐,这一年来都在别院歇息,爷这般体贴姐姐,妹妹好生羡慕。”
塔娜眼皮一跳,焦急起来,又来了,侧福晋这一招屡试不爽,貌似恭敬,但每次都用言语刺激格格,格格心思单纯,就去贝勒爷那里大吵大闹,一来二去,惹得贝勒爷愈加不喜格格,渐渐将半数管家权交给侧福晋,格格在府里的处境越发艰难。
叶晚晚自然没错过塔娜满眼的担心,微微勾唇,想着多尔衮后院的现状,这人啊,要戳就要戳心窝。
“妹妹说得没错,姐姐身体弱,以后爷开枝散叶要靠妹妹,可妹妹入府三年也没个孩子。”叶晚晚拖长声音,“难道妹妹不喜欢孩子?”
声音柔和,蕴含浓浓的关爱,是仁慈友爱的嫡福晋对后院妹妹们最深的关心和爱护,对贝勒爷后嗣满树的期盼和祈求,任谁听到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佟佳氏噎住了,没有孩子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被眼前这个女人赤\\裸\\裸揭开伤口,还以关心的名义行爱的伤害,人干事?
见佟佳氏脸色难看,叶晚晚十分不忍,脸上写满体贴,“怕生出来熊孩子?那妹妹可就太自私了,为了爷,妹妹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忍?”
哪壶不开提哪壶,佟佳氏气得脸色发白,可又不好说什么,这话万一传到贝勒爷耳中,她长十张嘴也说不清,勉强道,“姐姐玩笑了。”
叶晚晚神情温柔,大大的杏眼中满是怜惜,“难道姐姐猜错了?妹妹是怕养不起孩子?放心,妹妹有了孩子,姐姐定给你月俸多加二两银子。”
佟佳氏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福晋这些话简直戳到她心窝滴血,还装柔弱扮无辜抢她的台词,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塔娜眼睛亮亮地望着柔美善良的格格,眼前的格格似乎化成一枚硕大的白莲花,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叶晚晚满脸带笑望着佟佳氏,长得确实挺美,小嘴娇艳欲滴,梨涡醉人,似曾相识,脑中蓦然浮现出一个美人脸,如出一辙的嘴唇和梨涡,是大玉儿。
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是大玉儿的周边啊,多尔衮还有这癖好?看来府里有不少周边。
叶晚晚眼珠一转,小玉儿也算个周边,若是她在府里搞个周边联盟,不知道好不好玩?
眼波流转,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佟佳氏的唇上,沿着唇廓摩挲一遍,眼神带了些痴,“妹妹的嘴真好看,像樱桃一般,还有这醉人的梨涡,姐姐喜欢的很,仔细一看,原来和大玉儿姐姐,生得一模一样,难怪惹人喜欢。”
佟佳氏一惊,眼睁睁见白玉般的手指点在自己唇上,小指上的缕金护指在脸上缓缓划过,冰凉锋利,寒意浸骨。
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佟佳氏吓得猛然跳起,瞪大眼睛望着福晋,难道这个女人落水后疯了吗?太吓人了,不敢再待下去,“姐姐,您好好休息,妹妹不打扰了。”
塔娜望着佟佳氏落荒而逃的背影,气愤不已,“格格,您对侧福晋这么关心,她还不领情,真是不识好人心。”
叶晚晚笑笑并不说话,塔娜想了想又道,“格格,您醒了,要不要派人告诉贝勒爷?”
“这府里有的是耳朵,他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我们不用巴巴凑过去,给他脸了。”
塔娜:“是,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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