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大人”
“这里是临春府”看清外头的情形时, 田唐的第一反应就是困惑。
临春府好歹是州府一级,相当于后世的地级市,田唐本来以为临春府肯定会比溪林县好很多,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竟然会是如此破败的场景。
他们甚至连临春府都没进去,只是站在外面, 都能感觉到整个临春府的死气沉沉。
别的不说,就算是当初她第一次去溪林县,看到溪林县外的难民们时,场景都没有今天这样震撼。
严格算起来, 除了临春府的建筑整体看来更宏大之外,在别的方面, 临春府甚至还比不上溪林县。
田唐曾经认为像溪林县县令赵图那样自扫门前雪的人已经很差劲了, 可看到这样的临春府, 她竟然觉得赵图也不错。
赵图这个县令当的确实很失败,对难民来说, 赵图紧闭城门的事相当于给了他们一条绝路,可至少他保证了溪林县里的百姓们能过上安居的好日子。
对比之下,闻平似乎比赵图还要差劲。
“神使大人, 我们还进去吗”鲁英在一旁说道。
“走吧, 至少去把你娘接出来,”田唐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白贯众, “白大夫,这次就辛苦你暂时先当爷爷了。”
白贯众抚了抚胡须“不辛苦, 能当神使大人的爷爷, 白某这次出来也算是赚回本了。”
田唐失笑“那爷爷, 我们进城吧。”
这次来临春府, 他们直接伪装成了一家人,因为一些要紧事,特意来临春府探亲。
田唐和周丰木是最小的孩子,鲁英和应莲假装夫妻,白贯众则扮成爷爷。
严格算起来,鲁英和应莲绝对不会有田唐跟周丰木这样大的孩子,白贯众也不可能生出鲁英这样大的小孩。
只是鲁英和应莲本身在外面风餐露宿,再加别的原因影响,看着比他们真实的年纪要大,再加上这年头生孩子普遍年轻,只要把他们的年纪说大一些,就能蒙混过关。
至于白贯众,他的年纪其实才四十多,也没到有这么大的子孙的地步,但他行医多年,身上自然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脸上再画几道皱纹,摆摆谱,也能勉强混个老人当当。
他们来的时候,都特意把自己弄得憔悴了一些,特别是鲁英,白贯众为了把他弄的憔悴,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功夫,又让他装成咳嗽肺痨的模样,以避开临春府有心人的关注。
到了城门外,守卫果真把他们都拦了下来。
白贯众拿出一早就让周里远准备好的路引。
鲁英适时咳嗽了两声。
这时候得肺病部比现代可严重多了,守卫见他咳嗽,快速看了路引,确认路引没问题后,后退了一步把路引还给白贯众,然后摆手让人进去,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嫌弃。
白贯众接过路引,正要再谢,对方又退了好几步,离他们远远的,还侧过头跟那边的人说交耳,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他们。
不一会儿,守卫们都离远了。
白贯众淡定拿着路引上马车“我还当这临春府多难进,这不是很简单么”
“换成是我,我也怕,这可是肺病,”周丰木在一旁说道,“听说得了肺病可难受了,让我得肺病死,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白大夫你不是医术很好么,怎么连肺病都治不好”
白贯众一个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说你把他带出来做什么就听他怼人”
田唐失笑“丰木的成绩不错,上次跟他说好了,他要是能一直考好,可以带他出来玩玩。”
“他倒是玩的开心,爷爷我就不太开心了,”白贯众往后一靠,自顾自又给自己冠上了爷爷这个称呼,“唉,有求于人的时候一口一句好话,这事情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悲哀啊,感伤啊。”
或许是在学校里待久了,白贯众的性子跟最初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最初的他严肃古板,整天板着脸,让人一看就发憷,也有幼稚的时候,但大多都很靠谱,但现在的白贯众说话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行事严谨的大夫。
田唐挑眉“我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周丰木哼了一声“只要你别再让我背伤寒论,我以后绝对不怼你”
白贯众看他一眼“想都别想。”
周丰木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又重重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他。
看到这里,田唐终于明白两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态。
“白大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是你在跟我抢人,怎么吵起来还殃及我呢”田唐扬眉。
白贯众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怪就怪白茯苓太蠢,跟我学了这么多年,就学了点皮毛,我不就是看丰木这孩子还算有点灵气,就想教一教医术么,谁知道这小子竟然这么排斥,这段时间都变着法躲我。”
突然被甩锅的白茯苓
周丰木没忍住搭话“背医书不好玩,我不喜欢背医术,我喜欢学数学,比背医术有趣多了,白大夫你就别逼我了,我真不是学医的料,这方面茯苓哥比我厉害多了。”
田唐听周丰木的话,他是真的为难,而不是不好学“白大夫,术业有专攻,周丰木在医术上没有心思,就算再逼他,也没有丝毫用处。”
白贯众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呢,可我这一身医术,要是随我化为一抔黄土,也实在是可惜。”
“不着急,”田唐说着,看向白贯众,“白大夫,以后田家村的人绝不止这么一些,与其勉强丰木学他不愿意学的东西,不如把时间花在挑选合适的人选上,白大夫要是愿意,只管在田家村授学,田家村的学生白大夫都可以挑选,依我看,十年出一人,不如十年选一人。”
在现在的形势上,她是真的认为花十年时间去培养一个在医学上天分并不好的人,还不如用十年时间去选一个在医学上天资出众的人。
周丰木所说他比不上白茯苓并不是随口一说,白贯众自己恐怕也清楚这一点。
只是他如今只有白茯苓这样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人,见猎心喜,看到周丰木天分不错,想要多培养几个医术出众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田唐自己也有私心,田家村目前培养的所有人才,都是为了田家村未来的发展做打算,像周丰木这样的人,让他去学医术,除非他真的在医学上天资聪慧,否则真是浪费了这样一个人才。
白贯众被田唐说的有些动摇了。
其实白茯苓的天分不算差,这一点从他那么快能学懂田家村的新知识就可以看出,可在白贯众这里,白茯苓还是差了点,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他在医学上缺了一点敏锐。
虽然只是这一点点,在白贯众眼里也很严重。
他教了白茯苓许多年,很清楚知道教导一个还算聪明,但并不算极有学医天赋的人会是什么结果,顶多就是再教出一个白茯苓。
可要是能找到一个天资聪颖,又极有学医天赋的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白贯众想着,突然看向田唐“我们说定了,到时候我可以在田家村的学生里挑选合适的人跟我学医。”
“当然,”田唐见白贯众松口,立即点头,“只要白大夫愿意,对方也没有意见,我绝不反对,而且到时候要是白大夫需要什么帮助,我也一定会帮忙。”
“好”白贯众迅速答应,“到时候那可是我的学生,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抢走。”
田唐失笑“嗯,白大夫放心,我绝不会跟你抢人。”
两人确认约定,同时偏过头“偷笑”
周丰木抱着脑袋投降“对不起,我不敢了。”
车内顿时响起一阵笑声,连带着鲁英和应莲脸上都露了笑。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到了临春府内,越往里走,鲁英的神色就越紧张,马上要到的时候,他回头看着田唐“神使大人,前面就是我家,那个我”
“没事,一起去看看吧,你去找你娘,别的事暂时不用管。”田唐看着窗外的情况,这里的模样,跟当初丰收镇遭受土匪袭击后,似乎带着相似的气息。
然而谁都知道,土匪不可能也不敢来临春府造次,如今这里的一切,跟那位知府脱不开关系。
马车越来越近,鲁英侧身面向马车外,几乎半个身子都露在了马车外头,脚下微微踮起,随时保持着奔跑的起步姿势。
见他这样,田唐几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鲁英从马车里跑了出去,连一声都没有留下。
直到鲁英消失,车夫才拉起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
“我们也下去看看。”田唐掀开帘子看了看,确认外头没什么异常,直接跳下马车。
车夫指了一个方向,是之前鲁英跑去的方向。
白贯众、应莲和周丰木先后下马车,四人一起往鲁英家走去,还没走几步,之前就跑远的鲁英又跑了回来,紧紧抓着白贯众的手“白大夫,我娘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娘。”
白贯众的脸色瞬间变化“走”
两人跑在前头,田唐几人则快步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后,终于到了鲁英家里,屋里的气息很是凝重,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鲁英的娘躺在床上,边上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低着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从她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出,鲁英他娘的身体应该是不太好了。
白贯众坐在床边把脉,神情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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