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划过指尖，吃饱喝足后朵勒本想洗碗，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将餐盘放进洗碗池，后退两步，轻声说：“伏尔甘？”
空气静谧片刻后，整个厨房活了起来。
所有机器自动打开，机械臂从墙壁中探出，代表“运作中”的黄灯亮起，窗户撑起，让室外的空气流通进来，刚下过一场雨的伦敦显得湿润而美好……
而夕阳无声笼罩着这片土地。
朵勒推开门，黑暗的客厅在她走进的那一刻亮起了灯，然后音响上方亮起白光，小夜曲的音符缓缓流淌。
拥有智能AI的生活实在是很便捷美好不是吗？
曾经朵勒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还有仿若创造生命的成就感——
“你好，伏尔甘。”
【你好，朵勒。】
“说一说你能做到什么，伏尔甘。”
【我拥有更强大的人脸识别技术，可以帮助警方抓捕犯人，
我能够进行精密且大量的计算，失误为0.0001%，可以为研究者进行辅助工作，
我抓捕数据，让主人的生活变得更加舒适便捷……
我可以保护你，朵勒。】
“等等，什么？最后一句应该不在算法内……”
【我可以保护你，朵勒。】
“你出问题了吗，亲爱的？”
【我可以保护你，朵勒。】
“抱歉哥哥，我还得再研究一下，我觉得可以继续优化，什么，不着急吗？好的……不不，不用担心我，我的AI会照顾我的。”
【我可以保护——嘟。】
“真糟糕，这个……”
在某一个方面不断深入，早晚会触碰到世界的核心。
他们为探索、发现世界的一点点真相而欣喜若狂，但朵勒的最初目的只是想让哥哥不那么担心自己——然后则是想要帮助哥哥。
就像是收到礼物的孩子想要将自己的欢乐分享给家人。
伏尔甘像是神明送来的礼物，让朵勒真正拥有一个不会背叛的朋友。
“但是真糟糕……”她捧着脸蹲下身。
夕阳的余晖被室内的灯光冲淡了，天际的星子隐没，无人在意空旷宅院内瘦弱的女孩。
音符飘散到庭院中，与风吹树叶声混在一起，然后叶片上积攒的雨水滴落，无声间没入土地。
在朵勒将修改并多重限制过后的子AI【零号】交给亚历山大后，她就从多处细节看出哥哥陷入了繁忙。
她让他处境更糟糕了。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因此只能不去关注，不去聆听。
她站起身。
但朵勒什么都没说，走近游戏室，她将将站在门口……门自动打开了。
*
“你还好吗，琼？”
秘书小姐撕开嘴上粘着的布条，咬着牙踢掉鞋，朝亚历山大摇摇头。
她的老板反而看上去不大好，主要是眼神已经疲惫过头。
亚历山大眨眨眼，低声说：“我感觉像过了很久一样，这很奇怪……”与之一同出现的是从心底升起的疲惫感。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的镜子。
人形的阴影映在了镜面上。
亚历山大皱眉：“？”
“噗”在枪声中，亚历山大居然也捕捉到镜面轻微的振动声，一个小小的影子贴在上方，仿佛是——一只猫爪？
这个世界肯定哪里不对劲。
他扶着琼靠近窗边，狂风刮过，重量不轻的厚厚帷幔掀起弧度。
远方是伦敦正常的天空，灰蓝色的天空中偶尔略过飞鸟，哥特式的建筑群满是厚重历史的气息，而室内是战火相交，年轻的特工和黑人已经开始眼花缭乱的近战。
年轻的秘书知道自己的存在完全是个累赘，因此在做不出贡献的情况下自觉地不惹麻烦。
只是……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详的声音在接近，女性的第六感频频报警，让她下意识抓紧亚历山大的手。
琼突然惊呼一声：“后面！”
亚历山大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一滚。
尘灰飞舞，是右侧钢铁侠轰破了墙壁，室内的青铜壁饰轰然倒塌。
同一时间，亚历山大二人后方，三五条红黑花纹的巨型触手穿墙而过，触手根部是一排排锋利的旋形刀刃。
刀刃削下亚历山大的一小缕发丝。
刚刚参与的托尼·斯塔克：“Fu.ck？”
触手有成年人环抱粗，B1506与1504一墙之隔，但建造时显然没有偷懒，亚历山大还能看见墙内钢筋的残骸，可钢筋也没能阻拦对方半分。
——哈勃格酒店本就是属于哈代家族的祖产。
绑架者将亚历山大带到这里，仿佛是故意利用警方可能会有的灯下黑式思维模式。
亚历山大盯着那不科学的触手，又转头依次从特工和绑架者、著名的超级英雄钢铁侠身上看过去，不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穿越到了某灾难片的拍摄现场。
琼拉了拉他的手。
在亚历山大二人对面，镜面同一时间碎裂，黑发的女孩眨了眨淡紫色眼眸，托起怀中的小猫蹭了蹭下巴，露出一个温柔而正常的微笑。
脑壳被蹭来蹭去，但不影响他看到室内情况的迪克·格雷森：“……咪呜！？”
——可怜的房间居然只剩下落地窗的那一面是完好的。
轰——
又一只触手钻过来，根部贯穿着一个陌生男人，而男人怀抱着一件几乎看不清原貌的血红色布条。
血腥味弥漫在房间内部。
艾格西：“这他妈的是啥？”
与他对峙的黑人反手一个肘击打在他脸上：“我他妈的也不知道！WTF！”
艾格西给了对方一个腾空绞脖，他脱离战局滚到人偶脚边，顺手将歪头看向对面、仿佛还在状况外的女孩护到身后，语速飞快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人偶依旧盯着那长触手的怪物，慢了半拍才回复道：“……因为我是要拯救世界的英雄吧。”
“哈？”
*
【人偶感到恐惧】
【忠诚度35%，失控几率上升】
朵勒：“？”
她盯着画面中不断扭动的触手看了会儿，轻声说：“我可不太喜欢这个。”
她开始挨个选择室内的各个目标——
“迪克”伸爪抓紧了人偶的手臂，“商人”和“秘书”站在一起，“特工”和“暴徒”暂时歇战，闯入的“英雄”像是在场唯一拥有特异功能的人，正飞在半空中，而触手上挂着的木偶碎块上，有着一个已经变成灰色的名字——
“叛徒”。
【解决敌对阵营成员（3/7）】
朵勒：→_→
仿佛成了个躺赢玩家。
还有四个敌人……大约就是暴徒以及，嗯？
暴徒说：“我认为我们他妈的应该暂时休战，我的任务里可不包括这种东西！”他双手下意识地摸着枪管，环视一圈。
特工则用嘲讽的语气说：
“这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可真是讽刺，但事情了结后你也活不了，除非你和我们合作把能说的都倒出来。”
暴徒骂骂咧咧地说了两句被消音的脏话。
但显然他也是答应的，他们快速交谈的同时动作不停，合作着使用火力压制那怪物。
无辜被绑架者先离开，朵勒好奇地混在他们中间，一群人且战且退到达楼梯边，这种时候可没人愿意走电梯。
正当朵勒看着楼梯口的系统提示愣神时，秘书牵起了她的手。
“别害怕，一起走吧。”
朵勒：“……我对下地狱没什么兴趣。”
秘书小姐一愣，女孩已经挣脱开她的手。
朵勒将猫咪从怀里取出来，塞进对方手中，然后转身重新跑入走廊。
但她才来得及走两步，就被英雄拦腰抱了起来，“孩子，”他的话语看上去甚至有些苛刻与尖锐，“我不期望你做出什么帮助，但能别给大人们再添麻烦吗？”
——这是个木偶的世界。
除了朵勒，所有人都是标准身材，花纹不同的木偶——至少在朵勒这唯一的玩家眼中是这样的。
他们的声音也是这般，仅仅能分辨出男女。
整个世界唯一特殊的只有她的猫咪。
整个世界唯一的同伴也只有她的猫咪。
朵勒摘下了人偶的头，她还没受伤过呢。
无数烟灰色的粉末从断口处洒出，大半个画面被灰尘覆盖。
【信仰值98】
【持续下降中……】
她像是扔手球一样，将那颗脑袋向前抛去。
帽檐离开头顶，顺着风飞向高处。
身后的英雄似乎说了什么，可朵勒不在意。无形的射枪弹出绳索，朵勒一脚蹬在墙面上，借助反作用力调整方向，于半空中接住自己的头，然后跃至最粗壮的那条触手上。
她的长袍随着动作起跃而飞舞，绽开如鸢紫色的花。
【伪装度-40，目前伪装度45】
居然还有45……她还以为会清空为0呢。
人偶的紫袍飘扬，抱着自己的头颅，在甩动中怪物将触手笔直地插入头顶的天花板上。它们扭曲虬扎，在蠕动中露出隐藏在下方的浊绿色瞳孔。
手掌大小的眼珠在巨大化的躯体对比下显得又渺小又可怖。
【信仰值85】
朵勒抬起手——
右手握着的是被隐藏外观的格/洛克17。
她没有犹豫的时间，瞬间选择开枪。
几行字体几乎是同一时间刷新在屏幕右侧。
【人偶直面了“污浊之眼”】
【人偶感到恐惧】
【忠诚度35%→0%，人偶失控】
画面中的人偶本是抬起右手直指前方，突然转过掌心向内。
砰——
她的胸口出现了一个空腔。
灰色的烟尘从胸口的空腔中倾泻出来，弥散在空气中。
“轰”，从后方出现的英雄抱着她，因为躲避不及直接撞碎一面墙。
怀中的头颅在地上滚落了两圈，她浅紫色的眼眸盯着天花板上钉入的触手，突然张嘴道：“是相反……”
英雄茫然反问：“什么？”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朵勒盯着的是半空中出现的倒计时。
【5s】
【4s】
【3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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