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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里的生活跟外面没什么不同,就是像小学生一样要人推着“你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狱警受了上级的叮嘱,对你们还算客气,有时听到类似林霄的轻蔑政府、傲慢自得的语言也就当没听见,忍了。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改变,几个狱警在听着感情犯们慷慨激昂的陈词时,露出认同的神色;慢慢地,竟然演变成主动凑过去跟感情犯交流讨论;甚至最后他们开始跟这些原本看不起的家伙展开激烈的辩论……
而这一切,不过花费了四个月。
政府也有点急了,狱警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没用,即使最坚定的国家政府主义者,也会不知不觉被同化;而那些放出去的狱警则大多变成了反抗军的一员,小部分没有加入的,也成了懒懒散散的中立主义。
谢珉是个分外平淡的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安静的生活。监狱中不断涌入感情犯,从后来者口中,他得知反抗军在不断地壮大,政府内部也出现了无数“叛徒”。不仅天♂朝如此,非洲、埃及、俄罗斯、韩国、日本、澳大利亚都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人们开始反抗政府的高压。
“幸福万岁!自由万岁!人类万岁!”这是他们的统一口号,而领导着天♂朝反抗军大队的七位领导者,其中就有一个名为谢颖的女人。她是最初也是最坚定的抵抗者,进来的几个感情犯甚至特意找到谢珉,告诉他别担心谢颖——因为谢颖曾经对这些心腹叮嘱过,假如见到为救她而入狱的哥哥谢珉,一定替她传达自己安好的信息。
“我知道了,她没事就好。”谢珉微微一笑。
后来事态更加激烈,西伯利亚政权被反抗军摧毁,他们自己成为了新的政府,开放港口、飞机运输、更是如烈火烹油一般为全世界的反抗军事业做出了积极的带头作用。
人们脑海中属于蠕虫的阴影越来越大,感染蠕虫的人群越来越多,“幸福”反抗军的规模也愈来愈额大。
——这一切的一切,直到一个科学家发现了人们脑海中的蠕虫。
“这些行为,不过是虫子们的操纵。”科学家如实说,全世界掀起一股狂潮,苦苦抵抗的原政府开始毫无余力的研发针对蠕虫的解药。只要杀死这种虫子,让人们变得不那么团结,不那么坚定,凭借政府的手腕,一定可以将所谓的反抗军抹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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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港口的开通代表了信息的流动,很快,反抗军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他们开始迷惘。
——我的行为究竟是我的想法呢,还是虫子强加给我的想法?我的意识和思考还属于自己吗?我究竟还是不是我自己?我只是虫子的容器吗?我做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面对众人的踌躇、犹豫、茫然,只有谢颖这一开始就知道蠕虫存在的人站了出来。
她开始演讲,鼓动群众情绪:“难道大家不希望幸福吗?难道追求幸福不是每个人的渴望吗?难道我们就愿意当一个笼子里的牲畜吗?蠕虫只是一个桥梁,而我们自己才是真正的指挥。”
“蠕虫给我们勇气,让我们幸福。假如现在我们回到过去的生活,大家还愿意吗?”
答案毫无疑问,不愿意。
“我们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众志成城、英勇不屈,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却因为一个可笑的完全不需要多想的事情而放弃,真的值得吗?”
人们骚动起来,三三两两的声音道,不值得。
“我们终将创造一个新时代,在旧时代的废墟上,为我们、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后代创造一个不再阴冷的世界,让他们可以放声笑,大声哭,不必畏惧,勇于尝试,创造艺术、实现价值。这不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吗?放弃了不就如了政府所愿吗!”
所有人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人们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幸福万岁!自由万岁!人类万岁!”千万人声音汇聚成同一个渴望,将云霄都震得瑟瑟发抖。
谢颖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们更加团结,也更加积极了。他们改变了自己的策略,不再将政府视为绝对的敌人,而是想尽各种办法策反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反抗军的力量,每个人都有资格为幸福而战。
与此同时,科学家们的研究停在了百分之七十二。
“我需要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不肯继续研发解药!说啊!”一身军装的上将露出狰狞的神色,他的士兵在前线斗争,为了给科学家留出更多的时间,可是他们却不干了!
在这个汇聚了全世界各个行业各个世界的科学研究所,肤色、发色、眸色各不相同的科学家们,都毫无惧色。他们一脸平静的看着上将,其中一个领头者淡淡道:“我们只是忽然意识到,这虫子对人体毫无危害,相反,它们可以给我们正面积极的情绪养料,带给我们幸福。幸福感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啊,它无可比拟,所以我们决定,不再研发解药。”
“啊!!!”将军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吼叫,他一枪打死了领头者,然后在所有科学家平静而坚定的眼神中,惨笑一声,“你们以为我不愿意幸福?可我特么是这个国家的军人!这是我的职责!”而后,吞弹自尽。
人们低下头,哀悼死去的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反抗军的烈焰,已经不可抵挡了。
(11)
港口开放,网络连通,大陆与大陆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渐渐地,世界从分裂归于整体。人们的消息渠道也更加宽阔了。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政府后继无力的状况,一举进攻,终于将所有的顽固派扫清。
“革命”成功的那一天,监狱里所有的“感情犯”都无罪释放。
谢珉从大门走出,林霄正一脸得意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们的光辉历程,谢珉没有细听,他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所有人的大脑都带着一块阴影。
蠕虫,已经寄生了除他之外的全人类。
这情况在意料之中,谢珉对满面笑容的谢颖露出一丝温和笑意。紧接着他被用力的抱住了,谢颖激动地说:“哥哥,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她喜极而泣,眼泪簌簌而落。
谢珉拍了拍她的脊背,女孩激动过后擦干眼泪,站直了身躯。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做呢?”
谢颖严肃道:“我们并没有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所有人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尽可能的避免伤亡,国家还是按照原来最稳定的制度走,官员之类我们已经备好人选……接着就是修改法律,恢复建设,鼓励自主兴趣的学习……”很明显,谢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她的反抗只为反抗不允许自由与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这个国家的体制。
“这我就放心了。”谢珉点点头。
“哥哥,您这是什么意思?”谢颖在他的话里听出了离别的意味,她不确定地、带着些许惶惑询问。谢珉只是温和的看着她:“我需要一个实验室,设备齐全一些,可以吗?”
谢颖不明所以,却仍旧同意了他的提议。在新时代的开启中,谢颖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谢珉一头扎进实验室,再不理会外界。
虽然很担忧兄长,但谢颖实在太忙了,她努力地学习与实践,好歹认真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即便会出一些小差错,但弥补与知错就改的态度也慢慢让她熟练起来。
一年后。
谢珉从实验室出来了,伴随他的,还有一瓶淡绿色药剂、一叠纸质资料。
“兄长?”特意抽出时间见见谢珉的谢颖有些疑惑。
谢珉将东西全部给她:“这是无副作用完美杀死蠕虫的解药。这是解药的工序与原料……”他还没说完,就被谢颖打断了,“哥哥,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这些东西!蠕虫没有危害也没必要杀死!你、你一直都暗中做这种事情?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支持我!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
她不愿再争吵,想转身就走,却被谢珉拽了手腕拉回跟前。
谢珉神情冷淡,第一次那么严肃而冷酷的面对她:“我从来没有支持过哪一方,我只是支持你。谢颖,我给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推广,只是为了你。假如你想要批量产出,那就去做,假如你不愿意,那就毁掉。我无所谓。只是作为亲人,你必须收下,这样我才放心。”
谢颖有些发愣,她嗫嚅着良久说不出话来。
“……好、好吧!但我绝对不会服用也绝对不会产出的!”谢颖勉强道。
谢珉摸了摸她的头,再次转身离开。谢颖本以为他又回了研究室,可是没有,谢珉离开了她,彻彻底底。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谢颖找不到,也不敢找。
她只是沉默的盯着兄长最后留给她的东西,神情晦涩。
几次想打碎那瓶药剂,却又最终放弃——这是哥哥给她的最后的念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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