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听到动静,寂兮不由掀起眼帘看他,见他这般模样,顿了顿动作,关切问他,“阿辞,你怎么了?”
闻言,喻辞心底暗道“稳了”,面上依然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他说着缓缓往寂兮身边走去,低下头去看她,一脸期盼又关心。
“没什么,朝堂上总有几分不顺心。”寂兮想说没事,看着他的表情又说不出来,于是便换了说辞。
喻辞也猜到是跟那帮大臣有关,只是没想到一群大臣能这么“争气”,还能把姐姐气成这个样子。
“姐姐,大臣说什么,好的你就听,不好的就当他们在说废话。”
喻辞蹲下来,手搭上寂兮的膝盖,仰着头认真教她,怎么不受大臣的影响。
寂兮被他这话逗得不由露了点笑意,就着姿势揉揉他的头,“阿辞,你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之处。”
喻辞蹭了蹭她的掌心,表情天真烂漫,眼里却闪过一丝暗光,他知道,他不仅知道,还看着姐姐跟这些人打过交道。
上辈子,他死后三年,大殷依然无新帝,姐姐也始终未与任何一位兄长有过婚约之言。
那些大臣一开始劝她,储君已死,皇子年纪都已及冠,新帝宜应早立。
可姐姐说什么都没立新帝,倒也和几个兄长商量过,该谁登基。
可惜,他那群哥哥,满脑子情情爱爱,自他走后,知晓了姐姐的心思,浪迹江湖,改投商路的,没一个想着当皇上。
他当时看着几个兄长的操作,气得想还阳,就知道跟他抢人,关键时刻掉链子,奈何他只能以孤魂姿态,陪着姐姐度过三年。
新帝迟迟不立,除了兄长不给力,还有就是因为他父皇的一道密令,因为他隐约听姐姐在拜祭父皇时,提过一次,“陛下,那道旨令终究只能作废了。”
只是到他魂飞魄散,也不知道那道旨令是什么。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累了呀?”
寂兮低头看着小太子蹲在她面前乖巧的样子,念及午间几个大臣的话,心念一动,状似淡然。
“阿辞即位之后,姐姐就能卸下摄政王的职责了。”
喻辞转的飞快的大脑突然停住,下意识抬头看她,想确认这话有几分真假,寂兮面容沉静,眼里神色不似作伪。
他思绪蓦然转动,联系姐姐的话,猜想到了今日那些大臣说的话。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朝里大臣总是没几个站在他这边,上辈子不明白自己太子之位,为何坐的稳稳的。
这辈子却是知道了,因为姐姐一直保着他。
房里烛光被轻风扰的摇摆,连带着影子也七歪八斜,唯有他放在姐姐膝上的手,影子直直黏在她身上。
小太子往后靠了几分,仰头看她,眼里映着烛光,明亮又闪烁,照得她心里暖意渐融。
“姐姐,阿辞可以吗?”
“只要你想。”寂兮弯下腰凑近他,话里的信誓旦旦,几欲化成实质。
“没什么不可以。”
*
第二日,结束了早朝,寂兮把一些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保证能够腾出半天时间,带府里两个“小孩”去玩。
她去了饭厅,叔侄俩都捧着碗,大口大口吸溜米粥,看到她,一大一小同时抬头,笑得眉眼弯弯。
“姨姨/姐姐。”
寂兮一笑,坐到了他们对面,故意逗他们俩,“我听府上厨子说,近来府上开支有些大,说是负担不起了。”
喻辞一大早的脑子没转过来弯,和喻一书表情如出一辙的茫然,他顿了一下问道,“姐姐,摄政王府没钱了吗?东宫有很多,去东宫拿。”
听到他这话,喻一书咽下一口包子,忙开腔,“也可以去成王府,我们府里也有钱。”
“阿辞和一书都很有钱哦。”寂兮被叔侄俩逗笑,点头轻声道。
“还好啦,也不是很有钱。”异口同声说完这句话,叔侄俩默契对了对拳头。
寂兮煞有其事颔首,神色假装一本正经,“是得很有钱,毕竟阿辞和一书吃的很多。”
话音方落,喻辞抬眼和她促狭的眼神对上,福至心灵领会了她的意思,“原来如此,一书,你姨姨嫌你吃的多。”
他立马就开口,直接把自己给撇清。
喻一书小是小,人可机灵得很,“才不是,小叔叔别想把你自己摘出去,明明就是我们俩。”
“姐姐只说你了。”
“姨姨说的是我们俩。”
“没有我,只有你。”
“有!小叔叔你在梦游吗?”
……
眼看着一大一小越吵越激动,寂兮无奈扶额,出来劝架。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不怪你们。”
一句话,两个人顿时安静,继续捧着碗吃,寂兮见他俩这样,不由想笑,说收就收还挺厉害。
略显躁乱的一顿饭结束,寂兮领着叔侄俩到了门口,马车已经停在那里,娄银在马车前等着。
“王爷,殿下,小世子。”
寂兮了了点头,让喻辞把喻一书抱上马车,她则是最后上去,等几人都安稳坐下,娄银一甩马鞭,“驾”的一声,马车飞出去。
车内叮叮咚咚一阵响,娄银暗道要糟,下一秒,他听到自家王爷暗含怒意的声音响起,“娄银,只有北边容得下你?”
他刚想告饶恕罪,却又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紧接着道,“娄银是吧,姐姐别生气了,他应该是不小心的。”话里分明带着愉悦。
两句话砸过来,娄银一时懵住了,这他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而此刻马车内,喻一书缩在角落默默抱紧自己,看着马车中间,不由嘟囔一声,小叔叔可真行。
方才马车突然发动,喻辞和喻一书先上马车倒是坐的稳,苦了寂兮还没站稳就被打断动作,又没来得及反应,直直往喻辞怀里栽进去。
喻辞也是个好的,看到寂兮倒下来,不闪不避接了个满怀,护的确实紧,架不住寂兮脸皮薄。
怪道一句娄银,又听到喻辞那般说,寂兮也没了声音,自认倒霉的起来,还关切的问喻辞有没有受伤。
喻辞会放过这种机会吗?不会。
“姐姐呀,我的胸口刚刚好像被你的手肘拐了一下,有些疼。”
方才的情况实在突然,寂兮也不知道到底碰没碰到,但听他这么一说,又看到他表情不似作伪,外人眼里慧眼识珠的摄政王,硬是被蒙蔽了双眼。
“这我……很疼吗?”寂兮想说看看,转而想起他伤的位置,又觉得不太合适,就问了句废话。
喻辞看着她眼神飘忽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便不再逗她,却又故意道,“不是很疼,姐姐很轻,身上也软软的。”
寂兮眼神停了一瞬,视线和他对上,不觉避开了些,掩耳盗铃似的,“不疼了就好,快坐好,等会儿去拍卖场,记得跟紧我。”
喻辞瞥见她耳垂的红,含笑道了一句好,马车缓缓向拍卖场驶去。
过了小半会儿,马车悠悠停下,娄银压低了声音道,“王爷,到了。”
话音落下,车帘被人掀起,喻辞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去抱等在车门边的喻一书。
寂兮自是最后下来,岂料动作未动,喻辞又笑着仰头,伸手对她道,“姐姐,你跳下来,我抱住你。”
那马车离地面还没喻一书高,寂兮下马车可是轻轻松松,她丝毫没有理解喻辞的意思,而是对他摆摆手,示意离远点。
“问题不大,我自己能下来。”
寂兮轻轻落在他旁边,蹲下身和喻一书说话,喻辞手僵在半空,怔怔收了回来。
……我恨姐姐这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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