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共患难之后,林修又去了几次小巷子。仍然是有时能找到有时不能。
但找到的次数也多了。
林修来几次之后,也发现了小虫这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小虫。
他有可能是从某个隐蔽小角落走出来,也有可能是从一堵看似平整的墙边推开作为伪装的砖头,还有可能是用小脑袋顶起某块下水道的井盖……
小虫还是个超级警惕的小虫,林修就曾经用精神力“目睹”过小虫对于一些闯入自己领地的老虫弱虫哈气,威胁恐吓。
而且还是个不吃亏的小虫,要是有别的强壮的雌虫抢了他的东西,小虫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去。
当然也不是没有雌虫曾火冒三丈地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但是小虫隐蔽功夫一流,要不是林修开挂,也是找不到小虫的。每当这个时候,机警的小虫总会躲得不见虫影,让怒气冲冲来找他的虫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修既欣慰小虫的警醒又觉得心塞,因为小虫对于他给的食物仍然抱着警惕态度,虽然馋得总是悄悄咽口水。
林修只好每次都装作食物吃不完扔掉,然后跟在身后的小虫就会捡起来吃掉。
和小虫这么斗智斗勇了几次后,也许是熟悉了,也或许是感觉到了林修释放的善意,更何况林修本就很招虫,小虫也没那么抵触了,在林修的轮番美食轰炸下,也愿意接受林修投喂的食物。
林修感慨和小虫相处的不容易,自己对小孩这么有亲和力的,都还是几次三番后才换来小虫的愿意接受投喂。
但林修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幼虫,极度没有安全感,对周围一切有强烈的戒备心。
如果给食物的虫不是林修,而是别的什么虫,小虫是绝对不会吃的,只会认为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不过林修又觉得,生活在这个环境里,他倒宁愿小虫警惕些。
后来又更熟悉了一些后,林修还可以捏捏小虫的小手。
小虫吃东西仍然是嚼都不嚼就往下咽,有时候林修看着都怕他会噎到。
林修也试图让小虫改改这个习惯,好歹嚼一嚼,不然又噎又伤肠胃,还不能完全体会到食物的美味。
刚开始的时候,小虫并不怎么接受这个建议,或者说改不过来。无论林修在旁边怎么说,还是当着他的面三两口吃完了一个大肉包子。做的改变顶多是咬下来在嘴里含一会儿,就“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是嚼,不是让你含着它。”林修扶额,体会到了地球时教导孩子写作业的父母的感觉。
当然林修并不气恼,而是仍然耐心地引导,因为他知道养成这个习惯的小虫背后的辛酸。
但进度并不明显,几乎可以说是挪动前进。
小虫并不理解林修为什么这么做,在他的想法里,食物当然是越快吃下去越好,吃下去了才是自己的。
但对这个总是跟自己絮絮叨叨的虫,小虫也不排斥,这会让他感觉自己没那么孤独。
进度实在缓慢,大部分来源于小虫的不配合,有时候林修监督着,小虫才敷衍地张两下嘴巴,然后……吞了下去。
林修:……你实在不必张这两下嘴。
林修被小虫气乐了,看小虫又咬下一大块面饼,大得嘴都合不拢了,眼看就要这么咽下去,林修一个激灵,眼疾手快地迅速虫嘴夺食,把那一大块面饼抢了出来。
原本塞得满满的嘴巴突然一空,一向把食物视为生命的小虫瞬间就变了脸,张嘴呲牙,喉咙里还发出“嗞哈嗞哈”的威胁声,眼神凶狠。
林修看得一愣。
“哈”了一会儿的小虫反应过来是林修后,就立马停止了,也愣愣地看着林修,而后低头接着啃饼,小肩膀耸起,只不过这次变得小口小口的。
低头啃饼的幼崽明明没表现出表情,但林修莫名从那一耸一耸的小肩膀上看出了小心与忐忑。
可能是许久见林修没动静,小虫又抬起了头,眼里有些受伤,看着林修,想了想,把嘴边啃得只剩一小半的饼递给林修。
看着小小的幼崽难得的柔软模样,林修只感觉一阵心软。刚刚倒也不是生气,只是从没见过幼崽这么凶狠的样子。
林修把小虫递过来的饼推了回去,小虫脸上立马浮现出受伤的神情,眼里是小心翼翼,但又一副愣愣的样子抱着小饼看着林修。
林修把从小虫嘴里“抢”出来的饼掰下来一小块,喂到幼崽嘴边,目光柔软,没有责怪。
小虫有些惊讶有些茫然的看着林修,看到林修鼓励的目光后,有些笨拙地张开了嘴,吃下了喂到嘴边的食物。以前从未有虫对他做过如此充满温情的动作,以至于一时间吃进嘴里后没有立刻吞下去,含了一会,直到林修又喂过来第二块才反应过来,吞了下去。
就这么我喂你吃有些奇异的温馨的模式下,小虫吃完了一大块饼。
吃完饼后,一时无事可做的林修和小虫对视了一会儿,小虫仍然面无表情,林修却蓦地笑了,映在夕阳的光影里,有些虚化,但比那天上的晚霞绚丽。
小虫眼睛睁圆了,被吸引了。
很漂亮,很好看,想,想藏起来。
小虫虽然在边缘区长大,虽然被逼着成长,但也没被完全染脏,在某些小事件上有些童心。平时在垃圾堆里翻到什么自己觉得好看的事物都会拖到自己的小窝里收藏起来,来满足自己。
至今为止,它的小窝里有一根缺了帽耳的复古钢笔,有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球,最大的是一个软乎乎的毛绒公仔,是给雄虫玩的那种,跟小虫差不多大,虽然把小窝变得拥挤,但小虫很喜欢跟公仔一起睡觉,那会让他有一种不再那么孤独的错觉。
小虫有些可惜,林修是个大虫,挤不进自己的小窝。
林修伸手抹掉了小虫嘴角边的碎屑,站起来,打算回去了。
刚转身,裤脚被拉住了。
“怎么?”林修看向地上的小虫。小虫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副如梦惊醒的样子飞快放开了林修。
林修有些遗憾,看来幼崽还是没能完全信任自己。
但也有些好的变化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林修,忽然回想起,小虫领地意识这么强,却从来没对自己进入他的领地哈过气?
而另一边的小虫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一个大虫在一起,大虫很好,不会背叛自己,还会为他担忧,自己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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