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完美主义

    入夜后的街道空寂无人,流浪的野猫从铁栅栏的缝隙之间身姿灵活的蹿进来,软绵的爪子踩在葱绿的草坪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踩踏印。

    Vodka倚靠在车库门前抽烟,在他的脚底下已经堆积了两、三根烟头,想来冰冷刺骨的夜风没有将这位黑衣组织大将的烟瘾压下去,反倒是寂寞空虚的长夜让他只能以香烟来打发时间。

    “咔嚓……”

    奇怪的声响从车库上方的屋檐传来,那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猫不知道何时蹿到了车库顶上,黑白相间的猫尾从屋檐上方垂下来,摩擦着堆积满灰尘的屋檐慢吞吞的向前滑去,往屋檐下方拨弄了一堆灰尘。

    Vodka被灰尘撒了满脸,不禁想用掐着香烟的手捂住嘴巴,可指尖的烟头呛得他更想咳出声来,因此他只能快速将香烟丢到地上用鞋底碾灭,然后掐着自己的鼻子憋气,不让自己的咳嗽声惊扰醒这一家的男女主人,从而破坏了自家大哥的好事。

    野猫慵懒的喵了一声,随后困乏的纵身一跃,越过窗台落在工藤宅内铺着厚实地毯的地板上,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一双黑色的皮靴擦过野猫的脑袋落在它的爪子旁,野猫被突然出现的人类长腿惊吓住,尤其当那双皮靴只差0.05公分就要落在它的爪子上时,野猫浑身上下的毛瞬间炸开。

    黑夜之中幽绿色的猫瞳怯生生的向上抬起,对上Gin墨绿色的冰冷双瞳,两双眼瞳于半空中对撞碰出微弱的电流。

    “喵……”野猫的尾巴卷起来搁置前爪上,原本高傲挺立着的头颅像个臣服于国王脚下的奴隶一般慢慢低下去,微微启唇示弱的喵了一声。

    Gin只停顿了几秒就越过猫咪向前走去,被月光拉长的黑色影子曲折成两半分别印在墙上和地板上,同男人一起渐行渐远。

    野猫在笼罩着自己头顶的庞大“乌云”撤走后,它抬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圆滚滚的爪子向前迈了一步,爪子安稳的落在了地毯上,没有危机从四面侵袭而来。

    于是野猫安心的昂首挺胸的跟随男人的脚步往前走去,身姿挺直、步伐优雅的猫咪不过片刻就翘起了尾巴,骄傲的挺起头颅巡视自己的“地盘”。

    即使野猫的动作极其轻巧,爪子落在地毯上基本无声,但是对周遭环境感官敏感的Gin仍是察觉到了野猫的动作。

    然而Gin并没有理会跟在他身后的外来之客,依旧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到了安室透的身边。

    安室透站在棕黄色木门前,将随手在客厅里拿的回形针的其中一头扳直,然后把另一头缠在水性笔上,利用自己自制的简易开|锁工|具撬开了冲矢昴的卧室门。

    黑暗的尽头是无法突破的迷雾,昏黄的灯光只能映照住那窄小的一亩三分地,寂静无人的夜晚甚至连野猫野狗也甚少出没。

    柯南右手握拳屈起搁在自己的下巴上,左手平举托住自己的右手手肘,眉目低垂,翘卷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微微煽动着。

    “如果是Vodka发的信息的话,我觉得可以从附近建有圣母像的教堂开始排除嫌疑。不过有些时候Vodka不是那种可以用常理推断的男人,所以为了不错过其他可能,其他的可疑地点也要考虑在内。”冲矢昴向左旋转方向盘,他凭借记忆中的路线驾驶黄色甲壳虫左转往附近的一座教堂驶去。

    冲矢昴所指的不能以常理所推断的意思是说Vodka单线条的脑回路有时候会比心思复杂的人更难猜测,因为聪明人往往不能站在蠢人的角度上贴身体会他们的想法与感受,简而言之就是脑回路搭不上线。

    柯南用手机搜索米花町内所有教堂的信息,并逐条讲述出来道:“米花町附近只有三座教堂,圣之光教堂正在重修,圣之声教堂三个月内闭门闭馆,而我们正在前往的圣之子教堂今晚举行唱诗活动,但聚会的人群已经散了,至今没有关于枪击的新闻爆出来。”

    所以柯南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三个教堂是可疑案件的案发点的可能性,他支着下颔的手轻抚着下脸颊侧弧线,眼神专注地盯着手机上的地图认真思索起来。

    日本比较著名的教堂分别是大阪的光之教堂、北海道的水之教堂、兵库县的风之教堂、轻井泽的石之教堂和高原教堂,身处在自然之中的人们比寻常时机更能体验到教堂所散发出的神圣与庄严,因此也是游客们的聚集之地。

    如果Gin从东京到轻井泽只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左右,而从东京坐新干线至大阪和神户要两个半小时,东京站到函馆要4个半小时,基本都是可以在天亮前赶去的地点。但是黑衣组织行事周密谨慎,执行任务之前不仅会再三去现场勘查,并且会针对所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制定备用计划,所以断不会让自己远离任务目标。

    因此黑衣组织今夜要执行的任务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在米花町内完成,在Gin所能掌控并且立即赶往现场主持大局的区域范围内猎杀掉猎物。

    但是米花町内的教堂都不符合黑衣组织执行任务的要求,而且柯南内心深处总怀揣着一种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感觉。

    “光之子教堂距离我们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查看。”冲矢昴微微眯起眼睛,两边路灯晃过的光线成条形扫在脸颊上,光与暗的交换让眼球不能完全适应光线的变化。

    “巴黎圣母院,结束教区主教的统治……”柯南低低喃语着重复这一句话,脑子里快速运转着思考着,突然之间他脑子中灵光一闪,探身向前费力地从手套箱里拿出了一份今日的报纸。

    柯南知道阿笠博士早上在外面吃早餐时有看报纸的习惯,所以上车后会随手将当天的报纸塞进这里。他快速的在报纸各个版面上飞速阅览而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娱乐版块的舞台剧新闻上。

    由外国著名男女演员主演的音乐剧《巴黎圣母院》将于明晚在米花音乐剧场内盛大出演,表演时间为晚上八点至十一点,音乐剧的内容遵循原著主要表演巴黎圣母院副主教克罗德道貌岸然、蛇蝎心肠,先爱后恨,迫害吉卜赛女郎埃斯梅拉达,而面目丑陋、心地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为救女郎舍身的故事。

    柯南在手机上随便一搜就搜索到今晚零点至凌晨三点剧组开放非正式的排练公演的消息,为了节约场地的租金所以剧组在租借场地当天的凌晨连夜彩排。

    “冲矢先生,巴黎圣母院或许指的并不是教堂,而是音乐剧《巴黎圣母院》。”柯南将报纸平举搁在胸前,右手食指指尖正好点在音乐剧《巴黎圣母院》的标题上面。

    白纸黑字的英文字母巴黎圣母院加上书写工整的日文排版而成的新闻挤在娱乐版块左下角一个不规则的区域内,新闻编辑用洋洋洒洒的文字夸赞了《巴黎圣母院》的主演们以及同时揭露了人类的真善美与邪恶腐败的歌舞剧内容。

    按照冲矢昴先生对Vodka这个人的剖析,歌舞剧《巴黎圣母院》应该算是最为直白的从字面上的理解了。

    “确实是再直白不过的暗号了。”冲矢昴抬起脸从后视镜的镜面之中看见柯南手指所指的地方,温柔的笑脸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终于松懈了下来,恢复了属于“赤井秀一”的清冷表情。

    柯南双手合上报纸,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度数眼镜框,嘴角挂上冲破迷雾后的得意笑容。

    黄色的甲壳虫在不知从何处飘出的音乐曲之中驶入米花音乐剧场内,小巧迷你的车子再一个急转弯后稳稳的停在白色马自达轿车的旁边。

    乐声悠扬婉转地回旋在空气之中,以人的肉眼难以观察到的灰尘随着挥扬的碟片漫天飞舞。

    “莫扎特的小夜曲、贝多芬的欢乐颂、巴赫的托卡塔与赋格、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安室透从木质架子上一一抽出碟面光整的黑胶唱片,浓重的古典气息与音乐氛围瞬间席卷而来。他并不意外冲矢昴喜欢的音乐会是西方古典音乐,实际上古典音乐是一种历经岁月考验、久盛不衰的音乐类别,其内涉及了很多极强的思想性、戏剧性与逻辑性,比起流行音乐里蕴含的含义古典音乐会更深邃、更复杂。

    冲矢昴就是犹如古典音乐一样让人看不透的男人,复杂的内心里七拐八弯,但无论内心如何他的表面都凝聚着一层名为微笑的盔甲,对于人类来说最好的防护武器。

    Gin进屋后就坐在胡桃木桌子前的扶手椅里,左手向后抬起挎在椅背上,双腿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随意交叠起来。

    尾随Gin进入室内的野猫从桌子另一侧的柜子上逐层跳上来,胖软的爪子踩过木架子踏到台式大喇叭留声机的黑胶唱片上。

    冰冷的触感令野猫不适的快速往前跃上书桌,以至于又长又细的尾巴打到留声机的曲柄,将装有唱针的金属小管拨到黑胶唱片的表面,唱针轻擦着弧形刻槽缓缓转动,舒缓的音乐吹散了寂静卧室内的沉默因子。

    “Bourbon。”Gin搭在胡桃木桌子上的右手拿起一瓶宝蓝色外包装的香烟,他用拇指顶开香烟的盒子,随即倾斜烟盒将盒子一角磕在桌子上抖了抖,一根香烟从盒子里滑出一截。

    Gin捏着烟盒将凸出一截的香烟递到自己的嘴边,安室透拨燃乌银镶嵌金箔zippo的打火机,凑上前去为Gin点燃了香烟。

    “我这就开工。”安室透不自觉地浅浅勾了勾嘴角,但这抹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便暗了下来,他的眼眸里透露出坚毅与果决,同时手脚麻利的拉过另一张椅子在Gin的身边坐下,双手在电脑键盘上啪啪啪的敲打作响。

    趴卷在桌子上的野猫嫌弃啪啪啪的声响影响了它的睡眠,它向上翻起身子四肢分别向外伸直,再一个足以伸展完四肢胫骨的懒腰后,野猫才在Gin肃杀的目光下跳下书桌。

    “冲矢昴的电脑没有设定开机密码,网页游览记录设定了自动清除,电脑里存储的文档大多是学业论文、参考资料和毕业设计,图片收藏文件夹里连一张自拍也没有,音乐文件夹里的歌曲和架子上收藏的黑胶唱片的曲目几乎重叠……我在冲矢昴电脑里唯一的发现就只有他是个有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会把自己所有的文档和音乐都分门别类的储存收藏。”安室透设置好电脑程序让系统继续筛选,但就至今为止的情况来看冲矢昴的电脑简直比清教徒的床铺底都要干净。

    Gin显然并不满意今晚大费工夫就得到了这个结果,他直觉冲矢昴不是个简单的人,而且事实也一一证明了这一点,所以隐藏着自己隐秘的男人不可能一点破绽也找寻不到。

    “叮咛铛铛……”

    手机铃声让刚想开口说话的Gin皱起眉头,他掏出手机瞧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干脆利落的按了挂断键。

    安室透分神往这边看了一眼,继而回首平视着电脑屏幕,不惨杂任何的感情地开口道:“Vermouth说不定是有急事找你。”

    “哼。”Gin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Vermouth那个女人居然敢拒绝他指派的任务去练习走红地毯,还要和老情人男演员共度良宵,明天就调她去中东执行任务。

    Vermouth合上翻盖手机的盖子,拇指与中指的指尖捏着手机一角像是丢弃垃圾一样将手机丢回手提袋内,她就是笃定爱记仇的Gin不会接她的电话,所以才会在拒绝掉那个无聊任务的两小时后才回电话。

    绚丽华灯不灭的这个夜晚,她可不想独自在教堂内忏悔着度过一整夜,诱饵这种任务就交给Chianti和Korn吧。

    身居教堂的Chianti似有所感的打了个喷嚏,她掏出纸巾啜了一口唾沫,随着时间的一点点增加她的耐性再一点点减少,渐渐就转变为对Vermouth的憎恶,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也不会沦为现在的下场。

    下一次,她狙|击|枪的准心将瞄准那个女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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