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顺感叹小女孩儿妖孽时,吕菁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她也不过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已,却不代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待严氏按要求简单写好书信,王弛笑着看了一眼,出人意料地道:“如此,就派夫人一个亲人去请军侯回来吧。”
严氏一怔,又听他继续道:“如此,想必军侯就更不会怀疑什么了吧。我也相信,去的人肯定不会拿一府的人命冒险。”
严氏再看了一下王弛,确认他没开玩笑,心中一喜,环视一圈。小弟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正被父亲拥在怀里。见自己望去,严父正欲开口,就听一旁的长子道:“姐姐,我去吧。”
“你就待在这里,我去!”严父突然转头急声呵斥,严羽和严氏都是一呆。
“你年纪大了,动作不麻利,还是让你大儿子去吧!”王弛开口介入。
严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是自己兄弟,总会告知吕布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这帮人犯了什么傻。
吕菁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开口,心中不住的思量:他们放大舅出去只是为了更好的将吕布诱骗回府?那何必多此一举,写什么信。自己要不要阻止大舅出去?毕竟,她之前并没有说内应的事情。
还没想明白,只见严氏趁着王弛等人“不注意”,正打算轻声交代一句。
“绣娘!”“大舅!”
两声同时响起,严老爷子和吕菁对望一眼,见老爷子眼中满是担心,吕菁若有所悟。
严氏吓了一跳,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我想起来了!”吕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道:“这两个叔叔,我和爹爹今天早上在来得酒楼附近见过,当时爹爹还说看到你也在酒楼里。原来舅舅和他们是朋友啊!”她指了指王弛和周仓。
之前没有对魏续说出内应的事情,并不是出于对大舅个人的维护,而是为了严氏,维护严家。她想在事情揭破前尽力补救,避免吕布对严氏及严家有太深的芥蒂。不仅是亲情,更是对她以后的发展不利。不过,这点小心思现在明显给营救带来了的麻烦。
众人脸色各异,王弛周仓若有所思,考虑接下来的安排;严氏一脸不可置信的退了两步,指了指正尴尬又紧张的兄弟,想要质问却从还未彻底从震惊中清醒,不知从何说起;严老爷子叹了口气,将怀里的小儿子搂的更紧一些。
只有严斌看着这个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红着眼眶,颤声问道:“刚才……大哥……是故意……叫住我的……”
他虽然小,平日贪玩了些,却不是傻子。自己刚准备偷跑,就被大哥一声叫破,被擒住狠狠打了一顿。
“菁儿,你爹爹当真看到我在酒楼?”严羽顾不上其他,对于吕布,他向来害怕,此刻更有一种被恶狼盯着的恐惧在发酵,赶紧向吕菁求证。
这便是承认了。严氏瘫坐在地上,不住的流泪。这些人能够悄无声息就潜入吕府,原因另在自己兄弟这里。她怎么对得起吕布!
王弛看着抱着婴孩儿的小女孩儿,心中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随即甩开念头,对明显慌乱的严羽道:“严兄弟,莫慌,就算见到你在酒楼,也不代表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话虽如此,可我……”他顿了顿,道:“我还是不去送信了。”
王弛内心暗骂一声“废物”,嘴上却劝道:“你不去,何人可去?我们虽然在太守府上也有安排,可他们职务低微,单独怕是难以成事。借着报信的机会,周仓他们几人会趁机混进去。待你同吕布走后,周仓他们便里应外合,屠尽太守府!”最后一句,带着狠厉,还有威胁。
看来他们的准备不够充分,力量也不是很有优势。吕菁暗自思忖,否则直接高举义旗,振臂一呼,直接杀上太守丁原的府衙,哪里会搞得这么麻烦。
事实上,王弛等人确实行动仓促,力量准备不足。他们受到的指派本是三月,哪里想到昨日便收到紧急号令,说是提前了。而且,朝廷下令围剿各地信众的海捕文书怕也快到了。他们是在和官府抢时间。
至于吕菁,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正在她沉思之际,王弛又看了她一眼,环视一周,终于想起哪里怪了。太冷静了!就算是不懂事的孩子,难道不会被害怕的情绪感染吗?
吕菁一抬头,正对上王弛审视自己的目光,暗叫不好。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目光明显不善。
吕菁马上转身走到严氏身边,一手将她虚扶起来,然后将怀里的小妹递到她怀里。
王弛看着她动作,半眯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是聪明的孩子。”人没有动,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个女孩儿。张白骑给他的任务之一,就是尽力收服吕布。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后院传来。
“是杏儿!”吕菁一听,就朝后院冲去。王弛对周围人吩咐一声,“看紧咯!”追了上去。后院安排了几人看押着丫鬟仆役,能有啥事?不过,他从女子的叫声中,大概也猜出来了。
吕菁寻声过去,一群人抱头蹲在地上,被集中看押在中间的厅内。五个持刀的大汉互看一下,露出淫~笑,忽见到吕菁,刚想动手,就见她被身后的渠首抓住了胳膊。
“怎么回事?”吕菁听着隔壁屋子里传来杏儿的哭喊声,拼命往前奔,却被死死的拉住。听到他淡定的问怎么回事?你他妈的真不知道!“放手!”
“没事,呵呵……”一个人打着哈哈,却被王弛一瞪,改口说道:“你也知道,谢老三看到漂亮丫头就……做兄弟的也不好拦着!”说完,还憨厚的笑了笑。
王弛皱眉,这种事情他是不齿的,教中一开始也禁止。不过,兄弟们为了大业,豁出性命,平日里压力很大。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就去责罚自己人,难免离心,慢慢也就不再约束了。
里面忽然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哭喊声突消失。
“你们这些禽兽!”吕菁怒吼道,左手拼命挥打,只是身形太小,没有任何作用,她又努力往前奔。
王弛有些烦躁,放开手。吕菁没有预警,狠狠的往前冲出去,撞在门沿上,额头撞破流下鲜血也顾不上,顺势推开门。
地上躺着一个少年,腹部插着一柄剑,只看得到剑柄,地上满是鲜血,身子还在不住的抽搐。正是她前些日子收留的那个少年,徐器。
床边,一个壮汉,光着屁股,正在抽动。而身下被压的,是已经被撕破衣服,光着身子,已经被打晕的杏儿。
那人刚才已经听到屋外的声音,顾着自己先爽没有理会。听门打开,还以为老大进来,赶紧提起裤子,不料刚转身,一个人便撞上他肚子,只听道一声“去死!”随即一阵剧痛接踵而至,发出惨叫。
吕菁冲到那人身后,取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连刺了好几下,才被那人一掌拍开。至于理智计谋什么的,已经被刚才的一幕点燃的怒火,烧成灰烬。
进来两人,一人从后扣住她的右肩,将她压住,另一人狠狠的扇了她两巴掌。另外二人冲过去扶住向下滑倒的贼人,其中一个见兄弟伤势太重,怒而对吕菁道:“我杀了你!”说着便提起刀,走近吕菁,欲杀了她替自己兄弟报仇。
“谁怕你们这些孬种!”吕菁毫不示弱的大喊。这个破世道,她也是受够了!一直小心翼翼而又憋屈的活着,又能换来什么?心中忽然浮现出严氏,吕布,蔡琰的容貌!
不行,我不能死。看着极速过来的砍刀,她咬牙,将身子使劲往下一压。
“咔呲”一声轻响,只有吕菁自己听到,是自己用力下蹲时造成右臂脱臼。又听到“铛铛”一声,是金属交击的声音。
吕菁冷汗直冒,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弛将刀格挡开了。
“你不是不怕么?”王弛看着她,冷笑道。心中却委实震撼,自己若是不替她挡,她拼着右臂不要,也能暂时躲的过去。
“我且问你,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奸.淫.掳掠,所以你们说,苍天已死,朝廷和贪官,他们都该杀,可对?”既然想要活着,就得想办法减少他的杀意,吕菁忍痛说道。
“小娃娃倒是知道的不少,你说的不错。”王弛不知她何意,但是因为对这小孩感兴趣,所以还是耐心的答到。
“我爹爹勇武无双,却从不欺压百姓,只是打胡人,保护百姓,那你们为何要欺负我们?”
“他只是穷苦百姓家的孩子,为了让弟弟妹妹都吃饱饭才求到吕府做事,你们为何要杀他?”吕菁忍着疼痛,用还能动的左手,指了指已经不动的徐器,问道。
“杏儿也是穷苦家的孩子,家里遭了灾,为了家人能度过难关,被卖到吕府。我们不曾欺压他们任何一人,你们高喊着黄天当立,难道竟是要干那些鱼肉百姓、奸.淫掳掠的坏人才干的事情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弛原本是信奉圣贤的读书人,只是生活遭遇巨大打击,信教后信仰变化。此时内心虽然有波动,却不会轻易动摇。
“靠这样一群乘着爆乱,发泄私欲的人,能成大事?我不相信。”吕菁冷笑。
“够了,小丫头!你又知道些什么,莫不是以为读了几本书便知天下大事!你若不是吕布的女儿,哪里还有命在!休要聒噪!”说完,便拉着吕菁的左手,将她往前厅拖去。
忽然,惨叫声陆续响起,继而金属交击之声大起。身手敏捷的兵卒陆续从黑暗角落冲出来,展开攻击。
“该死,怎么会这样!太守府的那群混账东西都死了么,居然没有派人报信!”王弛一手将剑抵住吕菁脖子,一边靠着边角寻找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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