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号角声自不远处的天边传来,悠长回转。城内百姓,闻之无不胆寒。
他们原是今早应郡守要求,前来参加五原君践行的仪式,忽然有探马急报,大军来袭,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郭蘅立即下令紧锁城门,准备应敌,并诚意邀请吕菁共同御敌。
半个时辰之后,从墙头望过去,烟尘滚滚,更兼马蹄声如雷,骑兵先锋迅速逼近。
“郡守大人,城内还有多少可用兵力?”吕菁的脸上全是阴霾。
郭蘅道,“前些日子杨奉攻城,我们损失惨重,现在守军不到一万。”
“我就不讳言了,敢问城内各家可调动的私兵,还有多少?”
郭蘅看了一眼张琦,只听他道,“张家三千兵力,都在城内。”
“郭家仅有一千余人。” 见吕菁脸上更加难看,郭蘅解释道,“非我们有私心,只是郭、张两家的护卫,在前些日子都投入防守,损失许多。城内尚有几家官绅大族,我会再邀他们相助,应该能再凑出几千余人。”
“郭大人,我手下可用兵力,昨日已经离开三分之一,剩余不足万人。他们即使收到消息回来,也要等待时机,不敢贸然出击。降卒虽有青壮近五千,尚未整编,若上场作战,只怕会临阵倒戈。剩余其余皆为妇孺,没有战力。”
郭蘅点头,吕菁所说,和他了解的基本一致。想了想,吕菁毕竟是女子,安慰道,“目前能调动之兵,有近三万人。我们只需守上些时日,待援军到来,反贼自然退走,无需过于担心。”
说话的功夫,前去各处布置防守的将领纷纷赶到城墙之上。
隆隆战鼓声骤然起,每一下都击在晋阳城守军的心头。后方旌旗飘扬,竟有遮天蔽日之感。大军刚至,立足未稳,正忙于安营扎寨。只见一敌将率领铁骑不过五百,在城外搦战,气焰好不嚣张!
“我乃白波军大将刘石。今有白波、黑山、匈奴联合大军共十万人,晋阳覆灭在即,尔等还不打开城门,速速投降!”
黑山军怎么也来了?前些日子,吕菁就收到情报,黑山军首领张燕,带着他的部队,参加讨伐董卓的会盟去了。
“十万人?”郭蘅丝毫不见慌乱,大声道,“莫非是算上孩童、妇人、老弱?黄巾反贼果然善于吹嘘!”说完大笑起来,城上紧张的氛围立时一松,胆大的士兵甚至发出嗤笑之声。
气的那叫刘石的将领,立即破口大骂,配合着不堪入耳之语,开始叫阵。
郭蘅并不理会,对围过来的一众将领道,“今日得五原君相助,其帐下还有三万多兵力。她一个女儿家尚且能助我等守城,我们又何惧之有!”
张琦补充道,“反贼杨奉前来攻城之前,太守大人便向雁门太守发去信函,请他派军,援军不日将至。至于五原君的父亲,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正是有‘飞将’之称的中郎将、都亭侯吕布,吕奉先是也。”
几名将领精神一振。雁门太守郭缊乃是太守嫡亲的兄长,飞将吕布,更是从并州走出去的绝世猛将。
“反贼此时立足未稳,谁愿出城一战,取敌将首级?”郭蘅大声喝问。
“郭大人,末将愿往!”一人立即应道。郭蘅点了五百铁骑,随那将领出城迎战。
不得不说,郭蘅并非尸位素餐之辈,吕菁在一旁,只是配合。现在,还轮不到她做主。
城楼上战鼓声起,两支人马立时交战。几个回合的功夫,刘石居然被斩于马下,守城军更是士气大振,一片欢呼之声。
“废物!”敌营,为首的一员大将,刚至阵地前方,就见刘石落败身死,骂道。他头戴圆顶铁盔,上有红缨,身穿立领右开襟铁甲,甲衣胸前缀有圆铜护甲,甲裙亦是厚皮革,肩系锦缘深色长披风,腰束黑地金牌饰腰带,其上右侧挂织锦香囊,左侧配挂双附耳环首刀,手持长矛。尚未蓄须,看年纪,不到二十岁,却虎背熊腰,一眼便觉是骁勇之辈。
“左贤王不必气恼,那刘石本就是杨奉的下属,立功心切,让他去试探一番罢了。”另有一人,身穿铜甲,上嵌鳞片,须发皆白,看模样五十左右,骑着的白马上前,倒是有三分儒将的味道。
“大军压下,何须试探?你们汉人总是玩这些虚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
“张白骑,让杨奉的那些剩余的部下,赶紧攻城。”左贤王不屑道。
张白骑笑了笑,“尚未准备完毕,且再看看。”说罢,率兵亲至阵前,“我乃黑山军渠帅,张白骑是也。”迅速将刚刚立功的晋阳将领斩于马下,并邀晋阳太守出城相谈。
郭蘅正要点骑兵护送出城,吕菁忽道,“太守大人,我率骑兵护卫你。”
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之上,吕菁听郭蘅与张白骑扯了许多废话,心中却仍没想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只要交出杨大帅,出城受降,必不会动郭家一分一毫。”张白骑最后再次尝试诱降。
他们的本意是在并州几郡、河东等地劫掠一番后,补充兵力和粮草,率领大军前往黑山军首领张燕处,共同参与讨董之战,攫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并不想耗费太多兵力和时间,奈何白波军大量被俘,损失惨重,他军中还有杨奉的心腹和一万兵力,不能就此作罢。
郭蘅拒绝,吕菁不欲再探究,不想张白骑注意到吕菁隐晦的打量,主动问道,“这位小将,不知是哪里人士?看起来面善的很。”
“这位正是擒获贼将的五原君,飞将吕布之女。”吕菁尚未答话,郭蘅直接道。
张白骑明显一愣,细细打量吕菁,哈哈大笑,“原来是当年的小女娃。你得我的活命之恩,看来如今是忘记老道了。”
老道?眼前身穿甲胄之人,竟是当年她刚到这个世道,严氏去求药,拿出符纸,有过一面之缘的黄巾道人。只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是过去的道士打扮,才令她始终没想起来。
郭蘅疑惑的看向吕菁,眼中升起戒备之色。吕菁道,“竟然是你这妖道!”话语中,没有一丝客气。
张白骑面色一寒,冷笑道,“忘恩负义、不识好歹!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过你。”
“你什么意思?”
张白骑这才说出,当初她和蔡琰初遇,遭到山贼齐老虎的袭击,是他夺了齐老虎的剩余兵力,没有追击,相当于放过吕布。黄巾起义爆发时,他命周仓与弟子王弛,前往晋阳策划举事,更是招揽吕布,对他异常看重。
后来,战事四起,他们在晋阳又举事失败,张白骑自那以后,便失去与二人的联系。
吕菁怒极反笑。她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原来自己数次差点丧命、身受重伤,吕府内乱、姥爷身死,竟都和当年第一次见到的黄巾道人有关。
“张白骑,可敢与我一战?”吕菁挥动长戟,怒喝道。
张白骑不屑的摇头,对郭蘅道,“郭大人,竟然要靠女子守城?荒天下之大谬,汉室果然是气数已尽!”大笑几声,调转马头,回营。
“鼠辈莫走!”吕菁作势要追击,郭蘅劝道,“五原君莫要受他挑衅,徐徐图之,静待他们攻城疲乏后,与援军一道夹击,定能破贼。”
吕菁点头,不好意思道,“是我冲动了,依大人所言。”郭蘅满意的点点头。
一刻钟后,张白骑、左贤王指挥大军,对晋阳城四门同时发起猛烈进攻,尤其是东、北二门。,一架架用木头和麻绳捆绑制成的简易云梯搭在城墙之上,兵卒疯狂的往上攀爬。
“给我砸,莫放一人上来!”守城的将领指挥防御,士兵们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石头,拼命往城墙下砸去。不少人被砸的头破血流,坠落下去。
不过,此时的敌军气势如虹,像是不要命般,前仆后继。
“放箭!”一时间箭雨如漫天飞蝗,遮天蔽日,将敌军压制在城下。
“杀掉狗官,建功立业,冲啊!”敌军有将领亲自出战,一手执盾,一手执古淀刀,大声疾呼,身先士卒。城下的先锋,被激的嗷嗷直叫,悍不畏死,将武器别在腰间,一手举盾,另一只手往上攀爬。
晋阳守军亦是疯狂砍杀,尽力将敌人堵在云梯之上。半个时辰,有人零星的爬上城头。不用吩咐,附近的守军立即提起大刀,与之展开肉搏。将毙命的反贼,投下云梯,再度击落一众人……
吕菁与郭蘅、张琦,站在角楼之上,凭楼眺望。一个时辰过去,敌军进攻的势头并未减弱多少,而守城一方,已经开始显现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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