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连累你受罚。”
面对春娘的歉意,肖一不在意的摇摇头,低头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长~。枪。
“我替你检查一下伤口。”见她不怎么搭理自己,春娘更是担心。肖一从来都是闷葫芦,有事不愿说出来。上前一步,想要卸下甲胄,却被她躲开。
“肖一!”
“真的没事……”
春娘横眉怒视,肖一只得咽下剩下的话语,放下长~。枪,任由她卸甲褪衣。
借着油灯,春娘轻轻将药膏涂抹在伤患处,指尖划过,令肖一忍不住颤栗。
“别这么大意,虽然伤得不重,还是应该早些上药。”说话间,注意到肖一躲避的眼神,春娘忽然意识到,“为什么?”
肖一无言。
吕菁严令不准私自杀俘虏,她就应当遵守。她只恨刑罚太轻,不足以弥补她对吕菁的愧疚。
春娘忍不住叹了口气,肖一道,“别担心我的伤口,杏儿那里也没事。那种人渣俘虏,送到杏儿那里也是个死,只是程序上确实不对,下次我会注意的。”
“杏儿告诉你了?”肖一点头,春娘扯出一抹苦笑,“你不觉得我太暴虐吗?”
“我知道你难过。”
春娘正在涂抹药膏的手一顿,肖一平静道,“不要再责怪自己。”她知道,没能救下失血过多的狗蛋和莲儿,是春娘的心结。
“你想弄明白人有多少血,我去跟主公说,请求以后把判定死刑的俘虏留给你。”
“傻孩子~”一股暖心滑过心头,春娘眼眶微红。
忽然想起那一夜,自己被赶出吕府,又逃离厌恶自己的兄长家,心存死志,便是被眼前这个瘦弱的小丫头救回来的。
为什么对自己一心一意?
果然还是太小、太单纯了。
春娘知道吕菁的性格,在她发布不准虐杀、私杀俘虏的命令后,春娘便明白,吕菁不会答应。
肖一转过头,看着给自己上药的春娘,“你总是这般多想,直接告诉主公,你是为了研究治病,她可能就答应了。”
如果她不答应呢?
用活人实验的消息传出去,吕菁还放心自己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呆在军营里?
春娘最怕的,是吕菁拿走她现在的军医职务。这是她存在的最大价值。
她,不敢冒险。
见春娘坚持不告诉吕菁,肖一无语的捏了捏额头,“那你下次需要药人,还是告诉我吧。”
“哪里还有下次,”上完药,春娘露出微笑,“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不需要了。”肖一皱眉,明显不信,春娘道,“若实在需要,我就按你说的,我直接去跟主公说,为史侯配药、试药,需要药人。”
“那就好,”肖一听她如此说,终于彻底放心,露出灿烂的笑容。穿戴整齐,整理好佩剑和长~。枪,临走前单手抱住春娘,“照顾好自己,有事派人给我传递消息,我先去大帐了。”
“嗯。”笑着目送肖一离开后,春娘擦掉不知何时掉落脸颊的泪水,走出军帐,她的护卫统领立刻迎了上去。
“去打听一下,牢房里面有哪些罪大恶极之人。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肖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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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被火把照的通亮,肖一刚走进议事大帐,就见中间跪着一人,叫柯柳义,是吕菁过去收养的孤儿,由五云观教官之一的何玉燕负责教导、训练。
肖一记得,他负责监督十常侍张让的行动。莫非是张让出了什么幺蛾子?
原来,柯柳义当日听到好友负伤的消息,着急前去探望,不想张让趁机钻了空子。其他兵卒不知其底细,又敬他读书识字,看似受吕菁重用,时间久了,与张让熟络后,便对他的行踪没有多想,哪怕柯柳义特意交代过。
虽然后来见到张让在营中,柯柳义心中始终不安,于是更加留心,不久就发现在营地外举止奇怪、鬼鬼祟祟之人。
柯柳义知道自己可能犯下大错,哪里还敢隐瞒,立刻报告给何玉燕。
“确定是郭家的人?”
“是的。”发现问题的那一刻,何玉燕立刻做了布置,但没有妄动张让。
“这样啊!”吕菁摸了摸脸颊,不大在意张让之事。反而问起跪在下方的柯柳义,“其他人都上战场立功,我却让你终日守着张让,是否觉得委屈,所以才懈怠了?”
柯柳义急忙摇头,“我……我……”不知如何解释,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何玉燕。
他的确羡慕过,但真的没有丝毫对吕菁的不满。
吕菁叹了口气,当年收养在五云观的那批孤儿,都是自己的嫡系,忠诚不再话下。吕菁对他们的培养目标乃是文能之理一方,武能上场征战,将来成为她治理一方所需的肱骨之臣。
只是,这些孩子都还需要多多磨砺,才能真正放手,成为自己的助力。
“主公,太守请您前去议事,说是有紧急军情。”帐外的禀报,打断吕菁的思绪。
吕菁挑眉一笑,郭蘅的性子,比自己还急。
“玉燕,将张让、史侯,还有毕岚,全部控制!”
“罗木、陈平、宋霜,把三门给我牢牢控制住,肖一,一个时辰之内,把南门夺过来。加强防守,等我消息!”
南门是郭蘅兵力集中所在,其他几个城门,都在吕菁的控制之下,只有几个郭蘅的心腹守在那里,不足畏惧。
“杏儿,把反贼威胁屠城、郭蘅意图再次弃城而逃的消息,传出去。重点加强营地防卫,我的后背,交给你了,替我守好一切!”
杏儿点头,“必不负主公托付。”
吕菁笑笑,转向李儒,“杏儿若是考虑不周,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目光一一扫向众人,“开始行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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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营?”
太守府内,听到命令的吕菁还未说话,史阿一脸不可置信的发问。
“正是。”见吕菁不搭腔,郭蘅道,“连日攻城,反贼疲乏,士气低落,正是袭营破敌的好机会。”
“不知太守打算让我带多少兵力去攻破反贼的大本营?”吕菁脸上浮起笑意。
“我与张主簿凑出三千兵卒,五原君再挑出军中精锐数千,破敌不在话下。”
看向张琦,只见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张琦并不赞成郭蘅此时采取行动,郭蘅只说吕菁势大,城外还有万余兵马,不得不除。今夜袭营,乃是一箭双雕之举。若吕菁不从,则顺势拿下。郭蘅坚持如此,张琦只能听从。
“不知太守的援军是否到了?”吕菁注视郭蘅。
“五原君果然消息灵通,兄长派来的援军过了汾水,还遇上了五原君的部下。”郭蘅皮笑肉不笑,“今夜五原君率军袭营,明日他们再趁势攻入,反贼必然退走,晋阳之危可解。”
“我旧伤未愈,连日更是兵卒损失惨重,不宜出战,请太守另派他人。”
郭蘅忍住心中怒火,劝道,“无需五原君力战,只是需要你统领人马。时机难得,还请五原君以晋阳百姓为重。”
张琦从旁劝说,吕菁依然拒绝,郭蘅斥道,“吕菁,你胆敢不服从军令?”
吕菁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史阿环视一圈,手移向剑柄。
郭蘅猛的摔杯,只见数十名护卫自四周涌入,举剑将吕菁与史阿团团围住,院中亦有上百人。
“吕菁阵前通敌,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史阿大喝一声,拔剑怒指郭蘅,护在吕菁身前。
虽然今晚之事,他看得不大明白,但受师傅王越之托,又得了蔡邕的叮嘱,自然要忠人之事。更不要说这一路北上,史阿对吕菁的欣赏。一个女子,活出这般恣意、潇洒,怎能不让人钦佩!
吕菁轻拍史阿后背,“放心,他伤不了我。”
“吕菁,你还敢反抗不成!”郭蘅嘲讽道,“三座城门,我已经派人接收。放心,只要你的部下弃暗投明,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你……”
短促的牛角号声突然扬起,郭蘅惊疑不定的看向张琦,又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外竟传来厮杀之声。
“吕菁,你果然居心叵测!”只见墙上一排弓箭手,对准院内。
“砰!”
一声巨响,大门直接被撞开,兵卒一下子涌进来,将太守府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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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外,张白骑的大帐。
“到底出了何事?”左贤王衣冠不整匆匆走进,明显是睡梦中惊醒。
“不知道,不像袭营。探兵还未回来,已经加强戒备!”
“他娘的,这一仗打的真憋屈。” 左贤王刘豹气鼓鼓的坐下,他们擅长的,是劫掠,而非攻城,“对了,汾水河畔那万余人,到底是谁的势力?”
“有雁门太守郭蕴派来的援军两千,其他都是吕菁的人。”
“那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刘豹怒道,“是准备夹击我们不成,痴心妄想!明日我便先去灭了那一万人。”
“徐晃今日与那边交锋,没有讨到好处。”
“我部下男儿,岂是徐晃可比?”刘豹高傲道,“若非你说徐晃有将才,那日他攻城不下,我便斩了他。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张白骑也不辩解,内心已经开始打算撤离。只要将徐晃带去张燕那里,再裹挟沿途村镇的农民,劫走粮草,到了渠帅那里,也算是将功补过。
只是,徐晃始终记着杨奉的好,令其归心,还需要时间。
“报,南门有砍杀之声,但很快停止,城门未开。”
张白骑、刘豹对视一眼,这是内乱?
刘豹道,“怕不是郭蘅耍的什么计谋,想引我们上当?”
“人困马乏,形势不明,不宜贸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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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晋阳城内,流言四起,更有官军涌动,把守着各个街道。细心的百姓,发现所谓的官军,都是五原君的兵马,而非晋阳守军。
高空之中,数盏天灯在漆黑的夜空,格外显眼。
临近丑时,蔡琰在吕菁的陪同下,见到郭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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