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被软禁的郭蘅,原本还算稳重的面容,短暂的惊愕后,转为愤怒。
“你支持吕菁挟持弘农王、拥兵自立?”郭蘅眼皮子暴跳,步步紧逼,“那你是否也知道,她一早就屯兵城外,谋划夺取晋阳?”
兄长郭蕴派来的援军,送来消息,提到五原君部下,那叫徐飞统领的几千人全是重甲精锐,还在有条不紊的布置防线,不明情况的他,还让郭蘅宽心,很快就能击退敌军。
结合从张让哪里收到的消息,郭蘅哪里还想不明白吕菁的意图?
想到此,郭蘅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神态愈发狰狞,再次逼近蔡琰,“你……”
不想被吕菁一把推得倒退几步,摔倒在地,只见她护在被吓退的蔡琰身前,冷着脸,“两条路,归顺于我,或者,死!”
按照吕菁的计划,处死郭蘅,灭掉郭家,拉拢张琦,如此便能尽快稳住晋阳局势。但出于过去的情意,也为了减少杀戮,蔡琰坚持要来劝降,吕菁也只能让顺着她的意思。
蔡琰见郭蘅摔得狼狈,心中不忍,上前解释,“郭大人,菁儿虽是女子之身,但她立志匡扶汉室,为天下百姓谋太平盛世……”
“哈哈……”郭蘅坐在地上,仰天长笑,“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大汉竟然要一女子来谋划天下!”
倏地站起身来,收起笑声,冷厉地盯着吕菁,“这样的太平,不要也罢!”
吕菁眼中杀意更盛,郭蘅却毫不惧怕,看了一眼想为她辩解的蔡琰,大声质问,“你这妖女,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迷惑昭姬的心智?”
拉着想要发火的吕菁,蔡琰又劝了几句,郭蘅大喝,“闭嘴!蔡琰,我敬你是个知书识礼的贤淑女子,不想你……”
“主公,人带来了。”
郭蘅听到“主公”二字,脸上表情更是嘲讽,却在见到来人的下一刻转为惊怒。
“夫君。”来人立刻冲到郭蘅身边,正是其妻。
那护卫在吕菁耳边低语两句,便退了下去。
“郭蘅,只要你真心归顺,我便保你郭家平安,否则……”
郭蘅恨恨骂了几句,才抓住妻子的手,愧疚道,“连累你了!”
那女子是个安静又倔强的性子,泪流满面,却笑着摇头。
郭蘅转头对吕菁道,“你敢动我郭家,我大哥必不会放过你!”
“天下大乱,英雄辈出,你大哥又算什么?他就算不找我,我也会打到雁门郡!”还真把郭家当回事,庞大如四世三公的袁家,还不是被董卓说灭就灭!吕菁懒得和郭蘅废话,看向郭蘅之妻,“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郭蘅心中疑惑,随吕菁目光移向妻子的肚子,一脸不可置信,“莫非……”见妻子点头,先是一喜,“你怎么不告诉我?”
“也是这两日才发现的,妾身……不想令夫君为难。”话虽如此,心中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向外涌流。
想到现下的处境,看到痛哭的妻子,肚中唯一的骨血,郭蘅心里一片悲凉。成亲以来,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他心里清楚,自己不爱这个女人,但此刻,郭蘅庆幸自己娶了她。可现在,他能做的,只是轻轻的将她搂入怀中。
“郭蘅,为了你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归顺五原君。你相信我,她一定会善待百姓!”蔡琰话语中,几乎带上恳求。
郭蘅怒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可受吕菁如此侮辱!”说罢,深吐一口气,看着妻子,柔声道,“可畏死?”
那女子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愿与夫君共赴黄泉。”
吕菁无奈的摇摇头,拉着还欲再劝的蔡琰离开。
“菁儿,真的不能放过他们吗?”走出屋子,蔡琰还想为二人求情。
“当断不断,反受其害。琰儿,你觉得做什么使你快乐,便去做,我大力支持。只是,以后尽量不要再参与到这些政事当中。”
“就放过他妻子,可以吗?”蔡琰忍不住哀求,“以后我都不会过问,求你了!”
“琰儿!”吕菁忍不住加重语气。
安静一会儿,蔡琰道,“那你呢?”吕菁不解的看着她。
“这样的血腥与斗争,带给你成就、权利的同时,会让你冷酷无情、迷失本性吗?”话语中,不免带上怨念。
“不会,”吕菁握住蔡琰的双肩,认真道,“因为我心中始终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大家,能够好好的活着!只要能够实现,我可以放下一切!”
是啊,菁儿何尝不是政治厌恶斗争之人?
蔡琰低下头去,“对不起!”
是自己任性了,只是一想到那个看似柔弱却壮烈的女子,及其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心中便忍不住抽痛。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若能狠心,便不是你了。”手拂过蔡琰被夜风吹冷的脸颊,吕菁只想给她温暖。
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哪怕前路黑暗不明,仍愿陪自己一路走到底的爱人!
郭蘅何其有幸,却又何其愚蠢!
眼见杏儿、李儒向自己走来,吕菁搓搓蔡琰微凉的手,“我还有很多事,先让人送你回去,放宽心,早些休息。”
目送蔡琰离开后,吕菁对李儒客气道,“请先生随我一道,劝降张琦。”
走出几步,吕菁脚步一顿,叹了口气,转身对守在门口的护卫道,“严加看管。如果里面的妇人有什么身体不适,请军医过来看看。”
寅时刚过,四月的天,已经大亮。
收到来自太守府传令的晋阳大、小家族族长,二十余人,齐聚太守府。只是,他们没有见到太守郭蘅,只有主簿张琦和五原君。
等到他们离开太守府时,仅余族长七人,每人分别由两队人马护卫着回到宅中,接受管制。同时,杏儿整编的十几支降卒队伍,由各屯的正、副屯长带领百人,攻入不肯归附吕菁的家族之中。
虽然答应归降吕菁,但张琦脸上全是苦色,心中更是有愧,“五原君派那些降卒入户,岂不是放任他们奸。Yin.、劫掠?”
不同意归附的十几家族长,被当场处死,吕菁没有留下转圜的余地。军队再入户,便是灭族之势。张琦甚至觉得,吕菁的初衷,便是如此,不由心中戚戚然。
“他们不会。”
“他们本是蛾贼!”张琦忍不住道。
“有几个人一开始就愿意从贼?”吕菁不以为意,再说了,黄巾起义后,军阀逐渐呈割据,谁才是官军?董卓吗?
“通过这场考核,他们才有资格随我上场杀敌。”
张琦没明白吕菁的意思,考核?吕菁要反攻退敌了?
此时,城外的进攻,早已开始。吕菁却没有理会,径自来到议事大帐。
“五原君,昨夜是出了何事?”突然被软禁,一夜未睡的刘辩,见吕菁进来,在唐姬的搀扶下,起身询问。话语中的颤音,不免暴露他的害怕。
“有人意图造反,危害您的安全。”吕菁客气将刘辩及唐姬请到上坐,自己坐于右侧,才命人将张让、毕岚带上来。
吕菁的姿态,令刘辩心中一松。不过,见被捆缚的张让、毕岚二人,嘴里塞了破布,他心中又是一紧。
很快,刘辩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心中更为惊惧,对吕菁一再解释,自己并不知情。被取下破布的毕岚不住的磕头,指天盟誓,绝无二心。
只有张让,早就明白,自己决计逃不过,连求饶都懒得装样子。看着软弱的刘辩,没有丝毫帝王应有的气魄,张让不由嗤之以鼻。忽然想起,先帝不喜刘辩,想要立刘协为太子,果然是有道理的。
想当年,他深的先帝信任,大权在握。现在,为了活命,隐姓埋名,做着低三下四的活计,才苟延残喘至今,实在是……
“老毕,不要求她!没有权利,这么卑微的活着,真没意思!”心中悲愤的张让,喝止求饶的毕岚。
毕岚一脸委屈,“我什么都没做~”
“没出息!”张让不屑道,“你以为吕菁会放过你吗?”
毕岚看向吕菁,果然,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心中更是悲凉,嚎啕大哭起来。
在吕菁眼中,不管毕岚有没有参与进来,都是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吕菁不想再放这两个宦官在军营中。
“主公,左慈仙师,工匠营马陵一同求见。” 闻言,刘辩、毕岚脸上俱都是一喜。
吕菁皱眉,左慈护刘辩,也护得太周密了。难道他还担心自己杀了刘辩不成?那马陵又来做什么?
“请史侯慎言。”吕菁警告了刘辩一句,又命人再次堵住张让与毕岚之嘴,才放左慈与马陵入帐。
“为毕岚求情?”原来,毕岚在工匠营直接被绑走,马陵心急之下,便去寻左慈帮忙。
吕菁还不知道,毕岚这宦官,人缘竟这般好。
马陵解释道,当年在雒阳官署,毕岚对自己有过提携之恩。董卓火烧雒阳,吕菁派人接走他家小,亦是得了毕岚的推荐。
“毕大人在改良工艺上,事事亲力亲为。最近改良强弩,提了好几个建议。只待找到安稳的地方,细细改良试验,就会收到成效,故卑职斗胆为他求情。”
马陵拜倒在地,他身后跟着个少年,十岁左右的模样,杵在那里,瞪大眼睛打量吕菁。吕菁知道,那是马陵的儿子。
“主公,毕伯伯人很好,又那么聪明,你为什么要杀他?”马陵这才注意道,非要跟过来的儿子,竟然没有跪下,反而贸然开口,连忙拉他跪下。
吕菁看向左慈,马陵可是他带来的。
“我信得过毕岚的为人,愿意为他担保。”毕岚喜欢研究东西、做实验,从某种程度上讲,与沉迷炼丹术的左慈,有相似之处。进入军营之后,由于吕菁对工匠营的重视,毕岚更是将过去的爱好,发挥到最大,彻底沉迷研究。
吕菁点头,“可以,毕岚交给你了。”
闻言,毕岚跪在那里,眼泪依旧止不住流,脸上却浮起笑容。
“来人,把张让拖出去,斩了!”
张让还在惊奇,居然有人为毕岚求情,想刀锋立刻对准自己。
不是一起死吗?
凭什么他可以活命?
“陛下,救我……”张让立时忘记对刘辩的鄙夷,大声呼救,可惜,只传出呜呜之声。迎上张让求救目光的刘辩,别过头。
“毕岚,好自为之,若是敢背叛我,张让便是你的下场。”说完,吕菁向刘辩告辞,往外走去。
马陵之子取下毕岚嘴里的破布,背后的绳索亦被马陵解开。毕岚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先向左慈、马陵道谢,又拉住马陵之子,“马钧,你个臭小子,怎么敢跑到这里来胡闹?”那少年笑嘻嘻的,毕岚也忍不住笑道,“不枉伯伯疼你!”说完,才发现吕菁正盯着自己。
马钧?
吕菁印象中,魏晋时期,发明翻车之人?之前毕岚还强调过,翻车乃是他发明的。
(是吕菁记错了,毕岚发明翻车,马钧改良)
“主公,怎么了?”毕岚又紧张起来。
“没事。”吕菁嘴角上翘,发明家马钧,居然一直在她的军营里,还和毕岚处的挺好,真是……
想了想,补充一句,“你们好好合作,将来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主公,今日各城门进攻异常猛烈,不过,罗木他们防守严密,都没有问题,请安心休息!”
“好!”
是时候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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