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已经是鲛人最大的让步了,林深看着崔健的目光里渐渐蒙上了担忧的阴影。
别人不清楚,林深还能不清楚么,他们在莽介丛林深处而来,根本就不曾接触过海洋,更不可能说有什么海族兽人的朋友,现在郎风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崔健又要拿什么去圆谎?
崔健依旧是很淡定的模样,面对朗风审视的目光,先是不慌不忙地笑了一声,而后摊开手,一副我很遗憾的样子:“不好意思啊,我认识的海族兽人里好像没有你这样的。”
鲛人这玩意儿,在崔健这个科学爱好者的心里,不过是被画在古代神话书中,由古人臆想出来的某种生物而已。
他再有心要编故事,也编不出鲛人的故事啊。
朗风神色未变,只是淡淡的开口:“鲛人部落历来很少与外人接触,即使是海族兽人,我们也不常交往,你认识的海族兽人没有我们这一种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样吧,你且告诉我,你认识的海族兽人生的什么模样,又有什么样子的能力特点。”
很少与外人接触,不常与他族交往。
这不等于在说,你随便编个故事吧,反正我都信。
崔健机智的抓住了重点,歪着脑袋,假装努力的想了半天,“啊!”
“确实有这么一两个朋友,平时我们都是以人类的形态接触交流的,但有时在海边狩猎,偶尔看到过他们的兽形,它们的兽形很奇怪。”
朗风眼神微微凝:“怎么个奇怪法?”
“它们的兽形好像没有骨头一样,长着八条像是柔软藤蔓的‘腿’,总是喜欢漂浮在海上,攻击猎物的时候,就会用这些‘腿’缠住猎物,将猎物绞杀,要说有什么特殊能力……”
“如果遇到敌人缠住了它们的‘腿’,有的时候他们会为了逃跑选择自行斩断‘腿足’,好像是拥有着无限再生的能力呢。”
朗风静静的听他讲述,眼里浮现出明显的怀疑:“你的这位海族兽人朋友倒是很有趣的样子,只是这么有趣的兽人,我在海域居然未曾遇到过,还真是有些遗憾。”
崔健信口胡说八道的时候,心态异常的稳定,从善如流的跟着点头:“是有些奇怪,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们长得挺怪异,攻击力又太过凶残,后来相处的久了,了解的深了,才知道什么叫兽人不可貌相,确实是难得的好朋友。”
尤其是煮熟了蘸点芥末酱油吃,味道就更不得了了。
“哦,对了,我的这位朋友,好像是什么八爪足兽人,名字也很奇怪吧?”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真诚,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朗风一时间陷入了为难之中。
在海域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就不曾见过崔健口中所说的什么八爪足兽人,但是,荒原大陆如此之大,海域范围更是遥遥无期,偶尔有几个自己不认识的种族,也算不上稀奇。
这样思虑下来,朗风对崔健说的话居然真的信了几分。
可是,即使崔健真的认识八爪足兽人,对自己想要寻找族群中人,回到故乡海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帮助。
心情微微沮丧之下,朗风说话的语气也跟着生硬了起来:“那这枚白壳呢?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崔健不由感到诧异,他已经在刚才编造的故事中,明确的告诉过鲛人自己曾经有去过海域,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贝壳而已,难道不应该是随处一个海滩上就可以捡到的吗?
为什么朗风却要对此穷追不舍,是这枚小小的贝壳之中,藏着什么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吗?
崔健越想越是疑惑,他不敢轻易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先前所说过的谎话戳破。
于是,他谨慎的反问:“这枚白壳很特殊吗?说实话,我在我朋友那里见过不少类似白壳一样的物件,毕竟我并不是生长在海域边的兽人,对那里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的了解。”
“我想知道,这枚白壳对你而言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你不妨先同我说一说,或许还能启发我想起一些从前不曾留意的细节呢!”
他这话说的实在漂亮,有理有据,既没有暴露太多信息,也能试探着让朗风先开口解释。
朗风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将视线落到了自从进屋开始便沉默许多的羽泽身上。
“我是鲛人一族的族人,你的朋友似乎对我有些了解,那么这位鸟先生,不如你先来说,就说说你所听到的那些鲛人的传说。”
羽泽没什么好气的哼了一声,他对鲛人的厌恶由来已久,自然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
“其他的我并不知道,但我亲眼见到过鲛人在我面前捕杀食用兽人。”
“了无边际的汪洋冲淡了海族兽人对兽神应有的尊敬,但至少他们不会去主动背弃兽神,可是鲛人不一样,不仅抛弃了兽神的庇护,更是背弃了兽神的戒律。”
在荒原大陆,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冲突有时可以轻易的掠夺者兽人的生命,兽人与兽人之间搏命厮杀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遵循着兽神所给予的启示,拥有智慧的兽人是绝对不能以其他兽人为食的。
莽介丛林里也有兽人吃兽人的事情发生,但毕竟是被驱逐到被抛弃之境,早就是已经背弃兽神的。
可鲛人一族不同,数以百计的鲛人们聚集在海面之上,围杀兽人时激起的血沫甚至能引来藏匿于深海之中的凶兽。
在没有进莽介丛林之前,羽泽曾经遍游大陆,凭借着一双强劲有力的翅膀和少年人一腔血性,立志要飞跃无边无际的汪洋,结果却在半途之中亲眼目睹了血腥的围杀。
鲛人们有着独天得厚的容颜和残暴的攻击手段,他们染着鲜血的美好面容和捕杀兽人时愉悦的神情曾一度成为羽泽的噩梦。
这也是为什么当朗风露出獠牙,双目染红的时候,向来勇敢好战的鸟族兽人会吓的羽毛竖起,甚至害怕到窜到天上寻求庇护。
朗风没有丝毫的遮遮掩掩,而是相当从容的承认道:“杀戮本来就是为了生存的手段,既然都是为了生存,猎杀异族族群又有什么关系呢?”
“鲛人本来就是一个凌驾在其他兽人之上的种族,高等兽人猎杀低等兽人,就像是低等兽人猎杀普通动物一样,都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你对我们种族的厌恶和误解未免太大了一些。”
羽泽简直要被他振振有词说出来的辩解气笑了。
他刚想说出指责的话,朗风却抢先一步嗤笑出声,话音里全是不屑与嘲讽:“更何况,我们信仰的本来就不是兽神,而是伟大的海神,你不会真的认为你那位高高在上看似慈悲的兽神是把兽人们平等看待的吧?”
“你们之所以还能平平稳稳的生存在劣等的大陆这一边,也不过是那位所谓的兽神看不上罢了。”
他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听的崔健一头雾水,但大概也能理清楚,按照他的理解,羽泽和朗风之间无非是因为宗教信仰不同而产生了冲突。
所以说嘛,封建迷信思想真要不得,你看看,一个兽神就已经像是把人洗脑了一样,怎么又突然来了一个海神?
明明在不久之前,鲛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这世上哪有神”之类的观点,一副无神论者的姿态,原来只是不相信这世上有兽神吗?
“我不是很想听你们这个神啊那个神的事情。”崔健疲惫的叹了口气,很不想参与进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里,“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枚白壳。”
在和羽泽针锋相对的互瞪了两眼后,朗风率先抽身出来,“白壳海域确实随处可见,但是你手上得到的这一枚格外不同。”
“鲛人一族拥有着很多种族无法比拟的优势和能力,能够将信息长久的储存在白壳里就是我们能力的一种,而刚巧,你的这枚白壳有我族人的印记。”
崔健也没想到,只不过是绒毛鼠族的族长为了补偿而赠予的一件礼物,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自然并不知道米亚到底是如何得到这枚贝壳的,但谎话都已经编出来了,如今也只好绞尽脑汁,再想一个谎话去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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