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晚的梦,窈窈一直没忍抬头看陆衡,与陆衡保持了二三步的距离,在陆衡后面跟着,只是陆衡后面时常是四七推着,窈窈这般便索性由她推着陆衡了。
掌中虽刺得生疼,但陆宛面上却未显露,她笑道:“四哥好,四嫂嫂好。”
闻声,陈简朝二人方向望去,面上带了笑,与二人招呼一声。
“表哥好,六妹妹好。”窈窈朝二人笑道。
方才张妈妈已经同她说过了,陆宛和陈简来了,偏厅就坐着这两位主子,她自不会认错,对于陈简,她是知道的。
三年前的巫蛊案,陆衡失了母亲与双腿,陈简失了祖父与父母亲,以及眼睛,又因牢狱重刑,身体也就比陆衡好那么一点。
曾为顺京三公子之一的陈氏麒麟子陈简,现在已经是个目盲的废人了,她不由想起,梦中跪在天牢的少年。
陆晟郑氏当真够狠,废了陆衡与陈简,陆衡半年后政变失败死在陆徖手里,而陈简也应参与政变被杀,至此,英国公府陈氏一脉绝户。
用过午膳几人稍坐了会儿,提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陆宛对陆衡关心了一番后,陆衡便与陈简去了书房,陆宛自是没被允着同去。
女客拜访岂有不招呼的,窈窈遂领着陆宛去花厅。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陆宛便转了话题,恰似不经意般提起:“薄翠院精致极佳,四哥可是将薄翠院给了嫂嫂?不若我们去薄翠院坐坐。”
窈窈放下茶盏,颇有些不解地看向陆宛,“给?”
什么院不院的给不给,陆衡要是给,那最好是将王府都记在她名下,如此再得豪宅一栋,她账上余额又能翻上一翻。
陆宛微微讶然道:“莫不是,嫂嫂并非住在薄翠院?我以往时常来王府,这府中的院子大抵都看过了,若要我说,还属薄翠院为佳。”
窈窈一顿,这是在套话,许是急了,这话套的不高明,看来陆宛在静王府是并没有眼线了,吴贺与刘茉管得严,下头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好套话。时常来?据她所知,时常来的只有陈简与明华大长公主。
默了片刻,窈窈方道:“薄翠院虽佳,但我看着还是通幽院更好。”
通幽院便是她与陆衡住的院子。
陆宛面上的笑意未减,像是天真小姑娘好奇地望着窈窈:“嫂嫂与四哥同住通幽院?”
不怪陆宛这么问,亲王除了正妃还可娶两位侧妃,侍妾通房更是随便抬,这各妃妾自是各有各的院子,王爷今日歇在正妃处明日可能就是歇在哪个侍妾房里了,不过,陆衡到底特殊些,娶了也是放着。
窈窈点头道:“我与夫君自是住在一处的。”
陆宛浅笑看着窈窈,取了案上茶盏轻抿了一口,将这话题岔开。
窈窈来这处时,林氏已亡故,她又是重孝在身,女客拜访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款待,看原文,似是这些贵女贵妇日常就是各种茶会赏花宴,私下里还有不少游船听曲养男宠的,她也听过几耳贵女贵妇风流事。
大周民风开化,这些个有钱贵女贵妇养男宠也就相当于现代富婆养小白脸,并不稀奇,已出嫁的大公主就是风流得很,男宠颇多。
就算不提大公主,面前的这位六公主陆宛,私下也偷偷养了一个,这是一桩秘闻,怕是除了她这个看过文的,也没几个人知道。
今日只她与陆宛,茶会是办不起了,闺蜜下午茶也是不可能的,她与陆宛顶多塑料姑嫂情,至于赏花宴,除了寒梅仍绽,余下皆是枯了。
干坐在这处被陆宛审视也不是事,陆宛这会子不会对她怎样,想了想,她道:“六妹妹若是喜欢薄翠院,那我们去薄翠院也可。”
陆宛的笑已经不大好看了,只强撑着:“就在这儿坐着吧。”
窈窈笑笑,默了片刻,又建议道:“我昨日归宁,带了些此前泡的荔枝酒回来,天冷,暖了喝上一两盅也好,不若去翼亭那坐坐,美景美酒倒别有趣味。”
“不了嫂嫂。”陆宛有些怏怏,继而一笑,道:“改日再邀嫂嫂出去玩,嫂嫂先前守着孝,定是闷的厉害,我知道几个好去处,嫂嫂若是有空能一同去便好。”
“自是有空的。”窈窈笑道,只要是陆宛找她,没空也得挤出空来,她得配合陆宛,给陆宛找人杀她的机会。
陆宛笑着应了,旋即起了身,道:“四哥与与起煊表哥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看四哥身子无碍,我便先回去了。”
这倒是让窈窈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陆宛会多留会儿,再见见陆衡的,她随着起身,客套地挽留了两句,而后命人送陆宛。
那面书房。
陈简逐渐展眉,道:“原是如此。”
陆衡微微颔首,继而又道:“尚不知前路,自不好拖累。”
听出陆衡的无奈,陈简道:“我明白。”顿了顿,他又道:“蓟州密报我知了,可即便郑氏嫡兄恶行擢发难数、铁案如山,依着陆晟对郑氏的偏爱,也不能阻郑氏封后,陆彻为储。”
陆衡本就不指望以此击败郑氏,他道:“我并不是要阻郑氏陆彻,只是要叫百官知道郑氏一族的恶行,也是要让陆晟昏聩之名坐实,不能将之网杀,能给其一击也可。失望多了,民心散百官弃。”
“所言极是。”陈简恍然笑道,没有光亮的眸子也透着喜悦,略微想了想,他道:“可是让陆徖去做这事?”
“不必,此事由我来。”陆衡道。
陈简一顿,面色微凝:“郑氏本就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何故出头。”
陆衡道:“我若要为君,自要为百姓说话,自要百官知道。”
陈简微愕,是也,陆衡要民心要百官支持,那必是得为明君,陆衡本为嫡长子,自是最正统的皇家血脉,即便陆衡现在是这般模样,百官之中暗暗支持陆衡的人也不少。
可……
陈简沉吟许久,叹了口气,道:“这一手棋利弊难分,一个女人有了帝王的宠爱,旁的于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何况这帝王还是个昏聩之君,三年前,他们既能颠倒黑白以巫蛊污蔑娘娘,现今又怎会在意再做一回这样的黑事,暗下毒箭何其多,我恐你应对不来,不若,折中取策,让陆徖去做这只鸟。”
陆衡摇头,正声:“不,此事必由我来,你也知暗下毒箭指不胜屈,我又岂会在意多一两支。”
陈简默声许久,最后只得道:“罢,便由你。”
陆衡看着陈简的眼睛,道:“让我恼的是,你的眼睛未能医治好。”
三年过去,陈简已习惯了,道:“无妨,凡事看一个缘。”
陆衡一顿,默了许久,道:“陆晟郑氏许会拿捏你的婚事。”
陈简不在意道:“若真是如此,那便依着他们。”什么样的侮辱都受了,他也走过来了,现在又怎会在意这事,大业若成,便取陆晟郑氏项上人头。
*
是夜就寝,窈窈因早上的事还有些面热,倒是陆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窈窈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能不能有个借口自己寻个院子去睡,但陆衡没说话,她也不好说,二人各睡各的,互不扰着,只是奇怪的是,不管睡前多么规矩,第二天醒来,她都跑到了陆衡怀里,要不然就是抱着陆衡不撒手……
整的她都以为自己开启了流氓模式,但幸而陆衡没生过气,如此这般睡了十来日,窈窈倒是习惯了,脸皮也厚了不少。
这日早起,窈窈对着身旁的空位发愣,按理,陆衡废了腿,事事需得人伺候,陆衡起身离开定是要唤四七进来伺候的,可为何,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窈窈丢开怀里抱着的软枕,暗道,她睡得跟猪一样吗?
因陆衡没多久好活了,她也没什么日子了,是以,这些日子的膳食她都有亲为,但她到底是懒的,每膳只做二三道,又因冬日犯懒,早膳做的少,不过,一日三食,她都与陆衡同食,今日早膳却只有她一人。
看出窈窈的疑惑,刘茉上前:“王妃,王爷今日与英国公有约,可能会晚归。”
窈窈恍然颔首,陆衡不在她才能去在望楼看看,看着在望楼账本她就头疼,在望楼值钱啊,她定是要管的,左右再管两个多月,到时一并给她算钱。
是以,早膳过后,窈窈避开众人带着花叙偷偷从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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