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山庄的路灯渐渐亮起,橘黄色的灯光沿着蜿蜒的道路像珠子一样串连在一起,将山庄的轮廓勾勒得温柔而宁静。
蓝灰色的天幕,铺排着璀璨的星辰,淡淡星光落进人工湖湖面,又是另一片星河。
乔陆单手握着马克杯,侧倚在墙壁上,出神地凝望正在厨房里,埋头切土豆的陆泽修,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眉目都变得清晰起来,睫毛根根分明。
他用一根皮筋把后面微长的头发扎起来,松松散散的,很有型,额头两侧均有碎发散落,都被随性地挂至耳后。
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看他,不用再去偷瞄,这种无压力的欣赏 ,让她觉得心安。
她不知道陆泽修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以前一个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的人,现在竟然能熟练地切菜、炒菜,而且闻着味道还不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记忆里,这位也是娇生惯养的爷,从小得天独厚,应有尽有。
曾经还一根手指转着篮球,骄傲又认真地对她说:“小爷我的这双手可金贵着呢,除了打篮球,只能伺候媳妇儿。”
当时她没明白他话里的暗示,只是很不爽地怼回去:“既然你的手这么金贵,那就去伺候你媳妇儿吧!”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回答得什么跟什么,怪不得某人三天都没联系她,估计早就气吐血了。
仅有的那么一次暗示性的表白,就这么被她愣头愣脑的错过了,后来,他们仍旧愉快的相处,可陆泽修再没有向她表过白。
难道,陆泽修就是从那时把她当妹妹的?
所以,这事儿怨谁。
怨……她?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乔陆心里莫名堵得慌。
明明还在为他的不辞而别生闷气,转眼间又因为捕捉到当初未曾留意的细枝末节,而有了新想法。
乔陆放下手里的马克杯,转身走向院子里的秋千,兴致缺缺地坐在上面,两只脚踩着地,毫无节奏地晃来晃去。
突然,一个红彤彤的东西出现在她眼前,吓了她一大跳,正要大火,可在看清那玩意儿后,不由怔住。
灯光下,那串糖葫芦裹着一层焦黄色的糖衣,晶莹剔透的,特别让人有食欲。唯一的败笔,则是那根格格不入的筷子,然而,那只捏在筷子末端上的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漂亮至极。
乔陆不禁看得入迷。
“愣什么,赶紧拿着,吃完再感动。”陆泽修举着糖葫芦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迟迟不接,直接塞进她手里。
“我还没说要吃。”乔陆低头看着鲜红的山楂,那颜色美得直勾人食欲,的确想尝上一口,但又不想就这么轻易接受。
陆泽修垂眸看着端起架子嘴硬的乔陆,还真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与他刚认识她那会儿,状态一模一样,生怕接受别人的好意,就丢了面子。
遇见这种情况,通常得——哄。
他伸手捏了捏乔陆的右脸,语气不自觉放柔:“特意给你串的,山楂可以开胃,我怕你食欲不太好。”
措不及防又被捏脸,乔陆心中一悸,手指不自觉攥紧糖葫芦,不过这次,她没有再闪躲。
陆泽修勾了勾唇角,指腹在她光滑的小脸上来回摩挲,像是在抚摸自己珍贵的宝物,贪恋而不舍。
“听话,把糖葫芦吃完,进屋吃饭。”
被捋顺毛的乔陆,淡淡“嗯”了一声,低下头,乖乖吃起糖葫芦。
其实乔陆对糖葫芦并不感兴趣,因为山楂虽然是酸的,但含糖量却很高,她身为艺人,需要严格把控每天的热量射入,这串糖葫芦,就是她一顿晚餐的热量。
但因为是某人做的,她吃得不亦乐乎。
如果被许美莎知道她在录节目期间,不止吃了糖,还啃了糖葫芦,绝对杀到现场,让她当场背诵食物热量表。
吃到第三颗时,乔陆偏头看向倚靠着树干,望着头顶那轮明月发呆的陆泽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陆泽修看向她,黑眸有神,眸光澄澈:“在美国。”
乔陆睫毛微颤。
沉默半晌,才重新开口:“原因。”
她不相信陆泽修会无缘无故学做饭,像他那样桀骜又洒脱的人,从小衣食无忧,少爷脾性,就算去了美国独自生活,也不可能变成居家过日子的乖男人。
“干嘛突然问这个,”陆泽修似乎不愿多提,但还是把话回答得滴水不漏:“美国的汉堡包我吃吐了,实在想念我家阿姨做的麻婆豆腐。”
“想念你可以去唐人街吃。”乔陆咬下第四颗糖葫芦,一下一下地嚼着。
“你今天怎么这么较真,我不就是会做了个饭,至于让你刨根问底。”陆泽修从兜里掏出烟盒,摇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院子里的两台摄像机,早早就被陆泽修用毛巾盖上,隐私得很。
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在黑暗中亮起猩红的火光,陆泽修的侧脸被映得深邃而迷人,他将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白青的烟雾弥漫开来,隐匿了他的神色。
乔陆看着陆泽修单手捏烟的姿势,不禁回想起中学时代,那时她班上许多男生都学会了抽烟。
每当她课间去上厕所时,只要路过男厕所门口,总能闻见那股呛鼻的烟味,她一边厌嫌这种不良恶习,一边又好奇烟有那么好抽?还带组团扎堆的?
后来,她看见陆泽修抽烟。
不得不说,那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能把烟抽得又帅又高级还不让人产生厌恶的男生,白衬衣,牛仔裤,一头利落的短发,斜倚在篮球架上的姿势,就像电影海报,修长的手指夹着细烟,指尖轻弹烟灰的动作,自然而流畅。
瞬间,她被这幕画面迷了眼,一记就是好多年。
也许就是从那时,对他动的心吧。
她抱着好奇心,朝他要烟抽,他却特别严肃的拒绝,甚至还有些生气:“女孩子抽什么烟!你敢碰这玩意儿,我收拾死你。”
乔陆回过神,看着陆泽修从嘴里吐出的烟雾,也不知哪来的冲动,点燃了她叛逆的心,突然很想招惹一下他,看他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乔陆站起身,抢过陆泽修手里的烟,果断放进嘴里猛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差点没把她呛死,但又不能在陆泽修面前失态,那样太丢人,于是只能拼命装淡定。
她神情清冷地看着有些惊愕的陆泽修,学着某部电影里的经典画面,往陆泽修脸上吐了一口烟雾,然后说:“看来也不怎么好抽。”
说完,又把那半支烟还给陆泽修,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
陆泽修磨了磨后槽牙,从嘴里蹦出一个“操”。
这个女人竟然敢公然撩他。
她不知道对一个男人吐烟圈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邀请”,暗含性|欲。那是属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一种调情方式。
陆泽修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掐灭烟,跟着走进屋。
是时候教育教育某人了。
刚进屋,陆泽修就看见乔陆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吃了,只是表情有些烦躁。
一直不太会用筷子的乔陆,夹了半天鱼丸却怎么都夹不住,最后耐心全无,放下筷子,索性不吃了。
望着眼前奶凶的一幕,陆泽修瞬间气消一大半,款步走到餐桌前,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不等乔陆开口,拿起桌上的筷子,往人碗里夹了好几颗鱼丸。
“吃个饭,还发脾气,真是服了你了。”
“要你管。”乔陆刚说完,嘴里还残留着的烟味,让她忍不住咳了几下。
陆泽修皱眉,眼底有抹促狭:“下次不准在男人面前抽烟,听见没?”
“你说不让就不让,凭……”乔陆那句“凭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见陆泽修的脸随即阴了下来,黑眸里有明显的不悦,她立即改口,“知道了。”
她虽然喜欢和陆泽修斗嘴,喜欢和他对着干,但也分场合和时候,比如,她绝对不会在陆泽修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再故意挑衅他。
年少养成的习惯,让她说话时会下意识看陆泽修的脸色,如果那句话是他不愿意听的,她也就不说了,毕竟争吵不是她最后的目的。
如果换做别人,她理都不会理,但那个人是陆泽修,她喜欢他,所以她愿意去顺他的意。
乔陆舔了舔唇:“糖葫芦很好吃。”
陆泽修没反应。
乔陆吃了一口鱼丸,面不改色:“鱼丸也很好吃。”
陆泽修仍旧没反应。
无奈之下,乔陆往某人碗里夹了块豆腐。
然而,某人连看都不看。
尼玛。
这人哄不好了是吧。
乔陆怒了:“难不成还让我喂你吃饭!”
陆泽修笑:“好啊,你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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