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凉和秦辰认真的商量了到底要不要赴宴,最终结果都是要,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蒋涵应该还没有跟长公主告状,她们要是去了的话,可能会受些气,但毕竟是她们的错,蒋涵把气出了也行,或许这事就过去了;可要是不去的话,蒋涵肯定会越来越生气,那是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于是到了赴宴这天,俩人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以后就去了听夏居,听夏居是卫瑾家的产业,如今蒋涵是跟着福顺长公主来的,自是在这里办宴,她们来之后无需去拜见长公主,在院中丫鬟的引领下直接就到了第三进,一进屋,姑娘们还不少,珠钗环绕或站或立的,而今天的主人公蒋涵正坐在上首,见着她们来了,唇角一弯,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们快看看谁来啦”,蒋涵坐着不动,阴阳怪气地指着秦辰和夏凉说道:“这不是武安侯府的二姑娘和四姑娘嘛,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
厅上众位姑娘望着两人,其中有一个穿粉上衣蓝裙子个子稍矮的,一听蒋涵这话就娇笑起来,“二姑娘的确是二姑娘,只是什么时候有的四姑娘,我怎么记得武安侯府只有三个姑娘啊?那这第四个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其他人都笑起来,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女孩的笑声,秦辰微微靠近夏凉小声道:“蒋国公府的旁支,蒋涵的狗腿子。”
夏凉也很想笑,秦辰就是如此的直白犀利啊,她俩来之前已经知道今天可能不会好过,因此这些话也不放在心上,只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吧。
这时又一位姑娘缓缓走出来了,她穿着半新不旧的丝质纱裙,个子高挑,容貌亦是秀丽,连声音都是绵软温柔的,“大家可能有所不知,这的确是武安侯府的四姑娘,只不过却不姓秦,是跟着母亲改嫁到侯府的,听说极受府中老太太的喜欢呢,这次避暑我那位表姐都没能来,结果她却来了呢。”
秦辰靠着夏凉耳朵再来一句,“二伯母的娘家侄女邹容。”
“怪不得呢”,刚刚的狗腿子又开始凑腔了,“我刚刚一见就觉得这位四姑娘聪明的紧,要不然怎么不跟着亲生父亲,反倒巴巴地跟着母亲来了京城进了侯府呢?”
“侯府多好啊,”邹容一双眼睛看着夏凉,里面是不加掩饰的轻视,“想必四姑娘这段时间也涨了不少见识吧?”
秦辰已是怒火腾腾,压着嗓子说道:“我快忍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是名声难听点,再被祖母禁个足,我不受这气了!”
夏凉拉一拉秦辰的袖子,反倒平静的很,“她们就是想气咱呢,不生气啊,你越不生气,他们就越难受,不信你试试。”
秦辰深吸一口气,终是把火压了下去,同时就在那里想,这四妹妹比她还小一岁呢,怎么就能这么平静悠然,好像什么话都伤不了她一样。
蒋涵坐在上首看着秦辰和夏凉,眼光中满是审视,这秦辰还算正常,还知道气一气,但夏凉的反应着实难以理解,听到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不说哭一场了,连脸色都不变一下的,蒋涵不禁想起那天的事情,她都已经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了,结果表哥竟然还来劝她不要太过计较,还一直在说这个人的好话,她当时都快气炸了,本来还想去找姨母告状的,结果还是听了邹容的话,正像她说的,告了状这两人也不过是被家里训斥一顿,反而显得她大题小作,还不如选个合适的场合好好折辱她们一番,这才能好好出一顿气。
于是她特意找了几人过来,本来是准备好好收拾这两人的,可是这个秦辰也没什么短板可以说啊,反而这个夏凉处处是谈资,于是大家的火力都冲向夏凉了,这就是所谓的“柿子挑软的捏”,夏凉毕竟一继女而已,惹了她也没事,而且也不知怎的,蒋涵就是觉得夏凉更讨厌一些。
蒋涵准备亲自出马了,她站起身来揉着帕子说道:“ 我也觉得这位夏姑娘聪明的紧,可能是因为人家有一个聪明的娘吧,能以再嫁之身嫁到侯府,这得有多大的本事啊,夏姑娘若能学得一二精髓,以后也能找一个位高权重的夫君呢。”
夏凉的眼神倏然间暗下去,就像是黄昏时的最后一抹亮光逝去,天地之间顿时陷入了黑幕之中,她直视着蒋涵,声音似含着冰霜,“我也觉得蒋姑娘聪明的紧,小小年纪便开始为终身大事做准备,不仅偷偷进入自家表哥的房间,还将贴身佩戴的玉佩藏于人家卧室之中,如此的用心良苦未雨绸缪,可不是聪明的紧嘛!”
夏凉话一出,满室皆惊,蒋涵更是急怒交加,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立即撕了夏凉,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嘶哑,“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夏凉哼笑一声,“我记得那玉佩还是用罕见的羊脂红玉做成的,平常姑娘可没有。”
平常姑娘没有,但蒋涵有,夏凉连什么材料做的都说出来了,其他姑娘再不相信也开始怀疑了,一时间都看着蒋涵,那目光只把蒋涵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又羞又气。
这年头虽说风气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蒋涵这种地步啊,主动把自己的贴身之物送到男人的卧室,这完全就是不知羞耻了,蒋涵还要说什么,夏凉直接一句话封了她的嘴,“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啊。”
蒋涵苍白的嘴唇嗫嚅了半天,终是闭上了。
夏凉还没有完,她看一看邹容,鼻子中极不屑地哼出一声,”我最近是长了不少见识,最大的见识就是见到了你这种虚伪小人,明明觉得人家胸无点墨蠢笨不堪,却偏偏要去捧人家的臭脚,为的什么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我就想问一句,你伏低做小至此,真的值得吗?就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邹容露出和刚刚蒋涵一样惊恐的神色,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在夏凉语毕之后飞快地看了一眼蒋涵,眼神中有恐惧,有惊慌,也有不甘。
内心隐秘之处公然被揭穿是什么感觉?恐怕此刻的蒋涵和邹容深有体会,夏凉如此的大杀四方,虽一时出了气,只是这仇怨算是结下了。
两人走出听夏居的时候,秦辰整个人还是懵的,她没想到一向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夏凉居然还有如此凶猛的一面,可是再一细想,夏凉刚开始一直都没说话,是她们提及到大伯母以后她才开始反击的……秦辰心中突然就柔弱起来。
夏凉有些抱歉地看着秦辰,“这次是我没忍住,连累了你,以后还是避避她吧,毕竟人家的娘是长公主呢,吃亏了就晚了。”
“说什么呢”,秦辰直接圈住夏凉的胳膊,神态轻松,“这次就算你不骂我也是要骂的,只是我没有你说的有气势而已,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说的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啊?”
夏凉望向远处的柳树,望云山这里气候湿润,柳枝依旧葱绿娇嫩,就跟卫瑾娶蒋涵的那一天一样,卫瑾在家中行二,不能袭爵,但是福顺长公主却一直想给他一个爵位,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找一个有力的岳家,她看上了福康长公主的实力,而福康长公主看上了卫瑾的人品,两家虽没有明说,但心中已有默契,只是卫瑾夹在中间不知道罢了。
卫瑾的年龄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时候了,蒋涵将生辰时当今圣上赐给她的玉佩藏在卫瑾卧室之内,等到俩家议亲之时,卫瑾并不同意,还是蒋涵爆出了此事,直言要找皇上评理,这种事情卫瑾怎么能说的清楚呢,福顺长公主亦在一旁苦苦哀求,卫瑾无奈,终是娶了蒋涵,她是达成了心中所愿,只是最终不过是成就了一对怨侣而已。
“你还是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夏凉拉着秦辰慢慢往前走着,“还是担心一下这事如何处理才对,蒋涵一告状,咱俩怕是要被关到屋子了。”
“关就关吧”,秦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落一个淘气的名声,只是咱们到底还小,祖母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就算不让出门也只是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做做样子罢了。”
秦辰总是这么通透,夏凉于是也不再多想,两个人又去后山溜达,溜达完正准备回家呢,秦辰突然一摸腰间,惊慌说道:“呀,我的玉佩不见了,是不是掉到刚刚那林子里了?”
两人这次出来也没有带丫鬟,只能急急地返回去找,只是林子太大,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两人一商量,还是兵分两路吧,总能快点,于是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约定不管找到找不到,半个时辰以后都在石板路的那棵松树下汇合,于是夏凉朝着西边去了,最近天刚下过雨,地上的树叶又多又潮,夏凉看见右手边有一根长树枝可以用,就走了过去,没想到一个踩空,人直接掉了下去,心在一瞬间收缩,等到落地的那一刻,脚踝间又传来剧痛,夏凉两手抱着右脚,一张脸直皱成一团,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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