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小说:侧妃上位记 作者:屋里的星星
    “殿、殿下这”

    徐盛是禁军副统领, 常守在圣上身边,也算见惯了大场面,但此时却有些浑身发麻,硬生生地结巴了。

    他话音甫落, 似打破了寂静。

    顿时几个禁军忍不住, 脸色煞白, 连连作呕, 一躬身,匆匆跑出去。

    傅昀回神,觑了一眼脸色泛白的禁军,拧了拧眉,他沉声说

    “请皇上过来一趟。”

    徐盛刚要应声,不经意瞥了眼那画上的美人, 忽地看见一副画,他整个人身子皆是一僵,呆滞地呢喃出声

    “玖玖”

    傅昀眸色一凝。

    就见徐盛失了态, 手中的刀“咣”一声落地,失魂落魄地跑进密室, 站在架子前的一幅画前,颤着手,欲要轻轻抚上。

    待一触碰, 保存完好的人皮触感,叫他浑身僵住,脸上已有褶皱的男人顿时老泪纵横, 似压抑着某种情绪, 肩膀轻轻颤抖着。

    傅昀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说

    “那是何人”

    “这是徐副官的小女儿, 早两年时忽然失踪, 徐府找了其多年,却了无音讯,徐夫人因此事一病不起,年前时郁郁寡欢去了。”

    傅昀敛尽初见这密室情景的不适,扫了一圈密室的画,足足有几十副,还未算上架子上未有画作的脸皮。

    每张画上皆是美人。

    只一幅画,就让圣上身边的徐盛如此失态。

    这其中有多少身份特殊之人,牵扯到朝中、民间不知多少人,一旦曝光,那傅巯

    有人忙去安抚徐盛,如今还在执行圣旨,不得耽搁,半晌,徐盛才稳住心态,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去请皇上来”

    消息传进雎椒殿时,周韫也拧起眉,一阵惊呆。

    她如何也没想到,傅巯竟会这般胆大,竟敢向朝中重臣的家眷出手

    他当真是丝毫没有顾忌吗

    周韫顿时站起来,坐立不安,忙问

    “姑姑呢”

    时秋稍顿,堪堪摇头,迟疑艰难地说“还没有消息”

    周韫立即闭上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今日除了送行队伍外,可有人出宫”

    这点时秋早派人去查过,当即肯定地摇头

    “没有。”

    周韫努力稳定下情绪,她似冷静地说“姑姑尚在宫中。”

    旁宫中都没有。

    那就只有东宫。

    可连密室都被搜了出来,为何查不到姑姑所在之处

    傅巯是个病态、疯子。

    但他却心思极深,极能忍,却唯独不会叫他想要东西染上瑕疵。

    就如同,他想要她的脸,就连她有孕都忍不了,唯恐会叫这张脸生了陋痕。

    周韫脸色稍变,问时秋

    “你刚说,太子书房中的密室,摆的皆是美人图”

    时秋不知她想到什么,呐呐地点头。

    周韫忽地想起什么,拉住时秋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假山”

    周韫立即站起来

    “张崇”

    傅昀回长安城后,今日本欲送贵妃入陵,是以,就将张崇派在周韫的身边守着。

    她话音一落,张崇推门进来,忙躬身问

    “侧妃主子,可是有何吩咐”

    周韫急走两步,脱口

    “快去东宫,和爷说,假山密道”

    时间隔得太久,她险些忘记了,当初她撞见傅巯处理那名侍妾,可不是在什么书房密室。

    而是不小心碰到假山一个开关,好奇地走了下去,才见到那如噩梦的一幕。

    傅巯在书房密室摆放成品。

    那未成品在何处

    她明明曾亲眼撞见过。

    怎给忘记了

    东宫。

    收到消息的圣上和傅巯等人皆赶到东宫。

    待看清那密室时,圣上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徐盛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

    “皇上我徐家世代忠臣,老臣半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失踪,老臣还求了圣旨,满天下寻找,内子更因此事而去,可谁知谁知”

    他说了半天,手颤抖着指向背后的那幅画,美人卧躺楹窗,一簇簇栀子花在脸边,美得不谙世事。

    他说不出任何话,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最终竟出现在一副画上。

    脸皮生生被剥下,究竟有多疼

    他不敢去想,他女儿往日连被热水烫一下,都要娇娇呼疼,被活生生折磨时,是如何受得住的

    圣上被徐盛哭得难堪。

    他转身一脚踹在傅巯身上,怒不可遏

    “孽障”

    猝不及防,傅巯膝盖一弯,砰得一声跪地,他拧眉,闷哼一声。

    他手撑地,即使跪在地上,也跪得脊背笔直,眉眼清淡,低低敛着,甚为平静,连往日的温和都似还未散去。

    半分没有悔改之意。

    圣上气得浑身发抖“你怎敢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傅巯恹恹地敛眸,遮去那一抹不耐。

    做都做了,何必问敢与不敢

    若是不敢,他岂会做

    想至此,他抬眸,扫了一眼密室中的画,眸子中多了抹热切。

    这分病态,让看见的人都不禁皱起眉。

    圣上心中狠狠一沉。

    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纵使当初娶王妃有再多算计,但他对太子绝无一分不好。

    他给他太子之位,让他自幼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亲自教他圣贤之礼。

    若说,他对傅昀多是愧疚,那对傅巯就是真真切切的疼爱。

    但凡傅巯和旁皇子之间争隔,他几乎次次偏向太子。

    先皇后去世得早,傅巯几乎是他一手养大,这其中情分,岂是旁人可比

    可他何时变成这副模样

    圣上看着那素来熟悉的人,竟恍惚觉得一丝陌生。

    傅昀觑了一眼圣上,看出他眼底的复杂,只掠过一丝轻讽,就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傅巯半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却就这般,显出一分弱态。

    让圣上莫名有些心软,似念起他幼时坐在榻上,眼巴巴地望着宫门,一见他,就眸生欢喜的模样。

    徐盛见此,顿时心寒。

    他死死掐紧手心,倏地磕头“求皇上替老臣作主”

    这画上,不止有他女儿,若是传出去,恐怕御书房前会跪满了朝臣。

    此等事迹败露,傅巯如何当得储君

    若有一日他登基为帝,岂不是人人自危

    圣上拧了拧眉,他偏开头,避重就轻地说

    “徐卿,你先起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盛脊背都在轻颤,给他一个交代

    说得轻松,可若真想给他一个交代,又岂会在此时避而不谈

    他倏地抬头,问

    “皇上要如何给老陈交代”

    话音甫落,圣上眸色微变,脸上情绪寡淡下来。

    “徐卿欲如何”

    如何自是让傅巯给他女儿偿命

    徐盛抬起头,动了动嘴就欲要说话,可还出生,余光就瞥见一旁的傅昀轻拧眉,不着痕迹地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徐盛眸色一变,似清醒了些,他生生地回拢了一丝理智,咬着牙,死死埋下头,悲恸到极点,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没有再紧逼,圣上脸色才好看了些。

    傅昀看得别开眼,轻敛下眸,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出此一事,徐盛心中对太子必恨之入骨。

    既如此,他岂能不拉拢任由皇上对其生厌

    此事,徐盛的确是受害者,他女儿丧命,他悲恸至极。

    因此事是傅巯所为,因私因公,都能叫圣上对他多了几分愧疚,但若徐盛追着不放,这分愧疚也会变成厌烦。

    没有人会喜欢心上多一分枷锁。

    更何况,傅巯是圣上自幼看顾长大的,圣上许是会对傅巯有气有怒、有失望,但若徐盛逼着圣上处死傅巯,无异于天人说梦。

    拿徐盛和傅巯作比,会被牺牲的,只会是徐盛。

    徐盛也正是因为理智回拢,想到这一点,才会死死噤声不言。

    傅昀敛下心中轻讽,他抬起头,不经意扫过书架,似看见半露的一幅画,他稍顿,又移回视线。

    他走上前,抚开这在上方的几幅画,抽出最底下的那副,画上美人过于熟悉,顿时,他脸色一变,阴沉晦暗得可怕。

    倏地,他扯过画,压着怒气,似平静地问傅巯

    “不知太子殿下收藏府中侧妃画像作何”

    他手中的画一展开,画像徐徐显露,两个美人交缠相伏,正是那日贵妃和周韫卧榻梅林、红梅飘零轻落美人肩的那副画。

    只不过画上,脸庞隐隐只有个轮廓,似在等着用什么填满。

    而看了密室中的情景,用什么填满,自不用多说。

    待看见画上方的贵妃时,圣上脸色顿时生变。

    就是这时,书房外传来动静,甚是嘈杂纷乱。

    张崇走了进来,见这其中气氛压抑紧张,他不着痕迹地走近傅昀,附耳将周韫要传的话,说明。

    傅昀眸色一变,假山密道

    圣上注意到这边动静,稍抬了抬头

    “可有贵妃线索”

    他如今最在意的,还是贵妃尸身下落。

    傅昀抿着唇,看了一眼傅巯。

    这幕被圣上看在眼底,叫圣上心中一沉,怎得又和太子有关

    傅巯眸中掠过一丝暗色,轻声说

    “三弟有话,不妨直说。”

    傅昀似怒气尚未散,一字一句极冷地说

    “有人在东宫花园中的假山后发现了一条密道。”

    短短的一句话,让即使密室曝光也没变脸色的傅巯,硬生生地打破了平静。

    他倏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傅昀。

    面无表情,眸色幽暗不见底,莫名就叫人背后生了凉意。

    可对上他视线的是傅昀,傅昀仿若甚都没感到一般,只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父皇,可要查”

    说这话时,他轻瞥了眼手中的画。

    傅巯这番神色变化,落进旁人眼中,自有深意。

    圣上从傅巯身上收回视线,又看了眼傅昀手中的画,他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甚缓地说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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