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酒意熏人,秦枭被林延怂恿着上了头,忽然起身朝何叙舟的方向走去。
林延一怔,抬手想拉住他。
被秦枭一步退步躲开,呵斥道:“让开!”
他这时意识模糊,身为太子殿下的气势顿时爆发出来,狠厉地眼神让林延心尖一颤。
这架势说是去找麻烦,不如说是要去杀人。
林延想拦又不敢拦,这么一犹豫,秦枭已经脚步匆匆的走了。
他一个愣神,急忙跟上去。
“你们听说没有?秦枭跟章惑今天在操场差点打起来,也不知道这俩人什么仇什么怨,见面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
有人举杯抿一小口酒,笑咧咧八卦。
很快有人接茬:“你说话怎么不分场合啊!佳茵还在呢!”
沈佳茵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总是这样,每次有人提到秦枭这个败类,就免不了会连带上她。
秦枭喜欢沈佳茵,这是整个三横一中都知道的事。
沈佳茵长得漂亮,是公认的校花,喜欢她的男生不计其数,但是像秦枭这么明目张胆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也就这么一个。
自从秦枭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对沈佳茵宣誓所有权之后,原本喜欢她的很多男生打了退堂鼓,一时间,沈佳茵从人人喜欢的校花变成了避之不及的祸水。
开玩笑,跟她走得近了一定会被秦枭盯上,哪还能有好果子吃。
沈佳茵不喜欢秦枭,甚至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他,但是所有人都怕他,她被这样一个人喜欢,难免会满足心底的虚荣心。
厌恶着,同时又为这种独有的温柔喜悦着。
她收敛了眼底的厌恶,偷偷看向何叙舟。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何叙舟侧脸特别好看,鼻梁高挺,眼睛是有些浅的双眼皮,皮肤是干干净净的白,明明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却愣是穿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禁欲感。
目光泛起一丝痴迷,沈佳茵很快收回视线。
她喜欢何叙舟这样的人,成绩优异,长相帅气,只有这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何叙舟微微敛目,捕捉到不远处跌跌撞撞跑来的身影。
秦枭几乎站不稳,他醉了,只有一腔不服气的恼怒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丢丢清醒。
脚下有台阶,他没有注意到,继续迈步往前走,身体腾空的失重感让他神色清明了一点,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等林延反应过来,何叙舟迅速起身冲过去。
跟何叙舟坐在一桌的同学都还在愣怔,把目光投向他的方向。
秦……秦枭?
怎么跪坐在何叙舟面前?
一时间,数双好奇的眼看着他们二人。
何叙舟又急又怒,目光凝在秦枭发红的胳膊上,伸手想扶他起来。
秦枭神色迷蒙地看着那只熟悉的手,仰头。
逆着光,何叙舟的脸逐渐清晰,秦枭忽然冷笑一声,“何世子!”
何叙舟一惊,掀起眸子看他。
秦枭眼睛微眯,脸色甚至有些憨态,口中带着酒气。
显然是喝得断片儿了。
忽然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何叙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低低地半蹲在他面前,凑近了一些,应声说:“臣在。”
秦枭气愤地咬牙切齿,“你竟敢跟本宫抢女人!”
他这声音不算小,嘈杂的氛围盖住了大部分话音,只有“抢女人”三个字,清晰的传达到旁观者耳中。
同样是一中的学生,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沈佳茵。
能让秦枭这么说的,就只有沈佳茵了。
忽然被几双眼睛盯着,沈佳茵有些别扭地低了低头,心里隐隐地冒出一丝得意。
看吧,秦枭这么嚣张的人遇上她沈佳茵,一样还是卑微。
周围奇怪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两位当事人,何叙舟听见这话,眼底划过一抹笑,耐着性子解释道:“臣没有。”
秦枭偏了偏头,看向那桌唯一一个女子,充满戾气的眸眯了眯,视线再次回到何叙舟脸上,“你有。”
沈佳茵被这道眼神看得悚然一惊。
这回何叙舟没有再解释,他的确存了一些别样的心思,殿下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秦枭推了他一把,他喝多了,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这力道对于何叙舟来说如同挠痒痒。
他推搡着骂:“大逆不道!”
身为太子,秦枭再如何也骂不出什么花样来,来来回回也就是太傅教过的那些词藻,骂起人来不痛不痒。
何叙舟没生气,反而嘴角挂上些许笑意,身子蹲得更低了一些,以一个分辨得出尊卑的姿态扶他起来。
手掌扶在秦枭肩上,二人之间距离很近,他的右手臂若有若无地轻环在秦枭腰间,低而哑的嗓音留下一句:“殿下,臣是大逆不道,得罪了。”
秦枭浑身一激灵,用力挥开他。
旁人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甚至主观臆断上从他们二人交互间看出了浓烈的火/药味。
王肃坏笑着“啧”一声,“校花果然厉害啊,为了你,秦枭都跪下求叙舟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沈佳茵被这样急剧满足的虚荣心冲昏了头脑,把刚才被秦枭眼神吓到的事忘到脑后,她理智还在,红着脸解释:“你不要乱说。”
“谁乱说了?帅子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啊!秦枭居然也是个难过美人关的痴情种。”
沈佳茵偷偷瞄了一眼秦枭,脊背悄悄挺直一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秦枭没有把眼神分给沈佳茵,仍旧对何叙舟不依不饶的骂,毕生所学的贬义词汇都用在了他身上。
好在林延及时赶到,一把拉住秦枭的胳膊把他护在身后。
他挺了挺胸膛,眼神闪烁着打量,他们有五个人,加上一个沈佳茵六个。
两个对六个,还有些胜算。
可是他这儿有一个断片儿的醉鬼。
林延一向信奉该认怂时就认怂,他的手紧紧抓着秦枭的手臂,咬着牙对何叙舟赔了个笑脸。
“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
何叙舟眼中的柔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眸光落在林延背后无声叫嚣秦枭身上,顿了顿,说:“我说过了,让你看好他。”
林延身体一僵,这是不想善了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试图讲道理:“何叙舟,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就算你趁现在人多逞一时之快又能怎么样?如果你还想在学校安然度过这三年,我劝你还是不要招惹我们。”
林延不是威胁他,他说的是实话。
秦枭的家庭背景不简单,根本不是这群学生能够想象的,他要是真的动了怒,让他们在学校混不下去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这句话一出,原本安静看热闹的几个人忽然站起来了,脸上带着不服气的横,指着林延骂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林延没有看他们,他知道,说话管用的是面前的何叙舟,他皱着眉,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候,秦枭茫然地看着林延,这不是他养的阿黄吗?为什么咬着他的胳膊?
他指着何叙舟,用手拍了拍林延的背,厉声说:“上!咬他!”
林延被拍得懵逼,咬?
秦枭见他没有动作,急得火急火燎,“让你咬他!白养你了是不是!”
不听话的傻狗!
林延面色僵硬地松开秦枭的胳膊,嘴巴上下碰了碰:“枭爷,你开玩笑呢吧。”
何叙舟神色凝重了一些,再这么下去指不定他会怎么语出惊人,嘴角缓缓弯起,冲不服气随时准备打架的几个人摆了摆手,说:“我们也没打算欺负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你们走吧。”
林延:“……”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虽然以往他们跟何叙舟没有过正面冲突,但是今天很明显是秦枭故意找茬的,何叙舟还这么好脾气就有点让人意外了。
不过林延才不想那么多,他拽着秦枭头也不回的走,腿肚子还在发颤。
他怂,他就是怂人一个。
林延跟秦枭不同,秦枭很狂,又狂又拽,且不怕事儿。
林延是能仗势欺人绝不动手的类型,打架这种事情不适合他,秦枭清醒的情况下能一个打十个,他就负责放放狠话而已。
现在秦枭醉了,战斗力直接跌到了负数,他没有当场腿软得走不了路已经是万幸。
生拉硬拽的把秦枭拖出去,走在人行道上,夏天的晚风带来一股热气,林延抱怨着诉苦:“枭爷啊!我今儿真英勇,你明儿可得好好谢谢我。”
“何叙舟看起来就是个小白脸,气势居然那么强,把老子吓得腿都直打颤。”
何叙舟这三个字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秦枭冷哼一声:“懦夫!”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也没必要这么直接,我要脸的。”
秦枭冷冷地别开眼,“何叙舟,懦夫。”
林延:“……”
他错了,他不该对号入座。
翌日清晨,从睡梦中昏昏沉沉醒来,秦枭艰难地睁开眼睛,脑袋沉甸甸的好像被重击一样难受。
他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昨天发生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自己被林延带着进了一个伤风败俗的地方,那里很凉快,那儿的小曲儿特别好听,然后……
然后他看见了何叙舟。
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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