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斤二十

    “……”

    张静娆与村长同时沉默。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夏竹哪里来的自信？

    虽然这地里的苹果看起来品相是不错，可也只是苹果而已。一般的苹果一斤五块都算价高了，十块钱一斤的苹果是进口品种，现在夏竹居然开口想卖二十。

    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夏竹的神色却极其认真，她笃定道：“真的，卖二十我都觉得亏了。村长，张律师，你们也尝一尝吧，这苹果真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苹果都好吃一百倍，一万倍。”

    说着，夏竹又从树上摘了一个，送进嘴里。

    咔嚓咔嚓——

    夏竹啃得很快。

    她早上出门出的急，光顾着给猫放猫粮了，自己却没吃饭。

    到扶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饿是一回事，舟车劳顿身体疲惫又是另一回事。夏竹一边啃苹果一边想，这苹果真是绝了。第一口吃好吃，酸甜可口，第二口更好吃，周身舒畅，第三口让她吃了还想，不一会儿就啃完了一个，恨不得连果核都吞进嘴里。

    夏竹啃着苹果，话说得不太清楚：“江（张）律师，强(尝)一个吧，真不错。”

    张静娆看着夏竹狼吞虎咽的样子，只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也饿了。

    不过张静娆其实并不喜欢吃苹果。

    倒不是因为她挑剔，而是因为张静娆需要常年保持身材，经常用苹果做正餐减肥。再好吃的苹果，这么代替正餐来吃，张静娆也吃厌了。

    她眼里闪过一分抗拒，正想自制力很强的说，算了，她不饿。

    身旁的村长却已经率先开动。

    村长尝了第一口，浑浊的眼神瞬间放光：“好吃！”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好吃，村长活了这么大岁数，家里自己也种苹果，但从来没有一种苹果能让他有如此如梦似幻般的体验。不由自主地，村长想起了小时候，在那个饥荒年代，孩子们饿的嗷嗷乱叫，连土都敢往肚子里塞。

    有一天，城里的亲戚突然造访，给村长带来了一个白面馒头。

    村长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个馒头，无论以后再品尝什么山珍海味都及不上。

    可今天尝了夏竹地里的苹果，给他的感觉，好像那个记忆里的白面馒头重现了一样！

    “再来一个！”

    村长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个，兴高采烈道。

    “……”

    张静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十五分钟后。

    三人眼神呆滞地站在苹果林前，撑的胃疼。

    尽管如此，却还是忍不住吃。

    村长扶着老腰念叨：“二十不贵，二十不贵，一百才配得上哩。”

    张静娆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说：“抱歉，霍小姐，一不小心吃的有点多，刚刚那些多少钱，我按双倍给您，还有就是——”她还想再买两箱子带回去。

    “怎么能要张律师钱呢？”夏竹很快回过神来，主动开口：“张律师这两趟开车也辛苦了，这些苹果自然是不收钱的。一会儿问问村长这边有没有纸箱子，回去的时候，再给您带两箱。”

    张静娆眼前一亮，向来冷若冰霜的脸都红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夏竹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别客气了张律师，以后我或许还有别的事情要麻烦您，到时候您可别嫌弃。”

    张静娆说：“怎么会嫌弃。”不喜欢和人接触的她却没推开夏竹的手。

    夏竹又问村长：“村长，村里有纸箱子吗？”

    村长回：“有，多得是。”

    现在是丰收的季节，每家每户都要卖苹果，最不缺的就是纸箱子。纸箱子也不值钱，外表还印着扶香苹果又香又甜的几个红标语。

    夏竹估算了一下张静娆车的大小：“那村长，能卖给我五个箱子吗？”

    村长说：“送你都成。”

    夏竹：“太好了，谢谢村长，我也送您一箱苹果回家吃吧。”

    村长得了好处，高兴地不得了：“姑娘，干脆今天就找人把你的苹果都下了吧，我去给你联系装箱和买家，价钱就按二十一斤。”

    夏竹想了想，她的苹果虽然完全值这个价，但村里的买家未必愿意出这个钱。

    再加上，虽然定了二十，可夏竹内心里是觉得，这些苹果的价值远远是超过二十一斤的。二十一斤只是初期，等到她的口碑和名声打了出去，走高端路线，还怕卖不出更高价吗？

    于是她道：“要不这样村长，您帮我找人把苹果下了装箱，放进周边的冷库存储。我这边儿先自己卖，有订单了再联系您发快递。当然您放心，不是无偿的，我给您开工资，一个月按五千。如果您不乐意干，再帮我介绍个靠谱的人就行。”

    “五千块钱！”

    村长眼皮子跳了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里的地一年到头也就卖两三万，这小姑娘一开口就是五千。而且就是发发快递而已，这么简单的活，他上小学的孙女都能做。

    村长连忙：“乐意乐意，我儿媳妇在家正闲着呢，让她专门给你盯着。”

    夏竹笑的纯真无害：“那就谢谢村长了，我人不在这里，很多事情都要麻烦您，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

    村长摆手，有钱拿，还有苹果吃，怎么看都是他更赚些。

    夏竹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有了村长这个帮手，她的苹果一定能好好的。

    村子不同于城里，一些事情如果没有本村人的帮助很难办，而村长这个身份，无疑是她能在上东村立足的根基中的根基。

    一个月五千块的工资看起来是有点多了，但相较于所能解决的麻烦来说，已经算是划算。

    事情就这么迅速地被安排下来。

    村长跟夏竹互相加了微信以后，留给夏竹她要的五个纸箱，便兴致勃勃去给夏竹张罗下苹果的事宜。

    夏竹把箱子折好，撸起袖子：“来，张律师，先给你装。”

    **

    夏竹的满满五大箱苹果很快装上了车。

    张静娆坐在驾驶座上，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厢内的纸箱，不自觉想起那摄人心魂的味道：“霍小姐，等您的苹果开始销售了，一定要通知我。”

    夏竹：“那当然了！还要仰仗张律师在朋友圈多帮我做做广告呢。”

    夏竹心中算盘打得响亮。

    她的苹果这么好，价格肯定不能低。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目标客户，一定是像张静娆这样根本不差钱的城市白领，乃至于金领。张律师一个月工资至少五万加，她才不会觉得苹果贵，可若是给一个月薪三千的家庭卖，就算苹果再好吃，也卖不出去。

    夏竹说：“张律师，你觉得我的苹果卖二十一斤，贵吗？”

    张静娆想也不想：“不贵。”

    她从前为了减肥买过各式各样的苹果，进口的国产的，有些苹果价格比夏竹的二十块贵多了，但口味上，张静娆觉得，也就那样，普普通通。

    现如今她吃了夏竹地里的苹果，一下子就感觉，不是因为她挑，而是其他的苹果真是难以下咽。

    夏竹很开心：“我真好运。”

    莫名其妙得了个便宜爹，又得了个系统。虽然爹不疼她，可耐不住系统给力呀。

    张静娆看着她喜悦的模样，心想，真难道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位霍家三小姐从小命途多舛，如今被认回家也不过是边缘人物，人人都觉得遗产分割的这千亩荒地不过是羞辱她。谁曾想，峰回路转，地里长出来的苹果竟如此宝贝。

    或许，这位三小姐，能靠着这些苹果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过这一想法刚出现就被张静娆自己给掐灭了。

    她嘲笑自己真是苹果中了毒，怎么会觉得这些苹果就能让三小姐在霍家翻身。

    苹果就是苹果，翻了天也不过是苹果而已。

    霍家的人，可没那么简单。

    **

    下午七点。

    两人回到云城市区。

    因为张静娆还处理了些手续上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但张静娆还是把夏竹送回了家，并且帮忙把那三箱苹果抬了上去。

    夏竹感激不尽，除了道谢还有苹果，真不知道该怎么谢张静娆。

    她暗自在心中想，等之后种了其他水果出来，首先就要再给张律师送一箱才行。

    张静娆走后，夏竹收到了村长的一段小视频。

    足足十亩地苹果，夏竹让村长下了五亩，剩下的五亩，夏竹另有打算。只见下午还硕果累累的苹果林，这会儿一眼望去，只剩下绿油油的枝叶。夏竹隐约感觉到不太对，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双眼已经全然被钞票给蒙蔽。

    十亩地的苹果，一般人家亩产也就4000斤，而村长告诉夏竹，她地里的苹果亩产量有足足7000斤。

    也就是说，夏竹现在有70000斤苹果。

    按照二十块一斤算，夏竹可以卖140万！

    她一下子亢奋起来，拿出手机疯狂开始查卖高端苹果的渠道。一直查了快半小时，她喜滋滋地抱着手机，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暴富的模样——

    以至于她甚至忘了，苹果地，其实并不完全是她的苹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