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0
车库里温度本来就低，林错等了许久才等来一辆车，他真后悔出来了，大冷天在车库里挨冻。
司机见他抱着双手发抖，把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说：“小伙子，今天降温了，年轻人就是只要风度不知道加衣服。”
林错莫名被骂了，还觉得有点感动，想起刚上一年级时冬天被他母亲逼着戴围巾帽子的情景，他认真地回答：“出来时没看天气，明天就加衣服。”
司机朝林错瞥了一眼，笑了起来，跟他闲扯了一路。
要到家时，林错冷不防看出去，外面就是他和秦肃云刚在一起时去买菜的超市。
但他们都只去过那一次，之后他甚至连超市都没去过，理由是超市的东西不符合秦肃云的生活标准，他们用的所有东西都是秦肃云让人送上门的。
他也不想委屈秦肃云百亿身价跟他一起‘吃苦’，不管秦肃云随意换他家的东西。
可是今天的秦肃云却让他感觉到陌生，不是因为秦肃云装作和他不熟。
感情是需要相互付出和体谅的，一直以来都是秦肃云在照顾他。
“师傅，我就在这里下车。”
司机奇怪地往外看了一眼，还不到林错说的地址。他把车停下来，林错付完车费下车，他看着林错走进路边的超市，莫名觉得这年轻人好像很难过，虽然一路都有说有笑。
林错并没有觉得难过，没和秦肃云一起前他也偶尔来超市买菜，不过比较随便，不求质量，只要能填饱肚子。
这次他受秦肃云耳濡目染这么久，挑菜的时候不自觉认真了几分，严格按秦肃云的标准，光买菜就花了两小时，还觉得秦肃云可能不太满意，但超市里也没更高品质的了。
他拎着菜回去，路上就用手机搜索了半天菜谱，到家后又去书房搜，还认真拿出本做笔记。
秦肃云平时很照顾他的口味，这么久观察下来，他发现秦肃云对吃的没有多少偏好，但比较喜欢口味较重的，而他喜欢清淡的。
整个下午，林错完全忘了画图纸的事，全用来研究菜谱和做菜。
他的厨艺不怎么样，远赶不上秦肃云且没什么天分，也知道这样做一顿饭算不上付出。他是想让秦肃云知道，即使是不擅长的事他也可以学，做得不好的地方可以改变。
他想压下今天莫名萦绕在心里，怎么也挥不去的想法。
秦肃云其实离他很远，他们从来没有接近过。
林错在进厨房正式动手时忽然想起来，又回去拿手机，给秦肃云发了一条消息。
【等你回来吃晚饭。】
他还拍了买的菜一起发给秦肃云，再才重新回到厨房，打开写了半天的笔记，正式开始。
笔记准确地给‘少许’‘适量’之类的词，都得出了一个量化的结果，不过做下来还是有失败品，只能又做第二次尝试。
当外面已经没了天光，只剩华灯霓虹在闪耀，林错终于像模像样地把菜摆上桌，他满意地去沙发拿起手机，秦肃云也没回信息，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看着和秦肃云的聊天记录，他发现只有他发给秦肃云的，除了几个月前那一条要去出差，秦肃云没有回过他。好在他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发消息，倒也没显得他太自言自语。
不过他确定秦肃云看了他发的信息，比如有次下雨他有事出去一趟回来衣服湿了，跟秦肃云说了声冷，秦肃云接他下班时就带了件外套。
他发的信息，秦肃云都看了，只是不喜欢回。
林错扔下手机，又拿起来，想打电话问秦肃云什么时候回来。
他又想起秦肃云不看他一眼开车离开的画面，最后还是又把手机放下。
“你要是有事也回我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样不知结果的等待，我曾经失望过多少次，知不知道让我在期待一次需要花多少勇气啊！”
林错忽然不爽地把靠枕扔出去，这样像个怕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还是去画图好了！
他先把餐桌上的菜都盖上，再去书房，结果图画不进去，又回沙发上打游戏。
最后图没画，游戏也没打，他打开电视看以前一个人时打发时间的节目，电视里的声音让房间没那么安静了，他终于明白烦躁的是什么。
习惯真是可怕，习惯了秦肃云存在他的生活，就再回不去以前的一个人了。
林错最后一次看时间，已经快12点，秦肃云还没回来，应该不回来了——
秦肃云进门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晨光从落地窗透进来，映出沙发上睡着的林错。
林错没盖被子，把自己缩到了靠枕下面。
他走过去时看到餐桌上被好好盖住的盘子，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蹲到沙发前，轻轻碰了碰林错的头发。
“你睡这里，是在等我吗？”
林错听到声音，睁了睁沉重的眼皮，见着秦肃云模模糊糊的脸，声音干哑地开口，“秦哥，你回来了？”
“对不起，昨天有点事。”
秦肃云低头轻吻林错的额头，起身要把林错抱起来，结果林错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挣扎着要自己起来。
他把人按住，硬是横抱起来，不容拒绝地说：“你发烧了，先上床，我去拿药。”
林错没再动，秦肃云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再出去。
隔了一会儿秦肃云带着感冒药和温水进来，扶着他把药吃了，然后才教训他，“马上12月了，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了。”
林错觉得可能是因为病了，委屈不已地去拉秦肃云，“谁让你不回我消息。”
秦肃云把突然开始撒娇的人按回床上，双手握紧林错冰冷的手，凑到唇边哈了口热气，“你不需要这样等我，我不回消息你也应该上床睡觉。”
什么意思？
林错觉得秦肃云这话好像是在责怪他，可是脑子重得像有几百斤，没办法想清楚。
秦肃云又轻吻在他额头上，再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睡一觉就好了，今天我在家陪你。”
不知是药有安眠作用，还是秦肃云的话有安眠作用，林错不由自主地闭起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了。
林错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药效不错，他感觉已经完全好了，只是出了一身汗，掀开被子就要去洗澡。
卧室的门正好打开，秦肃云走进来，朝他看了一眼，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到他身上。
林错解释，“我要去洗澡。”
“刚起床别洗，先吃点东西。”秦肃云把外套给林错穿上，不由分说地领林错出卧室。
餐桌上摆着林错昨天做的菜，全都已经热过一遍，还冒着热气。
秦肃云从来不吃隔夜的饭菜。
林错朝秦肃云看过去，“昨天的，不要吃了。”
秦肃云没理林错，把林错推到桌边坐下，给他盛了一碗瘦肉粥，配了一份泡萝卜，然后坐到对面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只有泡萝卜，其它是我的。”
林错看着秦肃云夹起一块牛肉，毫不犹豫地喂进嘴里，没露出‘好吃’或者‘不好吃’的表情。
他忍不住问：“难吃吗？”
“有点老了，下锅油温不够。”秦肃云非常客观地评价，评价完也没迟疑，继续吃。
林错喝着粥，有点眼馋，不禁说：“给我一口。”
秦肃云犹豫了一下，把就半截手指那么大一块肉，夹成了两半。
他一半夹给林错，一半喂进自己嘴里，然后说：“就这一口，都是我的。”
林错昨晚做的五个菜，秦肃云真没再给他吃一口，全程面无表情地全吃光了，他也没看出来秦肃云到底吃得高不高兴，满不满意。
吃完之后，林错和秦肃云一起洗碗，秦肃云一般不让他进厨房，但他坚持秦肃云也没办法。
收拾完后，秦肃云拉着林错用温水给他洗手，随口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做菜了？”
林错的手轻抖了一下，接着被秦肃云握住。
他低头望着水槽里的水流，忽然反扣住秦肃云的手，抬头认真地对秦肃云开口。
“我不想被你当成不熟的陌生人，不想看着你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离开。我不希望我们因为不明所以的原因消磨了感情，也不是要了解你的行程挤进你的交际圈。
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在感情上相互坦诚，因为昨天你直接就走了，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想听你解释你不是故意的。”
秦肃云瞳孔微微一颤，林错没有怀疑他，他却有心惊胆颤的感觉。
林错继续说：“这是我想说的，你呢？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只要不触及原则，我都可以改。”
“我——”
秦肃云第一次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的想法？一句也不敢告诉林错。
他一手捞过林错，握着林错的脖子，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下去，然后说：“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应该送你回家，陪你去买菜，跟你一起做菜。如果下次我再不回你的信息，你直接打电话骂我，好不好？不要让自己再生病了，我心疼。”
“你没有解释为什么最后不理我，直接走了。”
林错像个固执的小学生，坚持着一个问题，一定要得到答案。
秦肃云落在林错脖子上的手微微一颤，指尖轻轻摩挲着林错的皮肤。
他一眼不眨地望着林错，满眼温情地开口。
“因为看到林缙那样缠着你，我生气了。”
他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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