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2
秦肃云带林错去的餐厅不近，需要提前订位，在城市地标性的高楼最高层。进去时服务生直接引他们到位置，位置是早就订好的。
林错想到在会议室前，秦肃云不知道他今天要来，本来是约好林缙一起吃饭的。
他没问秦肃云林缙怎么会在凌云上班，也没问位置是不是订了准备和林缙一起来，上次之后他已经明白，秦肃云和林缙认识的时间，比和他要久得多，他没有理由要求秦肃云别跟林缙有联系。
“那个丁翌程是谁？”
秦肃云先煞有介事地开口，问得林错不明所以，秦肃云竟然知道他助理的名字？
林错不解地歪了下头，“翌程？”
秦肃云面不改色地压低了声线，“还叫翌程？怎么没听你叫我的名字？”
林错猛然明白过来，秦肃云看着不动声色，其实是会暗戳戳吃醋的。
他忍着笑意解释，“你到底想让我叫你什么？翌、丁翌程是我校友，他进学校时我都最后一年了，上班才碰上的，我不能叫他名字？”
秦肃云完全不在意林错的解释，丁翌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怎么可能？”林错诧异得差点撞到桌上的杯子，秦肃云的语气太果断笃定。
他说：“他对我可能有点、大概是崇拜的意思，底层的职场关系挺微妙的，尤其刚毕业的新人，他都不一定喜欢男的。别乱吃醋，秦哥哥！”
秦肃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像只是随口一提，林错也没放心上，和秦肃云吃完饭，秦肃云把他送回了公司。
林错上楼进门，前台叫住他。
“林工，你妹妹找你。”
林错第一反应是不是节假日林蔓怎么敢不去上学，他往会客区过去，林蔓正坐在沙发里打游戏。
他站在入口处问：“今天不上课吗？”
林蔓被林错的声音惊得一抖，放下手机小心翼翼抬头，“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林错蓦地严肃起来，走到林蔓面前，声音轻下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蔓眼眶一红，忽然抱住林错，“昨天林缙回家，和爸妈吵架了，吵完爸妈又吵，爸气到住院了。”
林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们吵架是因为我？”
林蔓抱住林错的手猛然一滞，仰头看着她哥，“哥哥，你不要这么想！他们要吵是他们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不想回去听我妈唠叨，你收留我好不好！”
“不好。”林错果断拒绝，“如果你想来我家，可以告诉他们再来，但不是离家出走。”
“哥——”
“下班我送你回去。”
林蔓不敢再反驳，乖乖点头，拉着林错跟进了林错的办公室。
一下午过去，全公司都知道了林错有个妹妹，小姑娘八面玲珑，趁着林错做事的时候，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叫了个遍，把跟林错周围同事的微信全加了一遍。
林错原本打算今天加班补前两天落下的进度，但因为林蔓他推到了明天，提前告诉秦肃云今天有事，不用来接他。
终于到下班时间，他收拾好东西就带林蔓下楼，本来去路边打车，刚站定两辆黑色轿车就在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黑衣的高壮男人，一左一右将他们挡在中间。
林错把林蔓护在身后，警觉地看着两人问：“有事吗？”
“林董请林先生去一趟。”
其中一人客气地回答，林错哂笑一声，刚对林丛新说了求他都不愿跟林丛新见一面，林丛新马上就用这种方式。
他拒绝道：“我不认识你说的林董，让开。”
“林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们为不为难跟我无关。”
林错拉着林蔓越过两人，这时从他后面又堵上来两人。
原来还有人，林丛新竟然叫了四个保镖来抓他？他到底有什么对不起林丛新的？
“哥。”林蔓拽了下林错的袖子，小声说，“你要不拿我当人质，然后逃走。”
林错笑出声，看着林蔓说：“你当演戏？算了，走吧，反正也送你回家。”
林错看也没看四人，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关门的一刻他余光扫到了熟悉的车，但随即车就开走了，他没时间做什么。
秦肃云停好车，看见林错在四位黑衣保镖的注视下上车，他没动，直到车开走，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帮我查查林丛新那边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林错没被带去林家，而是去了医院。
高级病房区很清静，宽敞明亮的走道像是星级酒店的大堂，他跟着保镖走到一间病房前，保镖让他先等一下。
林蔓立即冲上前说：“我哥见自己亲爸要你——”
“蔓蔓。”林错打断林蔓，礼貌地站到一边，表示听从安排。
保镖尴尬垂着眼，与门口站的人对视一眼。
那人进病房里，隔了一会儿出来，对林错说：“林董请你进去。”
林错就从他打开的门进去，林蔓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病房很大，还是套房，有专门的陪护房间。
林错和林蔓走到病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陪护房间的门冷不防打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出来，看到林蔓和林错在一起，顿时怒眉瞪眼。
女人是林蔓的母亲，现任林夫人，叫王旎。
王旎径直走到林错面前，拉开林蔓，不由分说一耳光扇向林错。
结果耳光没落在林错脸上，她的手腕被林错一手擒住，她脱口骂道：“你对林缙说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敢勾——”
林错把王旎的手甩开，打断了王旎的话，说道：“我不还手是因为你是女人。你自己的儿子管不好，不要怪别人。”
王旎气急败坏，高跟鞋在地板上跺得直响，她指着林错骂：“现在会装无辜了！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小就是你挑唆林缙，让他为你做这做那！”
林错哂笑，王旎讨厌他一直都很明显，小时候他看不出来，因为他亲妈也对他冷冷淡淡，他以为‘妈妈’都是这样的。直到林蔓出生他才明白，原来‘妈妈’不是全都一样的。
后来他就学会了与王旎各不相干，或许不是因为林缙，王旎现在不至于这么恨他，但林缙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漫不经心地对王旎笑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林错，你竟然这么不要脸！”王旎不顾形象，朝林错一脚踹过去，却被林蔓抱住。
“妈，你要干什么！林缙要做什么从来没听过你的话！你怪哥有什么用！你要阻止，怎么不阻止他非要去弄死他亲爸！”
“你闭嘴！你也帮他说话！”
“我又没说错，林缙花了十几年得到了什么？他就是个大白痴！他活该！你让他回来和哥抢家产，问问他有脸吗？”
“林蔓，那是你哥！你们一个两个都被林错喂了什么药！”
王旎怒不可遏地推开林蔓，林蔓被推得蹿了两步，差点摔倒。
林错随即上前扶住林蔓，不想再听毫无意义的废话，无视王旎对林蔓说：“蔓蔓，我送你回家。”
“林错。站住。”
病床上的林丛新终于出声，不过声音很虚弱，比起前两天扔花盆的气势，仿佛换了一个人。
林错这次站住了，他不希望林丛新让保镖再请他来一次。
他回头看向林丛新，“林先生，如果你觉得你住进医院，归根结底是我的责任。我看在林蔓的面子，愿意承担所有一切的费用，请整理好一起寄给我，我公司的地址你已经知道了。”
林丛新气得话说不出来，像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要背过去，但下一秒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摔向林错，没有力气还是要怒骂。
“钱？我缺你那点钱？你知道我把你养大花了多少钱？从小衣服都是定制的，学的那些东西，光小学学费就、就不是小数！你要还，就全还给我！”
林错怔住了，他没想过林丛新会说这个，说要赔偿林丛新医药费是不想跟林丛新谈血缘感情，林丛新被林缙气住院了，没理由要他来认错道歉。
因为林丛新从小给他的就只有钱，他只是以牙还牙。
他打量着林丛新，不确定林丛新是不是确定他真还不起，故意这么说的。
既然林丛新都愿意钱情两清，他同意道：“可以，请把账单一起寄给我，希望林先生说话算话，我还了你抚养费，以后就别再打扰我了。”
“你、你！你以为你还得起？”
“林先生大可以开个数。”
林错面带微笑，林丛新更是气得五官变形。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滚！”
林丛新怒骂一声，林错毫不犹豫走出病房。
林蔓左右为难地不停转动视线，最后还是决定去追林错，却被一旁的王旎拉住。
王旎的哭诉声在病房里响起，“林缙怎么办？丛新，他从小没少替你长脸，拿你当亲爸，你不能——”
林错走出病房，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林丛新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大费周章‘请’他来，就为了骂他解气？
林错懒得多想，出医院直接打车回家，结果到家门口看到林缙杵在他门前。
这一家人怎么就不肯放过他？
林错走过去，没有奇怪林缙怎么知道他住哪里，就像林缙总能查到他的手机号一样。
“哥，你回来了？”
林错站定，对林缙问：“有事吗？”
林缙犹豫了片刻，“蔓蔓告诉我你被带走了，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林错给了林缙一个‘你竟然有脸来问我’的眼神，说道：“上次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们一家的事我一点不想参与，希望你能告诉你的父母，你干了什么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林缙急切地反驳，说的却是，“那也不是我家，我跟你一样，早没有家了。”
林错诧异，林缙从小对林丛新叫‘爸’叫得真情实感，但他没想多问。
他认真地对林缙说：“林缙，如果你还为小时候的事觉得对我愧疚，完全没必要，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至于最后那件事，更没必要，因为那是事实，我就是同性恋。”
林缙还穿着白天的西装，这会儿领带没了，衣服乱了。
他沉默地望着林错，无数辩解的话到了嘴边都没能出口，最终低下头说：“你应该恨我，讨厌我！是我让你受了那些委屈。”
“我没觉得委屈，你可以走了。”
林错越过林缙，上前打开门进去。
他进到一半，门突然被林缙扒住。
林缙盯着门口两双大小不同的男式拖鞋，顿时双眼发红。
他冷下声说：“还有谁住这里？你跟男人同居了？”
林错终于压制不住怒气，“这跟你有关系？”
“你说呢？”
林缙忽然全力把门掰开，一步跨到林错面前，抓住林错的双手押到门框上。
他欺身贴近林错，声音低哑地说：“林林，对不起！那时我不应该就那样走了，把你一个人留下。你不必原谅我，但是，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林错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直接给林缙一脚，却猛不迭听到过道里响起脚步声。
秦肃云回来了？
他顿时心头一惊，和林缙同时转头看出去，走道里的人朝他们瞪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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