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名宇智波族人软软倒下。
“斑,你在冲着哪里挥刀?目标在这里!”阳炎高声怒吼。
斑手提武器转身,夹杂着雨水的冷风吹过,长至腰间的发尾微微飘动,他就这样静静站立在族人倒下的身体前,无悲无喜,血红的双瞳、脸上的血迹和外袍上的鲜红祥云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如一抹盛开的玫瑰,遗世而独立。
淡漠的看着焦虑的阳炎和呆滞的秀树,斑平静的开口,“阿炎,我没有找错目标。”
什么?他在说什么?一阵耳鸣传过,鼓噪喧嚣的杂音占据脑海,一瞬间甚至改过了斑的声音。
但确实听到了,不止听到,她还在电光闪烁间听懂了斑言语中的深意。
阳炎难以抑制自己的颤抖,压制着秀树的手都不稳的松开,然而秀树同样因震惊而忘记反抗,两位拥有白眼的忍者同时僵立。
“阿炎,你一直在不安。如果你的不安是因为我,那现在你知道了,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只要我活着,宇智波迟早是我的,但是如果你死了,无论未来做什么,都带不回一个你,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代价。”斑的声音沉稳缓慢,宣言坚定有力,响在阳炎耳边,如惊雷一般轰然劈开她紧闭的内心。
眼眶酸涩,脸上肌肉无法控制的抽动,阳炎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感谢这漫天大雨,浇打在脸上,无法区分雨水和泪水,让她得以光明正大的宣泄自己内心磅礴的情感。
她从未想过斑会选择自己,也从未想过任何人能在生死考验之下坚定选择她。
前世被至交背叛、被同胞姐姐怨恨、被父母放弃最终只能孑然一身远走他乡的经历让阳炎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不被认可的。
她有手段懂谋略可是玩不过会阴谋的小人,拼命救下悉心照管许久的挚友因为敌人利诱选择背叛。
同时出生,先天营养不足身体虚弱的姐姐阳慧憎恨她的存在,哪怕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奋斗多年,抵不过他人随口挑衅,决绝的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她余生的痛苦。
亲生父母偏爱体弱的阳慧,女儿去世后无法接受现实,哪怕知道与阳炎无关,也怕触景生情,只好将人远远打发走,不闻不问。
看吧,没有一个人选择她阳炎,她活在世上不被期待,不受重视,只要遇到选择,她必然是被放弃的那个。
所以之前她说不会因为斑没有选择自己而伤心是真的,因为习惯了。
经历的太多,心已经麻木,再不会因他人而动摇,这也是之前她坚决不向斑敞开心扉的原因,没有意义,反正最后都会被放弃,那为何还要明知故犯的沉浸其中?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受伤,阳炎在心中垒起了一层层坚固的堡垒,将最真实的自己藏在最安全的角落,哪怕孤单的只能抱膝自怜也无所谓,她只有自己,寒冷的时候,自己抱一下自己就是最大的温暖。
然而今天,有人用行动告诉她,她也是可以成为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公主,无论遇到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那个人一直在,他永远都不会放弃她。
阳炎泪眼模糊的看着不远处的斑,无力跪坐在地,这一刻,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没有人应该生来孤独,曾经的艰难度过的日日夜夜,只不过是还没有等到能为自己放弃一切的那个他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傻子么?你为什么不来杀了我?!”秀树嘶哑着怒吼,手指死死扣进泥土之中,他不理解。
神明大人曾经教导他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生来有罪,他们心中有无穷无尽的贪婪与欲、望,面临人生岔路口,永远下意识的选择保住自身利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脆弱至极,经不得考验,一如阳炎为了权势逼走待自己很好的长辈,又如斑会为了自己的地位放弃真切爱过的阳炎。
秀树坚信这是真理,是神明大人看透世间虚妄,大彻大悟之后领悟到的人性本质。
【这不可能!】
大筒木辉夜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发生,在明晰斑的选择之后,难以置信的脱口惊呼。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嫉恨,凭什么?都是外来者,凭什么阳炎能得到爱人全心全意的爱护,而她落得举世皆敌的地步?她哪里做过任何对不起爱人,对不起这个世界的事情?种树是天照的任务,她无法干涉,也没有能力阻止,只能黯然旁观,这也有错么?凭什么这个世界这样对待她?抢走她的爱人后,还抢走了她的儿子,残忍的打碎所有希望与美好,让她在孤独与黑暗中忍受千年。
大筒木辉夜杀心沸腾,但是无能为力,被封印在月球的她借助血脉联系将意识投影到忍界已经是极限,多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阳炎没有理会歇斯底里的秀树和无法接受的辉夜,她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为了她放弃一切的人。
真好啊,这种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
她撤去了笼罩身周的查克拉,任由大雨将自己打湿,冰冷萧瑟,鼻息间充斥了雨水特有的生涩味道,仰头看向乌云压顶的天空,阳炎微微笑了。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笑着的,可是笑容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面具,一个遮掩自己内心,吸引他人好感的假象,大多数时候,她笑着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而现在不同,不知为何,唇角就勾起来了,笑的轻松自然,不是为了他人,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幸福喜悦。
仔细回味着现在的心情,阳炎手摸卷轴,将一把长剑握在手上,再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剑锋调转,果决的刺下,锋利的剑刃贯穿男孩小小的身体从胸前穿出,那个位置,是心脏死穴。
阳炎从前就不介意奉献自我,现在真切感受到了斑的心意,更加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让斑陷入不利的情形,斑做出了选择,但这不代表她就会什么都不做任凭事态发展,阳炎有独属于自己的傲气,她决定和命运赌一把。
“阿炎!!!”刀刃入肉的声音吸引了斑的注意力,成功让他停下继续屠杀的动作,然而一回头就看见这样一幅让人心碎欲裂的情景,飞速奔袭过来。
阳炎感知到心口剧痛,生命力像是泄洪一般飞速流逝,眼前视线开始模糊。
吐出涌上喉头的大股鲜血,她低头对上秀树不可置信的眼神,温和宽慰笑了一下,哪怕事态发展到现在这样,她也没有憎恨秀树,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因为父母的选择失去了平稳的生活,又被黑绝相中,谆谆善诱彻底堕落进深渊。
这个世间,哪有什么真相可言?他人的好意相助,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秀树自以为自己明了一切,但实际上他仍是个孩子,一个思想不成熟,容易被人在白纸上胡乱涂鸦的孩子。
秀树的生命力远比不上阳炎,很快,死司贫血之术解除,肤色恢复成了原先的白嫩清秀,他一双眼睛圆睁睁的瞪大,他不在意自己短暂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仍沉浸在困惑和不解中,这发展不对,神明大人不是这么说的啊!
阳炎伸出手缓缓合上秀树的双眼,喟叹道,“秀树,抱歉啊,这个世界让你失望了。”
人之将死,听到阳炎不带一丝责骂怨恨的话语,秀树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那时他们一家躲藏在狭小的地下室中,母亲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哭泣的低声自语,“对不起,秀树,爸爸妈妈错了,我们后悔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让你过上这样的日子。”
然后父母为了保护他,主动走出地下室,被追击的忍者们挖眼杀害,鲜血渗透地下室入口的木板,滴落在秀树身上,粘稠猩红,一如他现在低头就能看见自己顺着胸口刀尖流淌至地面的的红色。
啊,原来如此。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秀树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怨恨的,不是阳炎,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他的父母,他们带他来到这个世界却没有让他看到世界美好。
愿神明大人原谅他的愚钝,在那个世界也能够包容接纳他这个无家可归的灵魂。
秀树停止了呼吸,傀儡术被解除,所有宇智波族人随之倒地,他们之前没有防备之下被肉眼看不见的丝线刺入大脑,失去意识陷入沉眠,大概醒来之后就如大梦一场,不会有任何记忆留下。
现在这片山谷中只余阳炎和斑相对而立。
阳炎撑着一口气,摇晃蹒跚的向前走动几步,倒进过于震惊而反应迟钝的斑的怀里,身后留下一条蜿蜒血路。
“斑。”阳炎的声音充满眷恋,三个音节从微启的唇中吐露,婉转悠扬。
阴沉的天色下,女孩的面容因雨幕遮挡模糊不清,唯有那一抹绝美的笑清晰明媚,映照的的女孩如降临人间的天使,光芒璀璨。
阳炎开口又说了什么,因为极其虚弱,声音微不可闻,然而写轮眼能捕捉一切细微变化,斑敏锐的从阳炎的唇形变化中知晓一切,她说,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阳炎再也无法抵抗生命力的流逝,身体滑落倒下。
天使轰然坠落。
斑下意识的伸出手揽住阳炎的身体,怔怔着无法接受现实,这一刻,他甚至是有些恨着阳炎的,恨她不顾一切单方面作出选择。
手臂缓缓收紧,触碰到的逐渐失去温热气息的身体不断提醒着他接受阳炎的离去,斑低下头,紧紧咬着牙,双眼三勾玉飞速旋转几近看不清痕迹,终于三枚勾玉在旋转中变换形貌,首尾相连,如衔尾蛇一般环成一圈,新形成的图案瑰丽绚烂。
万花筒,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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