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敢肯定，如果他的职业是幽默大师，就算能找到工作，他连自己也养不活。像是现在，他说完这句“彼此彼此”之后，对面的红发青年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幽默。
但比起嘲笑的反应来说，红发青年这副听信的面孔，更让空觉得这家伙出去外面混的话，绝对是会被骗得一无所有。而那五个孩子指不定是哪些女人骗他——他们其实都是他的孩子，让他喜当爹的。
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所以，太宰君，要不要一起吃咖喱饭后再走？”
织田说完之后，空朝他后面的五个孩子望了过去。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注视，五个孩子就像是一朵朵朝向太阳的向日葵那样朝着空看过来。顶不住那么多视线的空下意识地躲进织田的影子里面。
他讨厌和别人对视，这让他有无比的压力。
同样地，空也讨厌别人一直看着他。
也许欺负弱者是人天生的恶劣性。
因为织田看起来单纯好欺负，空感觉和织田相处没有那么多的不安全感。
“不吃，我要离开这里。告诉我哪里可以坐车离开就好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屋子被炸了。
他需要找个新的屋子住。
这不得不说，有时候空还挺羡慕蜗牛乌龟的。它们一出生就有自己的房子，想什么时候躲进自己的屋子里面，什么时候就可以钻进屋子里面。
但这不代表他心疼自己的住处。
那个屋子是他租的地方，炸了也不心疼。
换个地方住，也是住。
“这里没有直达市内的公交。我可以送你过去，你等我吃完咖喱饭，可以吗？”
听到咖喱饭，空的肚子“咕噜”地一声巨响。
在织田反应过来的时候，空已经捂紧了肚子。
“要不要来吃一点？”
“……嗯。”
空只能承认这是下视丘里的神经元网络过度释放了饥饿素，让他短暂地缺失了客观性和理性。要是换做平时的他，才不会和陌生人一起共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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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对空的来历一句话也没有问过。
空也对织田的事情不抱任何好奇心。
两个人都清楚彼此不过是萍水相逢，没有深交的必要。
织田的车子是白色面包车。
车子是从海滨开往市内。
拉下车窗后，海风也跟着灌进了车内，吹乱了空纯白的头发。空看着天海交接的尽头，耳边仿佛响起了古早的像素类游戏《夏日暑假》的主题曲。游戏主人公在夏天放假的时候，随着父母回到海滨市镇的老家，屏幕里面有车子兜风，孩子张大嘴巴“哇啦啦啦”地喝风，迎面是碧海蓝天，简单的纯音乐就响起来了。
而在织田的视角里面，空像一只享受阳光的猫一样眯着眼睛，头靠在车窗上享受着海风，手上则在飞快地盲打着游戏机。空应该至少有一米七多，但是习惯性的猫腰让他看起来比较矮，另外他也没有习惯站直，总是歪着肩膀。此外他很瘦，只剩下皮包骨，手臂上的尺骨鲜明，肌肉无力，很明显是个家里蹲。
他的名字叫「太宰治」让织田有些意外和新奇。若是晚上去Lupin酒吧告诉太宰治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觉得很有趣。
织田正想着，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任务电话。他下意识地看向空的方向，但是空仿佛没有听到声音一样，依旧眯着眼睛，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织田，你现在给我过来追一笔欠款。
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让他晚点还钱的牛郎「罗伯特」吗？
那该死的臭小子这次趁着大伙不注意逃跑了，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这件事都是你搞出来的，你自己给我想办法找出人来。今天没有给我一个结果出来，他的钱都算到你头上！
听到没有！！！”
这声音大到仿佛装了扩音器一样，空不想听到都很难。
他的耳朵侧了侧。
在骂骂咧咧的声音里面，织田赔着不是之后，又毕恭毕敬地合上了电话。他说完对不起之后，朝着空的方向也说到：“对不起，我等一下可能把你放在公交车总站那边，我没办法送你了。我有工作要做。”
空歪着头没有应话，但是织田权当他默认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空像是睡不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一个人找得到那个什么罗伯特吗？”
织田没想到空把电话里面所有的话都听完了，面上赧然：“横滨市的路线我还比较熟，我在他店的附近找找看。”
“电话里面那个人应该是找过了，找不到人才会这么气急败坏。你再找一次，只是多做一次无用功而已。”
织田不得不承认空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也只能用这种蠢办法了，尽可能问一下认识他的人。四千万可不是他能够担负起来的。
“把手机给我吧。”
织田听到空这样说之后，下意识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皮肤苍白的空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变，但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如同红宝石般泛着无机质光芒和冷感的红色眼瞳朝着织田的方向转了过来，有一瞬间织田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织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做什么？”
“帮你找那个罗伯特。”
织田愕然道：“用手机怎么找？”
“先登陆一个年轻人常用的社交软件。”空边接过手机，边说道，“你的同事应该是把所有罗伯特的熟人都抓出来问过一次了。但他们之中一定也有说谎的。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先找谁是最后看到他的人。”
织田第一次听说用手机的社交软件找陌生人的。
他要是有罗伯特的联系电话的话，找人应该会更方便的。
空说完之后，又没有了声音。
织田作之助好奇地边开车，边用余光看空在做什么。
空注意到织田对他做什么很感兴趣，于是登入社交软件后，就跟织田作之助说道：“我黑进软件系统里面之后，就可以调出所有有关「牛郎罗伯特」的推特，也可以看得出发文位置。我先锁定相关的范围。”
“内容都很杂，能找得出吗？”
“警察取证的时候，不也需要目击情报吗？”
空不慌不忙地筛选着254条推特内容。浏览速度极快，织田根本看不到上面写什么，空的手指就飞快地划过内容。不过一会儿，空就坐直身子，开始操作车子里面的GPS，把发文推特上显示的地址输了进去。
“去这里吧。”
“嗯？那是哪里？”
“一家不错的餐厅。罗伯特就在那里。”空慢条斯理地说道，“吃饭时间应该至少要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他能逃跑的地方只有厕所和后门，你先让你同事堵门，你在餐厅那里晃悠一下，他看到你一出现，就只会从男厕所的窗户和厨房后门逃跑了。”
织田说道：“那防止他逃跑了，我先直接叫我的同事去堵人。”
“现在叫了，真抓住人，还算不得你的功劳。”空把手机还给织田，“有时候，摆摆样子也是很重要的。你二十分钟后再给他们打电话。你进去餐厅之后，就回到车上待命吧。”
空说完之后，又病恹恹一样地倒回座位上，重新打着游戏。
只是看到路上车子变多后，他把车窗往上调了起来，顺便伸了一个懒腰。
织田听到他身上骨头啪叽啪叽作响，就知道他是严重缺乏运动，估计连半桶水都提不起来。
三十分钟，织田把车子停在空说的地方，果然在空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个欠债人罗伯特。那人一看到织田作之助走进餐厅，连忙和包养他的富婆说有事要忙，从厨房后门跑出去。厨房后门都是一群黑帮分子。罗伯特赶紧急刹车，从厕所的窗户离开，结果窗户下面也绕着人。
说到底，织田还是比较好应付的。
罗伯特打算从正门离开，直接正面突破，结果并没有看到任何港黑的人。他才松一口气，一辆面包车的车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了。罗伯特就这样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脸，边捂着脸退缩的时候，边和副驾驶位上的白发青年对上了视线。
“你有病吧？”
罗伯特登即发怒，朝着空的方向揍了过去。而空则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头，身子也跟着缩了起来。
从餐厅正门赶出来的织田正好看到这一幕，二话没说，一个箭步直接抓住了罗伯特的手，把他的手臂扭到了背后，见他无法反抗才连忙问空的情况。
“你没事吧？”
回应织田的是关紧的白色面包车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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