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不好意思，打扰了。”

    织田作之助发现门没有锁，从门缝里面看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屋子一点自然光线也没有，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唯一的光线是来自于白发少年正在看的40寸显示屏，对方用数据线把平板电脑的文字导到台式机上面，用一只脚操控着鼠标上拉下滑。自己背靠在电竞椅上，两手操控着游戏机。

    而在这个少年两侧，摆着一排的桌子，桌上全是甜食——各种造型百出的巧克力和糖果，千层酥，慕斯蛋糕，焦糖蛋挞，泡芙等等罗列着，绝对是甜品自助餐的排场。空气里面也有着甜品特有的香气。

    “那个，我需要脱鞋吗？”

    织田作之助说完之后，见他没有反应，本来想再提声吸引空的注意力，结果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直接进来吧。”

    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

    织田作之助见他转过头的时候，果然看到他正在吃糖果。而且估计又是很久没有正常作息，他的脸不仅看起来憔悴又发白，眼窝也很深，总觉得他某天猝死都不是意外的事情。本来有很多的话，结果第一句话变成了——

    “你吃过饭了吗？”

    空捡起一碟蛋糕，暗示他都是这么补充能量的。

    织田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会营养不良吧。”

    “维持脑力活动只要糖分即可。”空把棉花糖递给织田作之助说道，“吃吗？”

    “不了。”

    空便把棉花糖塞进了嘴巴里面，继续浏览着屏幕上的文字。

    屋子因为两个人的沉默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

    织田作之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为了缓解尴尬，他也跟着看空在看的文字——

    『欧~尼~酱』

    『我可爱的妹妹哟！再喊一次欧尼酱好吗？』

    『只要是欧尼酱的请求，妹妹我什么都愿意做。』

    『少年内心填满了这样充满痴心无妄的幻想，结果被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妹妹用鄙视又嫌恶的眼神回瞪了一眼：“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死变态！”』

    ……

    这、这是什么？

    织田被眼前的文字刺激到了。

    空留意到织田也在看，用这样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觉得这样的书会赚钱吗？”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这能不能赚钱，但是他大概不会看这种类型的小说。

    “你写的？”

    “我不会为文字动一根手指。”空抬起手上的游戏机说道，“我只会为游戏而努力。但是，现在的游戏太少了。”

    空转过椅子，正面看向织田作之助的时候，织田可以看到他怀里有一个印着卡通人物女孩的抱枕。留意到织田的视线，空介绍了起来。

    “这是我妹妹。”

    “哦。”

    “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不用客气的。”

    空完全忽视织田的话，说道：“她叫艾薇拉，在拉丁语里面指的是「小精灵」的意思。”

    “……”

    （也就是说，是临时取的名字了？）

    织田作之助有点无奈，感觉和某人真的有点像。

    空拍了拍自己的抱枕，就像是摸妹妹的头一样，说道：“其实我找你是有事情的。”

    “是因为Liar Game，对吧？”

    织田作之助也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焦虑，莫名地屋子里面送进了一亿日钞，被强制性地参加欺诈游戏。所幸周围有可以谈论此事的人，所以织田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织田问道：“一亿日元，你打算怎么办？个人来说，还是直接先放在银行里面，有银行金库保管的话，放一个月，也不用担心钱会丢。”

    空侧了侧脑袋，从旁边拿了一瓶宝特瓶装的麦茶，喝了一大口说道：“我不是要说这件事情。”

    “嗯？”

    “你不想坐下来吗？”空用头示意沙发的方向。

    织田作之助找了沙发椅，坐在沙发椅的把手上，直面对着空说道：“你想说什么事情呢？”

    “我想聘请你当我的代言人兼保镖，月薪四十万可以吗？之后我们要是合作得好，我会再给提成。”

    这句话跟织田作之助来这里的目的相差太大了。织田作之助收到空打过来的电话时，太宰治就明言跟织田说，「无论对方要给你什么好处，只要他一提到要你付钱的话，你想办法推脱和拒绝就好了。那绝对是诈骗。」

    但如果对方反过来给自己钱呢？

    空还没有说完，眼瞳在幽暗的房间里面暗沉沉的，他继续说道：“我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是我认为你是值得相信的好伙伴。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因为，你知道我的地址，不会一开口就是想办法问我日钞的事情，反而给我一些保护一亿的方法，说明其实你并不想和我争抢，你是比较正直的人。

    其实，我有一些投资计划，想跟你说。”

    “投资？”

    “如你所见，我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

    空给织田作之助绕了一圈顶级公寓，墙砖地板都是磨得光滑可以映出人影的高级大理石。屋子除了有标准的卧室厨房书房外，还有其他的功能房，像是室内观影室，健身室，储酒室，还有小型的室内游泳池，阳台可以直接看到横滨海和最受欢迎的主题公园的摩天轮。

    “一亿元对我来说，只是零钱而已。我根本不需要保护。就算他们人来了，我随便给一笔钱就是了。包括你的也是，要是你一亿元里面少了，也可以跟我借钱没关系。”

    空赤着脚拉开阳台上的窗帘，远远看了一眼外界的风景就拉上了，似乎是对那景色已经看腻了。他回过身问织田说道：“怎么看？如果你愿意答应我的条件，我才能具体跟你说，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我确实需要你，可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觉得，你应该不适合混道上的。我想帮助你，正如你当初帮助我一样。”

    “……”

    这句话戳中了织田的心窝。

    他确实不喜欢做打打杀杀的工作，但是以他的能力和经历，他能够做到的也只是混黑而已。月薪给的四十万日元跟现在的打杂工作费差不多，也比较稳定。

    空之前见到自己有麻烦后，也帮助过自己。说明他心性还是不错的。

    织田满脑子都是盘算和思虑，连自己回到最初的地方也没有注意到。

    空坐在电竞椅上时，也顺便让织田作之助坐下来。

    见织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空也不催促，毕竟虽然对比一开始织田的坐姿来说，他的警惕心已经下降了不少。但他还处在提防的心理状态，催促反而会让他更不舒服。

    于是，空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并不是让你直接过来做决定的，你可以慢慢想。我记得脱离黑道还很麻烦，像是要割拇指之类的？或者给一笔退出费之类的？我并不想要你是个残疾人士。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垫付。”

    织田湖色的眼瞳望向空的方向，面前的少年和印象中用手机帮忙找人的模样重合，气势锐不可当，眼瞳里面深藏着不可磨灭的火光。

    “这件事是个巨大的决定，请让我再仔细想想，回去之后再给你回复。”

    “这是自然的。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可以吗？”

    空听到这句话之后，站起身从厨房拿了一些纸盒，把吃不完的糕点给织田装回去。

    “我记得你屋子里面有五个小孩，你可以带给他们吃。我自己吃不完，放久就会坏了。”

    织田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也没有拒绝。

    “那我们继续保持联系。”

    “嗯。”空卡着门缝给织田送别的，继续说道，“另外，今天我和你说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有没有问题？我从以前开始就经历了很多的威胁、绑架和恐吓，我并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相信你。你就算不接受我的邀约，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的身份。可以吗？”

    织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空因为体力透支倒在自己面前。

    “我明白了。”

    “谢谢。”

    送织田坐电梯离开后，空站在阳台处一边看着手表的时间，一边目送对方离开，直到人影从视线内消失后，他才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物管那边便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太宰先生您好，如您所说，有个红发青年来问住户的房主姓氏和情况。我按您的说法说，是姓太宰，是个单身的白发青年一个人在住。”

    “很好。之后谁来问，都是一样的说法。我还是给你现金，没问题吧？现金比较方便。”

    “当然，谢谢您了。”

    空很快就挂了电话，从租豪华民宿，到弄排场和收买人员，目前支出是三百五十五万日元。

    说「信任织田作之助」只是表面说辞而已。

    他吃定织田作之助了。

    空扭头继续看向屏幕上的轻小说时，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织田难以言喻的表情，心想，这种文不有趣吗？没有市场吗？

    妹系文学是天啊！

    可爱即正义啊！！

    “看来织田先生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对吧？玛利亚。”

    空拍了拍自己的抱枕。

    曾用名为「艾薇拉」的抱枕自然无法给他一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