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现了,那种心上像有十七八个小人在蹦迪,鼓噪的要炸裂的感觉。
孟蓝风双臂环胸,以防剧烈的心跳声被别人听到,斜眼看纪廷森:“既然......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确实有话问你。”
孟行站在孟蓝风旁边,看看纪廷森从头到尾的淡定,再瞅自家艺人脖颈后炸起来的小汗毛,明显紧张过度,简直没眼看。
不过,他要问什么?
之前也没通过气啊,不会搞什么大事出来吧?!
慌张!
纪廷森只当没看到孟蓝风的紧张,顺着他:“你问。”
“那天对戏,就那个剧本......楚随州到底辞退那个什么员工没有?”
“没有,不过换岗了,薪资降低三分之一,季度奖金扣除。”
“陈念呢,他们分手了?”
“嗯,不过分手又和好了。”
等着重磅炸·弹的孟行:“......”
就这?
付从:“......”
孟蓝风怎么奇奇怪怪的,打听他家艺人新剧,是不是要搞什么小动作?
距离近的,拼命竖起耳朵的艺人:薪资?奖金?分手?是圈里新出了什么大八卦吗?
纪廷森这里,孟蓝风问什么他便说什么。
当然是说能说的,比如剧本的内容和原著小说相同,没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对孟蓝风突然变成大番茄,纪廷森也没想到。
他究竟哪里刺激到对方了。
叫了对方的名字?
可是听公司其他人都是这么叫,以前的“他”倒是对孟蓝风直呼其名,基本上都是剑拔弩张的情形。
这一小点空间一下子寂静下来,直到孟蓝风拿出手机,刷刷点了一个二维码出来,怼到纪廷森面前。
没说话,但目光游移像是在做贼。
再然后,两个人在三十秒之内完成了加好友并互发消息的操作。
孟行:好嘛,原来前面乱七八糟的问题,其实是在为这里做铺垫,难为蓝风矜持成这样......
发消息的是孟蓝风:【廷森】
像是呼应前面某个称呼,有一点点得意,还有一点点不服输。
纪廷森:【我年纪比你大。】
他26,孟蓝风好像是22,三岁算一个代沟的话,两个人之间怎么样都还隔着一条小山沟。
孟蓝风:【......】
对艺人来说,就这么承认自己年纪大,是不是有点随便?
少顷,他回复:【纪大哥】
故意的,这种古里古气的叫法,仿佛分分钟就能让人被称呼的那个人蹿到四十岁。
然后神气活现的瞅过去。
他大概是眼瞎了,否则怎么会看到那双琥珀眸中居然有一种类似于赞许的,还带着那么点慈爱的目光。
慈......慈爱?
围观自家艺人排排坐,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用手机聊天的两个经纪人,默契的看了对方一样。
视线尴尬且懵,还有点别扭的示好:私底下聊一聊以后的发展方向?
......
孟蓝风试镜在前面,被叫到号之后,吭哧留下一句“我不会输给你”,然后走了。
经纪人孟行也跟着过去,在门口候着。
付从吐了口气:“乖宝,你怎么想的?”
他以前觉得孟蓝风是个没有教养的,横行霸道的人,怎么突然就感觉只是个熊孩子,而且只在自家乖宝面前是个熊孩子。
可感觉是感觉,利益是利益,圈里装傻充愣实际比猴还精的,也不是没有。
他又凑近一点:“他是不是知道你.....”
知道眼前这个将来会是耀辉娱乐的大老板,所以提前打好关系。
纪廷森明白付从的担忧和防备,笑了下:“应该不会,如果......也没关系。”
以他对秦镇的了解,两个人结婚的事不会扩散的到处都是,而知道的那些人比雷飞鸿的层次都高,孟蓝风接触不到的。
即使机缘巧合知道了,对方的示好是好事,不是错。
就算是为了资源接近他,合理适度的争取比起互相攻击总是要好一些。
以前想和他谈生意的人,不也想法设法的知道他的喜好和习惯,人生在世,有所求才是正常状态。
不过纪廷森还是觉得,孟蓝风其实就是个大男孩。
顺毛捋就能好好相处的那种。
有他两辈子都没有的朝气蓬勃,尤其是在娱乐圈,这种心性算是很难得。
......
试镜结束三天,纪廷森收到了剧组的通知,他通过了。
拿到了仙侠剧《问天》中师尊的角色。
至于合约条款之类的后续事宜,都由付从处理。
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因为如果明芮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会像书中那样是《问天》的男一号,兄弟两个会在同一个剧组。
隔了一天,孟蓝风发信息问纪廷森试镜的事,纪廷森照实说了,对方回了一个【哦】字就没下文了。
这种情形严格来说有点尴尬,但两个人全力以赴,没有谁对不起谁。
还是要等,等孟蓝风不计较这件事,两个人也许又算是朋友了。
当天晚上,纪廷森又收到了孟蓝风的信息:【居然又不如你,气死了,不过等着吧,我下次肯定不输给你。】
纪廷森笑回:【我信。】
又三天,晚上纪廷森回家,秦镇不在。
也许是在加班。
两个人婚姻合约中明确规定,任何娱乐圈的人都不能踏入蓝展小区的居所,所以即使第二天要进组,纪廷森还是按照付从列出的清单,独自收拾了自己要用的东西。
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直到看到脏衣篓里换下的衣物。
洗衣房中果然有秦镇换下来的衣服。
纪廷森不知道房间里的监控在什么地方,但既然有这东西,而且拿小东西的行为已经获得了主人的谅解和默认,那对监控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他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一个领带夹,拿着领带夹在洗衣房晃悠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就拿了这一个。
至于某人看不看监控,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
剧组,拍戏的第三天,
纪廷森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少年又在偷看他,是饰演陈念的白宁,
白宁在圈里无限接近于三线,背后投资商力荐进的组,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有封迎凯的缘故,也因为这剧自己也是投资商之一。
少年长的清秀白净,很瘦,怯怯中带着两份忧郁,演技很好,但拍摄间隙几乎不说话,缩起来像是不存在一样。
再又一次四目相对,而白宇则不出意外的,像兔子一样的闪开目光后,纪廷森问付从:“我很令人畏惧?”
付从含蓄道:“......以前是。”
现在当然不吓人,但以前没成熟时作天作地的时候可不少,名声在外。
没看到工作人员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轻手轻脚了吗。
纪廷森:“......”
行吧。
在纪廷森和付从闲聊的时候,白宁被经纪人叫到了避人的角落里。
经纪人是抽空过来的,他带的可不止一个艺人,只问“成了吗?”
白宁摇头:“没有。”
“磨蹭什么?”
“我不敢,听说纪廷森脾气很大......”
“废话,脾气不大让你凑过去干什么,他现在的那个腕表广告火成什么样了,粉丝又涨了一大截,这时候爆出耍大牌、欺压小艺人,你猜那个小艺人会得到多少关注?”
“导演说我演的很好,我可以慢慢来,要是这个剧火了......”
“做梦呢,纪廷森参演的戏,哪个不是扑到死,这次是袁总费了不少劲将你塞进来,混个脸熟你都不会?别怪我不管你!”
“我......”
白宁还想说纪廷森演技也挺好的,说不定剧真的能火。
经纪人已经不耐烦了:“反正才开始拍,你要再不行,别怪我将你换下来!”
这话纯属吓唬白宁,袁总对白宁的兴趣未减,经纪人只是怕白宁脱离自己的控制,性子这么倔,不说狠话压不住。
......
晚上,白宁拿着剧本敲了纪廷森的门。
他带着剧本,兜里的手机还开着录音,因为不安,所以脸色比平时还苍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
门里面会是什么,他不知道。
纪廷森会很不耐烦吧,好歹骂他两句,或者不耐烦的教训也可以,反正录两句他就借口离开,希望对方不会像袁总那样动手打人。
想到那个肥胖狠辣的男人,尤其是他压着自己......白宁有些想吐。
付从正和纪廷森说事情,开门看到白宁,十分意外。
往外看一眼,天都黑了。
这个点儿来敲门,再想想自家艺人的盛世美颜......
心里十七八个念头,面上却很和蔼:“白宁啊,有事?”
白念攥着剧本深吸一口气:“我......我想找纪老师对戏,明天的戏......有冲突,我有些紧张。”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没有其他声音干扰,纪廷森听的很清楚。
清楚到白宁话里的颤抖声都一清二楚。
胆子这么小呢。
不知道明芮和成名的艺人对戏,是不是也这么战战兢兢的,心里想着,在付从问自己意见的时候,就放人进来了。
不过媒体事情多,而且还有长期盯着他的,夜里放人进房间不妥当。
以前同性婚姻法没出来,两个大男人睡一间也没什么,现在可不能那么随便了,尤其这还是个拍同性恋题材的剧组。
付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没关门,也跟着进来了。
纪廷森让白宁坐,让付从给对方倒了杯热水。
他看了眼表:“对戏是吗?我现在手头有事要忙,不能太久,现在是八点半,到九点半怎么样?要是有其它问题,我们明天白天再磨合?”
剧组时间、资金都很充足,并不赶戏,白天也有很多可以交流的空挡,纪廷森自己来说,除了拍戏之外,他还有其他事要做,投资赚钱嘛,晚上抓紧时间总没错的。
白宁握着一次性纸杯,尖尖的下颌在水汽氤氲中有些失真。
他愣愣的看着穿着白色薄毛衫,闲适的坐在沙发里,眉目平和的等待着的男人,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纪廷森没有嘲讽他,也没有赶他走,还给他倒水,还和他商量对戏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白宁慢腾腾的出了房间。
他有些舍不得这个房间,或者房间里的气氛,安宁宽松的,没有责骂,没有鄙夷,说话会有人认真倾听,还会被夸说的有道理。
原来,纪廷森是这样的啊。
裤兜里的手机被遗忘,白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坐在床边呆坐了很久。
在白宁离开后,纪廷森给纪明芮打了个电话。
那边闹哄哄的,只听纪明芮扯着嗓子喊:“哥,干啥?”
干啥?
纪廷森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那头纪明芮已经乐出声了。
笑完了才说,剧组的一个老戏骨是北方人,家乡话有魔性,他听多了就不知不觉被带走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确认纪明芮在剧组过的很好,纪廷森才挂了电话。
挂电话了发现,孟蓝风发了信息过来。
是一个信息截图,还有一个叉腰笑的Q版小人,再然后是一句话:【就问你厉不厉害?】
信息截图的内容,是剧组通知孟蓝风的试镜过了,饰演角色是《问天》中师尊的师弟,男主的师叔。
纪廷森回复【厉害】,想了想又发了个六百六十六块钱的红包,算是祝贺。
以前他给人发红包都是整数,就是往多了发。
这辈子身上没什么重担,整个人好像也松快很多,也知道了666是个寓意不错的数字。
孟蓝风领了红包,发了个语音【谢纪大哥打赏~】
纪廷森:【嗯,不谢。】
......
纪廷森在剧组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
就是好好拍戏,戏外和剧组的人和平相处,大概是发现他不那么吓人,还有剧组的工作人员来要合影和签名。
至于白宁,也终于不再战战兢兢,有时候还会送他零食吃。
在没有纪廷森的家,秦镇晚下班,被战战兢兢的做饭阿姨拦住了。
战战兢兢不是秦镇多凶,只是高大又有气场的男人,高颜值都像是无关紧要的点缀,公司高管在跟前都大气不敢出,更不要说普通人。
秦镇:“有事?”
阿姨:“秦总,您看做饭的时间,是不是要再改改?”
以前纪先生在的时候,每次都是六点开饭,秦总十次总有八次也回来吃饭,现在可好,做一桌子菜都凉了也等不到个人
秦镇:“再?以前改过时间?”
阿姨:“是啊,以前都是五点半开饭,后来您工作忙,纪先生就让我改到了六点,您进家门了刚好饭菜上桌,热乎的......还有那些菜,都是......”
她提起纪廷森胆子也大了,谁不喜欢既好相处又长的好看的人,说了好几句才发现说多了,又忽的刹住。
秦镇掠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不禁问:“菜怎么了?”
纪廷森走了十天还是十二天,他不记得了。
就是忽然有一天,下班之后再没有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在靠近阳台的软塌上倚着看书,然后在自己进门后看过来,说一句:“回来了,洗手吃饭。”
大概是错觉,房子里的空调也没坏,温度却似乎低了许多。
他最近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在公司对付一口,接着加班。
其实回家了也可以在书房加班,以前就是这样。
但人的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清楚的意识到偌大的房子从两个人变成一个,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阿姨就从厨房角落里的一本旧书里翻,拿出来一张压的平平整整的纸。
试卷那么大的纸,写满了各种菜式。
秦镇视线凝在左边一半,这些菜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口味,最下面还有一些忌口,字迹端正而清朗,像那个人一样。
说不清什么滋味,他问:“纪廷森写的?”
阿姨说:“纪先生本来说打印,后来又说写一张,我平常都是按照上面来做菜的,一点错都没出过呢。”
秦镇最后拿着这张纸上楼:“明早我再给你一份复印的。”
他知道纪廷森为什么手写这个东西,家里的打印机在书房,而书房是他明确告诉纪廷森不准进入的地方。
心里忽然有一些陌生的情绪,大概是愧疚。
纪廷森以前嚷嚷着喜欢他,听都听烦了,这两个月不嚷嚷了,可私下里居然做了这许多事。
原来不仅仅是他在忍着纪廷森,对方也在迁就他。
爱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卑微而隐忍?
以前视而不见的态度,秦镇自觉够克制了,现在却感觉有几分过分。
也许该对纪廷森好一些,他想,毕竟还从来没有人惦记过他何时吃饭,吃什么更合适。
与此同时,《念念不忘》剧组正值晚饭后休闲时间。
正在和封迎凯等几个人打牌的纪廷森,酸涩感突然袭上眼睛和鼻子,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
封迎凯递了纸过去,白宁放下牌就要去找药。
纪廷森接过纸擦了擦鼻子,没让白宁忙活,说没什么大事,洗洗脸就好。
他记得明芮好像说过,打喷嚏是有人在念叨自己,要是真的,不知是爸妈还是明芮,或者是付哥又谈好了什么合作。
洗完脸没走几步,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银行卡的进账提醒,有人给他转了一笔钱,转账金额一百万。
转账方是......秦镇?!
不年不节的,他也没做什么让秦家门楣生光的事,这也太突然了。
所以,秦镇梦游了?
不对,明天好像是四月一日。
纪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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