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门口,陈芊芊刚要进去,就听里头韩烁因点守宫砂之事发怒道:“放肆!韩某与三公主成婚,为的是缓和玄虎和花垣两城的关系。什么夫徳、面巾,韩某都一再忍让。尔等却步步紧逼,简直——”

    “简直欺人太甚?”陈芊芊直接推门进去,厉目扫向韩烁,“韩少君你是想这么说吗?”

    喜婆见状,赶紧将面纱又给韩烁戴上。

    陈芊芊冷着脸踱了进去:“花垣城与玄虎城大战,玄虎败了。为得我花垣城的乌石矿,这才以少君为质,来换取购矿的权利。那么请问少君,这入赘我花垣的事,是我求着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你!”

    “呵。少君若是不好回答,那我就替少君说了。此事是你们玄虎城主主动提议,不但遣了使者来,还送上了和书,态度是极为诚恳呢。就算是有人逼迫少君,那这逼迫之人,也非我花垣城的人吧。少君对此可有异议啊?”

    韩烁侧过头,脸色更为难看,却没有反驳。其实真要说起来,玄虎城真正提议此事的人其实是他自己,目的是为了龙骨治疗心疾。

    陈芊芊轻蔑地一笑,径自拿起狼毫,在红色砂泥上一蘸:“既然少君是主动来我花垣为质的,那就该守我花垣城的规矩。方才喜婆应该也与少君你说了,这女人在玄虎城什么地位,男人在我们花垣城就是什么地位。难不成你们玄虎男人,会娶一个身上连守宫砂都没有的女人吗?”

    韩烁气得直咳。

    陈芊芊面无表情对白芨道:“再不给你家少君喂药,他就要心疾发作猝死了。”说着,弯下身,一双杏眼正对上床榻的韩烁,一语双关道,“新婚之夜,闹出人命,多晦气啊。”

    韩烁被气得多嚼了一颗朱古力豆。

    陈芊芊却是掂量着手中的狼毫道:“韩少君要是真不想点这守宫砂,我也不为难你。只是这不贞的夫婿,本公主断不会要。不如就趁此将你休弃,赶回玄虎城,让你不得踏入花垣城半步。少君,你可得想好了。”

    韩烁方才压下的心火再次窜起,怒气值狂飙。

    白芨赶紧小声提醒:“少君,龙骨,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韩烁这才勉强压下心火,眼中却是盛满了杀意:“陈芊芊,你是在逼我?”

    “逼你就逼你,我堂堂花垣三公主,还不配逼你吗?”陈芊芊彻底无视他的杀意,直接提笔道,“少君,请吧。”

    雪白的手臂上被点上红色的朱砂,艳丽得犹如雪地红梅。

    看着韩烁比花垣男人还要白上一截的手臂,陈芊芊眉头一挑,顿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

    她忙拉下韩烁的袖子,将手臂遮住,把用过了的狼毫丢回了托盘上,心情有些烦躁地命令道:“拿下去吧。”

    “是。”喜婆带着丫鬟们下了去。

    梓锐更是直接扛起白芨的手就将人拖了出去。

    陈芊芊原本只是想让喜婆把守宫砂泥与狼毫拿下去,没想到梓锐这个没眼力见的也……

    算了,不气不气。

    刚这么想着,门外又传来梓锐激动的一声“呜呼~”。

    不气才怪!简直想冲出去给他一鞭子。

    既然韩烁此时已经坐在了床上,她自然不愿意也往床上坐,她虽常去教坊司,但也只是去那里听听小曲,喝喝酒水。在男女之事上,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在意,便直接大步到了桌案边,坐在了凳子上。

    不曾想,韩烁却也跟着坐到了桌边,倒了两杯酒道:“韩某已遵花垣的规矩点了这守宫砂,那三公主可愿与韩某共饮这合卺酒?”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故作深情道:“三公主,你我昨日有缘初遇,今日就要结为夫妻。之后定当相互扶持,同甘共苦。”说着还端起自己那杯,对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前一刻还被她气得心疾复发,后一刻却能柔情款款说出这样的话,韩烁啊韩烁,你可真够虚情假意,诡计多端的。

    若非早前得了密报,此刻陈芊芊不定就以为对方服了软,便饮下此酒了。

    合卺酒?呵。这分明断魂酒啊!

    将计就计,陈芊芊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也对着他一敬。

    见韩烁径直将酒杯往她嘴畔递来,陈芊芊直接手腕一转,来了个“交杯”的动作,喝自己那杯。

    韩烁见状猛的咳了起来。

    陈芊芊放下酒杯,看他做戏,还状似关切地问道:“少君这是怎么了?”

    韩烁将酒杯放在了她的边上,一边咳一边摇了摇手,等再拿时却偷偷换成了她原先的那杯,这才停了咳嗽道:“抱歉,扫了三公主雅兴。”

    陈芊芊笑道:“不妨事,继续啊少君。”

    这一次,她见韩烁要饮他自己手中那杯,便知对方将毒酒换了。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这杯就往韩烁的嘴撞了过去。

    动作猛了点,酒水溅了出来,沾在了白色面纱上。

    韩烁一把将酒推开,又是一阵咳,这次一边咳还一边抖去面纱上的酒水。

    陈芊芊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替他拍背顺气:“韩少君可悠着点,别到时心疾尚未发作,倒先将自己喝死了。”

    韩烁这下算是彻底明白自己下毒的计划早被对方看穿了,陈芊芊是故意戏耍他玩呢,他一边咳一边将桌上的毒酒偷偷撒了,换上新的。

    “韩某不知三公主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我在酒水中下毒。”只继续装蒜道。

    陈芊芊冷笑,只觉这玄虎城的男人真是够能装的,便是这个时候都还不忘做戏,真是狡诈奸邪。

    她也没兴趣与他演戏了,直接站起道:“少君这是忘了自己下在酒里的是什么了吗?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啊。断魂散,入水无色无味,中毒者会在睡梦中暴毙而亡,杀人于无形。少君啊,这下你记起来了吗?”

    说完拍了拍手,将门外的人都唤了进来。

    梓锐第一个冲了进来:“三公主,有何吩咐?”

    白芨第二个,眼神询问:“少君,你没事吧?”

    韩烁对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暴露。

    陈芊芊却直接下令道:“玄虎少君韩烁,意图下毒害我。来人,将他与白芨一起给我拿下,即刻打入天牢,明日直接问斩!”

    韩烁起身辩驳:“三公主,你有何证据说韩某下毒害你?”

    “没下毒?”陈芊芊直接将两杯酒倒成一杯,递到他的面前,“那你把它喝了啊。喝下去我就信你。”

    “若韩某喝了无事,公主当真就信韩某?”

    陈芊芊催促道:“废话这么多,你倒是喝啊!”

    韩烁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气定神闲:“这下公主总该相信韩某了吧?”

    梓锐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公主,是不是暗卫的消息错了啊?”

    陈芊芊也有些惊疑不定,她走近韩烁看了看,韩烁却是坦然相对。

    她压低声故意道:“韩烁,你换酒的动作倒是够快的啊。”

    韩烁一脸不明所以,从容应对:“公主此话何意,韩某并不明白。”

    陈芊芊嗤笑一声,警告道:“这次让你逃了,下次可没那么容易。少君请记住,再狡猾的狐狸也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边上的梓锐一直在偷听,此刻忍不住提醒道:“三公主,露出的那是尾巴,狐狸哪里来的马脚啊!”

    “闭嘴!”被陈芊芊瞪了一眼,梓锐赶紧噤声。

    韩烁眼神阴狠:“多谢三公主提醒,下次韩某必当谨慎行事。”定要将你送上西天。

    陈芊芊冷哼一声,带着梓锐离去,却在门口处,脚步一顿。她扭头又回了来,一把扯下了韩烁的面纱。

    韩烁没料到她的去而复返,面纱下的神情有些惊诧。

    却听陈芊芊说道:“花垣习俗,新婚之夜,谁将男子的面纱取下,男子就要追随与谁。易主,视为不贞。如今我将少君的面纱取下,少君以后便是我的人了。还望少君牢记君徳,克己守礼,别再想着去招惹我的二姐,做出水性杨花、不守夫道之事。”

    说完扭头便走,这回,没再回去。

    韩烁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心中暗忖:这个三公主不会是为他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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