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烁刚带着白芨杀到教坊司,就听包厢里传来林七的声音:“你要买苏沐?”
然后是陈芊芊直接承认的声音:“对,我是要买他。”
心头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扶着门柱,眼神阴鸷。
林七因坐得比较偏,正好瞧见赶来的韩烁,嘴角一勾,有了算计:“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买苏沐,你包了他十年不够,还要把他买回去日日相看?你府里不是已经有一个韩烁了吗?是他不好?还是他不行?”
在听到“不行”二字时,韩烁气得怒眼大睁。
“哎,怎么说话的呢。”白芨叉着腰就想进去跟林七理论,被韩烁拦了下来。
他沉着脸,扫了眼屋内的芊芊,倒是想听听她买苏沐的原因,以及……是否也觉得他不行。
陈芊芊道:“我要苏沐,只是不想你因我的缘故为难他。我买他也只是为了以后在气你时能更无顾忌。至于韩烁,他文武全才,五艺精通,昨日宗学堂里,你不都已经见识到了吗,哪里有半点不好?就算是心疾在身,这花垣城里也无人能与他比。我心悦他,喜欢他,钟情于他,至于行不行的,我们夫妻闺房之趣,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关心。”
林七:“你……”
陈芊芊:“我什么我,你还是快点开价吧,等买了人,我还得回去陪我家烁烁呢。”
一通表白,被门外的韩烁听个正着,尤其是那声“烁烁”更是叫的他心头发软,本还是阴云密布的天,瞬间放晴不说,嘴角更是快咧到耳后根了。
白芨也在门外听了一耳朵,“哎呀”了一声:“这三公主说话也太肉麻了。”被韩烁狠狠踩了一脚。
“你懂什么!”韩烁贴着门柱往里瞧,人差点就黏在门柱上了,“我就说她钟情于我。”
白芨满脸无奈。
论自家少君陷入爱情的漩涡了要如何拯救?
他们来花垣城,二郡主没勾弓丨到,龙骨没偷到,心疾没治好,陈芊芊没除掉,城主也没刺杀,看情况以后也不会刺杀了,收复花垣城就更别想了,乌石矿影子都没有……
截至目前,好像就谈了个恋爱,娶了个老婆,然后就没然后了。
少君啊……我们来花垣前,你可是给城主做了满满一册子的计划书啊,都是假的吗?这要是哪天回玄虎了,城主问起来,作业交不了可咋整哦!
包厢里,林七说不过陈芊芊,也没算计到外头偷听的韩烁,脾气上来直接道:“你要买苏沐,行啊,十万两银子,你要拿得出来,我就把他卖给你!”
“十万两?花垣城一年的税收都没十万两,你就是诚心不卖吧?”
林七道:“嫌贵啊?嫌贵就别买啊。苏沐是我教坊司的头牌,无人能及。十万两就是十万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陈芊芊嗤笑,刚要说“既然诚心买不了,那我就诚心地抢了”,就听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若是有人能及呢,是不是就该二价了。”
“韩烁?”陈芊芊从座位里站起,“你怎么来了?”
韩烁将人扯到近前,见她额上的发丝有些乱了,还伸手帮她撩至耳后,柔声问道:“真就如此钟情于我啊?”
陈芊芊这才后悔自己先前说的话,但话说都说了,还被正主听了个正着,索性也就不遮着掩着了,直接伸手将人拦腰一抱,笑道:“对,我钟情于你,心里眼里只容得下你一人。”
“我……”韩烁一直脸红到了脖颈。
白芨对边上的梓锐道:“哎呀,你们三公主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什么话都敢说,我们少君真是栽她手里了。”
自家房子塌了的梓锐:“是你家少君栽我们三公主手里吗?分明是三公主栽你家少君手里了!你们玄虎男人就是公狐狸精投胎,尽勾弓丨我家三公主!”
白芨:“哎哎哎,怎么说话的呢,说谁公狐狸精啊?你说我家少君就好好说我家少君呗,别瞎往我身上带啊。”
梓锐看了白芨一眼,故意重复:“玄虎男人都是公狐狸精投胎!”
两人打闹起来,对骂不断。
林七看向撒狗粮的两人,哼的一笑道:“有人能及?那人是谁啊?何不叫他出来比试比试。要知道苏沐可是我花垣城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颜值论才艺,在我教坊司里可是一等一的。就是论身材嘛,呵,三公主心里自是清楚的很。”
韩烁皱眉,陈芊芊立刻摇手解释:“不清楚不清楚这个我发誓我不清楚。韩烁你信我!”
这才将醋坛揭过。
韩烁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芊芊转头看向白芨。
白芨立刻噤声,往后退了一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芊芊又看向梓锐。
梓锐也停了争吵,往后一大步,垂下视线假装没看见。
“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啊,我也没以为是你们……”
陈芊芊吐槽的话没说完,脸颊就被双手捧了住,脑袋被转了过去,只听韩烁道:“那人是我。”
少年剑眉星目,琼鼻薄唇,陈芊芊只觉得心脏处砰砰两下,跳的极为猛烈,就这么与他对视,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韩烁,你想与苏沐比试?”林七笑道,“好啊!”
“去!把苏沐找来。”
*
教坊司花厅处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玄虎城少君韩烁要与教坊司花魁苏沐比试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围观的看客。
苏沐面色有些凝重,并不太情愿地来到花厅,纸扇半遮着脸,只是眼角的泪痣还是露了出来。
但就是这高冷不屑的模样,看得花厅众女客心都痒了,直道“苏沐真好看”。
反观韩烁,虽生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只玄虎男子太过刚毅,总有些不合花垣女子的审美。
第一回合,颜值比拼,韩烁不出所料地落败了。
听着那群女人疯狂叫喊着“苏沐好看!苏沐可比韩少君好看太多了!”,陈芊芊嗤笑了一声,她凑过头去,对韩烁道:“韩烁,你不要生气啊。那些女人眼光肤浅,不知美丑,不识珠玉啊。”
韩烁轻声回道:“芊芊的意思是,在你心里,我比那苏沐好看?”
陈芊芊“咳咳”了一声,红着脸道:“那是自然。”
第二回合,是才艺比拼。
苏沐在庭院中弹琴,因不是出于自愿,频频弹错了音,围观之人虽也听出其“曲有误”,但仍是彩虹屁不断。
陈芊芊再次凑过头去,有些担心:“韩烁,你不会弹琴,那可会下棋画画?实在不行,念个诗唬唬人也是好的。”
韩烁道:“芊芊你担心我?”
“对!”陈芊芊直接承认道,“我不想你出丑。让我看你出丑,比我自己出丑都难受。”
韩烁握了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处轻轻用力一捏,笑道:“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为我难受?”
语毕,他直接拔了白芨手中的剑,一剑刺出,与庭院中舞了起来。
韩烁生在玄虎,自幼习武,剑法飘逸灵动,又夹带雷霆之势,只这一出,就震惊了全场。
剑舞若游电,剑罢凝江海,观者莫不色变,天地为之低昂。
最后一剑扫向花树,一树白花纷落如雨,人群中也爆发出擂鼓般的叫好之声。
陈芊芊自他拔剑而舞起,视线便没有离他半分,此刻心潮涌动,只觉得整个胸腔都满满当当的,见零落的花瓣少了,直接取了腰间长鞭,又一鞭缠上花树的枝丫,用力一摇。
花瓣再次如雨而下,比先前更多更急,一朵大的白花落在韩烁的发冠上,引得少年一个侧头,回头与她眨了眨眼,模样可爱至极。
此一轮,韩烁压倒性获胜。
第三回合,比身材。
“身材要如何比?”陈芊芊问道。
林七笑起来道:“还能如何比,自然是脱了衣服比咯。”
“林七,你莫要太过分了!”陈芊芊怒道。
林七却直接对苏沐道:“还愣着做什么,脱衣啊!”
苏沐咬着唇,半晌将蓝色的罩衫脱了。
院中的女客皆疯狂了起来。
林七轻笑道:“韩少君,这一轮,你是认输哪,还是弃权呀!”
韩烁拧眉,倒也没想过林七会如此无耻,只是如今第三轮,若认输,先前的两轮便都白费了。
他解了腰带,才脱了外袍,就听见人群里再次传来叫好声,还有人催促他赶紧把里面的中衣也脱了。
他低沉着眉眼,心里想着事后一定要将林七千刀万剐,手则伸到了衣带处。
只是衣带尚未解开,一件红色纱衣便兜头罩下,将他整个人罩了住。
“不比了!”陈芊芊眼角眉梢都带着怒意,对林七道,“这局我认输。”
“芊芊……”韩烁想说什么,却被陈芊芊打断道。
“你是我的夫君,要看也只能有我一个人看,怎能当着众人的面脱衣!”陈芊芊说着,又将韩烁用她的红色纱衣裹得更紧。
只是她今日出来,也就穿了两件衣服,纱衣裹住了韩烁,她便只剩了件金色的抹胸,姣好的身材与白皙的大长腿在人前展露无遗。
教坊司里虽大部分围观的都是女客,但小厮与乐人却仍是男子,此时看着衣着暴露的陈芊芊,不免引发众议。
“三公主这身材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可惜她平日只来坊里喝酒解闷,从不留宿过夜。不然的话,若能与她春宵一夜,让我一辈子留在教坊里也值了。”
“就凭你也配肖想三公主!若是三公主看得上我,我也……”
韩烁心头一紧,赶紧将自己的衣袍裹在了陈芊芊的身上,仍觉不够,还将人搂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不安分的视线。
“韩烁你做什么?”陈芊芊大庭广众被韩烁这么一抱,就是脸厚如她,也羞涩起来。
“以后莫要在人前暴露身体,”韩烁眉拧得死紧。
陈芊芊刚要说“女人在花垣城露一下又没事”,就听韩烁在她耳边道:“你的身体,也只有我一人能看。”
嗓子眼里像是被堵了棉絮,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往歪处想,越想人就越热,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若非梓锐白芨就在边上,她怕是忍不住要问上一句:“你打算何时看?”
*
比试因中途放弃,苏沐自然是没有买下来。
待回到月璃府,韩烁被十分护主的梓锐以防狼的眼神防着,还没进主院,就被遣回了自己的房里。
他沉着脸对白芨道:“三公主不过是想要一个乐人,林七居然敢不给她,那就让林七手里的乐人,一个都不剩!”
白芨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那我们是把乐人都杀了,还是把教坊司给点了?”
韩烁看向自己的侍卫一阵无语,只觉得自己带白芨来花垣城时,把他的脑子落在玄虎城了。
*
与此同时,宗学堂的书房里,裴恒正在提笔写着文书,就听守门的小厮窃窃私语道。
“听说了嘛。三公主今天去教坊司买苏沐啊!”
“三公主有了个韩少君还不够啊,居然还要买苏沐?”
“你懂什么,韩少君身患心疾,怎么满足的了三公主呢。”
“也是哦。”
“而且哦,今日三公主前脚去教坊司,韩少君后脚也跟去了。”
“哎,那韩少君岂不是要气死?”
“哪里啊!韩少君不但没有生气,还帮三公主要苏沐,为此他还跟苏沐比试呢!”
“韩少君对三公主当真是用情至深啊。”
“可不是啊,三公主对韩少君也是情有独钟啊。比试到第三轮时,要脱衣服露肉比身材,三公主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在了韩少君身上。”
“啧啧啧,那比试不是输了吗?”
“是啊,为了韩少君,三公主最后连苏沐都不再要了!”
“看来三公主是真的爱上韩少君了啊!”
“可不是!八成是情根深种了。”
“那我们公子可怎么办?前几日三公主把跟我们公子的婚约都退了!”
“没事!那韩少君有心疾,活不过二十岁,也没两年了,我们公子可等得起,看谁耗过谁!”
他二人说话声音不轻,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入房中人耳里。
裴恒自听二人谈话起,握笔的手就迟迟未动,此时笔下的文书上,已经滴了一滩墨迹。
他将文书收起,假装镇定地放了笔,实则心中早已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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